“這...這...這……”寧秀驚恐的望著眼前堆積如山的資料,渾身竟忍不住顫抖起來。


    “藥餌、血骨、人丹……”種種讓寧秀不可想象的陰毒之術清楚的記載於卷軸之上,而署名者正是玉霖派皆知卻不可言之人秦陽。


    玉霖派內禁止談論秦陽之事,但無奈寧秀身為長老的寶貝閨女,自然想方設法從父親那裏追尋心中想知道的事情。


    雖時隔久遠,但寧秀還是大致知曉了秦陽的往事。


    少年得誌的秦陽在寧安鎮舉行的藥典之上一鳴驚人,連玉霖派長老也驚動了。然老天爺卻與秦陽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秦陽竟然是一名虛陽星者。


    十年,秦陽消失在眾人眼中整整十年,人們再次聽聞秦陽之名乃是他與玉霖派掌門人風若言結為夫婦之時。無人知曉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寧秀也從支離破碎的線索中勉強猜測二人相識是因為玉啄鳥的緣故,其他事情便再無第三人知曉。


    玉啄鳥是永安星民眾又愛又恨之獸,恨它是因為玉啄鳥毀壞藥園以藥材汁液為食,愛它是因為玉啄鳥身上藏百寶,每次落地必留一寶,也算能彌補它所造成的破壞。


    今日寧秀在卷軸之上發現了當年秦陽事情的蛛絲馬跡。


    “這是第七次實驗,百歲花吸食人血後果然結出與那顆從玉啄鳥身上獲取的種子同樣的種子。”顫抖著雙手的秦陽在卷軸上記載了他的重大發現,顛覆常理的大發現。


    “不能讓她看見...不能讓她看見……”抽出利劍的秦陽顫抖著雙手,如同撫摸最親密之人一般,他不舍得...不舍得……


    玉霖派風若言與無名小子秦陽結為夫婦的事情震驚永安星,人人皆在羨慕秦陽是草蛇化真龍,翱翔九天了。


    然知曉愛人身份的秦陽不僅沒有興奮,反而心中越發沉重,摯愛玉霖派掌門人的身份如一座大山壓得秦陽喘不過氣來,他一個虛陽星者何德何能能獲得她的愛。


    夫君的異樣風若言看在眼裏疼在心中,她喜歡與夫君月下探討藥理,喜歡那山穀中的平靜生活,簡簡單單普普通通便是她的追求。


    流言蜚語乃世間最厲害的無形之刃,無論秦陽躲在什麽地方,利刃都讓他遍體鱗傷。但這些血淋淋的傷口不僅沒有擊垮秦陽,反而釋放了秦陽心中的鬼,一隻無法無天的鬼。


    秦陽所處山穀人煙罕至,被釋放的魔鬼肆意發泄心中不滿,流言蜚語成為他成長的養分,讓這隻魔鬼變得無比強大。


    三個月後,終於將事物處理完畢的風若言立即動身前往山穀,她擔心夫君遭遇不測。


    三個月後的山穀模樣大變,但風若言看到夫君那依舊燦爛的笑容時卻舒心的笑了,還好一切都沒有改變。


    風若言在山穀內陪伴了夫君七個月,而這七個月是事情發生後風若言最開心的日子,但風若言沒有想到這七個月也是她最後的快樂時光。


    回到玉霖派不久的風若言遇到一件怪事,植物殺人了。


    世間有妖樹襲擊人類並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但生長在藥園的藥草殺人便是一件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根須紮根人體,以人體為溫床,這實在是……”玉霖派眾長老眼中難掩一絲驚喜,不過短短三日時光,這株紮根人體心髒的藥草竟然已經抽出嫩牙,這實在太神奇了。


    風若言自然了解如此情景對玉霖派傳統藥理有多大的衝擊,然一株藥一條人命的結果讓玉霖派長老雖驚喜卻不敢越過雷池。


    藥草殺人事件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變得頻繁,玉霖派長老們也隻能四處奔波,安慰死者家屬。


    可正當玉霖派長老尋得幾分頭緒之時,藥草殺人事件戛然而止,好似之前都是一場夢,一場無比真實的夢。


    焦頭爛額的風若言帶著一身疲倦回到了山穀,再次發生改變的山穀讓風若言心中有些訝異,不過在看見夫君的笑臉之時,心中種種都化雲煙,消失無蹤。


    山穀的日子很平淡,但聽著風吹過的聲音卻讓風若言心中無比平靜,如果留在這裏陪伴夫君一輩子多好。


    山穀的夜降臨得很早,返回小屋的風若言如往常一般走過了讓她十分在意的藥園,從小便對藥理十分喜愛的風若言實在無法忍受心中的好奇,違背了與夫君的約定。


    “好奇怪……?”遊走在藥園內的風若言眉頭微皺,每一株藥草下竟然都有一指寬的的根須被染成了紅色,實在太詭異了。


    “夫君此時應該在準備晚飯吧……”心中疑惑的風若言左瞧右看,終於決定看一看藥草變紅是什麽原因。


    “這……”尋得一處隱秘之處的風若言拔出了一株藥草,卻發現藥草根部完全變成了紅色,而且帶有淡淡血腥。


    “你發現了……”風若言並不是一個善於隱藏心事的女人,盡管盡力讓自己放鬆,可還是瞞不過夫君。


    “那些藥草究竟是怎麽回事?那紅色……”風若言半天也沒有將自己猜想說出來,她相信夫君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你想得不錯,那些是人血……”秦陽並沒有隱瞞,反而將自己記載藥理實驗的卷軸放在了風若言麵前。


    “這...這……”打開卷軸的風若言呆住了,卷軸中清楚記載了每一次實驗的改變,一次一次的改變都化為了結果出現在藥園之中。


    “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風若言第一次對著愛人大吼,如此視人命如草芥的夫君簡直瘋了。


    “不過讓那些螻蟻發揮自己的價值罷了,反正永安星普通人到處都是……”雙目赤紅的秦陽瘋狂模樣讓風若言渾身顫抖不已,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這些都不是真的……


    “秦陽...忘記這裏的一切,我們離開永安星重新開始好不好...好不好……?”風若言無法忘記那個與她徹夜相談藥理,喜歡微笑的愛人相處的快樂時光。如果有選擇,她寧願自己隻是一個普通女子,與夫君相親相愛,普普通通的過一生。


    “太遲了...太遲了…因為……”神情溫柔的秦陽擦去愛人的眼淚,如今一切都太遲了。


    “為什麽...為什麽……?”風若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沒想到夫君竟然會……


    “啊……”一股血色氣息從秦陽身體湧現,那是遠超過他承受範圍的力量。


    “不要...不要……”風若言呆呆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她沒想到夫君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為了成為配得上自己的男人。


    “化陽……”隨著秦陽一聲大吼,一道虛影從他身體浮現,那是當年他突破耀陽失敗的產物——虛陽。


    “不可能...不可能……”秦陽沒有想到血骨術雖可讓虛陽再凝,但卻讓虛陽內混合了血色之氣,徹底崩潰。


    “抱歉了……”虛陽奔潰的秦陽仿佛在瞬間便走完了一生,蒼老的手臂顫抖著替愛人擦去眼淚,他好不甘心...不甘心……


    “等著我……”將山穀一把火燒盡的風若言呆呆的站立烈火前整整三天,隨著烈火的熄滅,她的心永遠停留在這個山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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