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結束了……”望著氣息漸漸平穩的大哥,王之陽重重舒了一口氣。


    “大哥……”輕輕呼喚於霜的王之陽並沒有靠近,剛才大哥的模樣明顯不對勁,王之陽不敢肯定氣息平穩的大哥不會突然發難……


    做了好長一個夢的於霜聽到了有人在呼喚他,那麽熟悉,那麽溫暖……


    緩緩睜開雙眼的於霜望著眼前有些狼狽的義弟沒有說一句話,即使使用了神血,他依然沒有完成大祭司馬三東交給他的任務……


    “罷了……”希望破滅的於霜心中異常平靜,這樣也好,至少他手上可以少染一位親友的鮮血。


    “大哥,我們還能再見麵嗎?”今日一別,他與大哥或許再難相見……


    “小心黑紋教,這是作為義兄對你最後的警告……”從遇到黑紋教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便不可挽回的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大祭司馬三東悄無聲息的便斬斷他所有退路,讓他的不歸路轉變為斷頭路。即便他想過回頭,也無路可退。


    忽然間於霜愣住了,眼角淚兒湧動,但最後他還是忍住了悲傷,因為他沒資格為它流淚,它當初或許就不應該選擇他,讓他掩埋在冰雪之下悄然逝去,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命運。


    “大哥,不管將來如何,你永遠都是王之陽的結拜大哥……”衝著於霜離去方向大聲呐喊的王之陽不管於霜怎麽看他,他心底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初白雲城下白雪為誓,三人結拜時的誓言……


    “謝謝……”竟管此行凶多吉少,但有兄弟這句話,於霜便是離去也都心安了。


    回顧以往,於霜真的覺得自己處理事情很糟糕,輕易便被情緒左右了思想,以至於做出弑親的舉動,還可笑的相信了黑紋教大祭司馬三東的胡言亂語,更是讓自己雙手沾滿鮮血,更是對自己的結義兄弟拔劍而立,導致風雪劍不得不為救他這個沒用的主人而釋放了本源。真是失敗的一生……


    了然一人的於霜獨自走在大道上,天地寬廣卻沒有他容身之處。


    忽然,一道身影出現在於霜的視線中,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於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等待著最後的命運。


    白子薑的失蹤很快便引起了張烈的注意,一聲令下之後,很快便有消息傳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隻是張烈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與他生死弟兄分別。


    支開所有人靜靜守候在兄弟靈位前的張烈已經有幾天沒有合眼了,每一次閉上雙眼都能回想起兄弟幾人浴血奮戰的日子。


    “小薑啊,以前這些話你不愛聽,如今你好好躺著聽我慢慢說給你聽,不服氣可以起來反駁我,我保證再也不會在你麵前嘮叨……”天不怕地不怕的白衣軍神白子薑就怕老大講大話,那是歪門邪道一籮筐,有些細細品味還真有點那麽回事。


    “當初你若能聽我勸,將霜兒的身世告訴他,今日也不會躺在這裏。知道你對霜兒如同親生,但我們又何嚐不是。你常說堵不如疏,可為什麽麵對霜兒的事情你又那麽固執,寧願將霜兒的身世熬成他心裏的結,也不願告訴他一切,難道堂堂白衣軍神還怕別人在後麵說三道四。霜兒與黑紋教傀儡師之間的關係是件不可避免的事情,霜兒雖遺忘了幼時的記憶,但終有一天他會想起來,到那時他也必須要麵對此事,我們這些老家夥能做的也就是幫霜兒樹立起正確的三觀,到時候霜兒怎麽選擇都是他自己的意願,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又何必強求……”於霜的身世他們幾個義父早就已經得知,隻是白子薑對此事態度異常決斷,幾兄弟也隻能順著他的心意,不在霜兒麵前提起此事,可他們萬萬沒想到竟會造成如今這副局麵。要說恨,他們更恨的是自己,如果當初執意將此事說明,霜兒如今又怎麽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的兄弟又怎麽會躺在冰冷的棺材裏一動不動。隻是一切事情都沒有重來的機會,霜兒也不可能再出現在他們麵前。


    “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便需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大哥,你……”幾位弟兄不知該怎麽勸解,白大哥之死與霜兒脫不了關係,大哥此行恐怕要大義滅親了,隻是他們也難看著一點一點長大的義子就此了卻一生,手心手背都是肉,根本沒有正確的選擇……


    “萬事難如意……”騎著白馬,烈火在身,夜色之下一人一馬踏出了白雲城。


    望著遠遠便跪倒在地的義子,張烈跳下了白馬,一步一步走到了義子跟前。


    “義父……”本就想回去白雲城接受審判的於霜沒想到義父會千裏迢迢來見他這個不孝子。


    砰……


    結結實實的受了張烈一腳的於霜飛出幾步之外,鮮血灑落梅花朵朵。


    “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體統……”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肩可抗世界的存在,怎麽能跟女人一樣哭哭啼啼,這樣豈不是愧當七尺男兒。


    “滾過來……”掙紮著爬起來的於霜再次跪倒在義父麵前。


    砰……


    又是同樣的結果,隻是這一次張烈出力明顯多了幾分。


    “滾過來……”


    ………………


    一次又一次跪倒在義父麵前的於霜已經口齒漏風,臉上已經看不出原來是模樣,嘴角的鮮血不斷在流淌,連眼睛也難以睜開了……


    “為什麽不反抗……”望著不反不抗結結實實挨了好幾腳的義子,張烈既心疼又痛恨……


    “弑親殺師,又與黑紋教勾結禍亂大陸,義父沒一劍斬殺於霜已是仁慈,又哪裏再敢反抗。”這一切都是自己罪有應得,於霜並不會怨恨任何人,恨隻恨自己的不成熟,輕易便中了黑紋教的圈套,做出了無法挽回的事情。


    砰……


    “你還知道你做出的那點好事……”憤怒的張烈一腳狠狠的踢在於霜身上,撲倒在地的於霜半天沒有再爬起來。


    “你以為白雲城是什麽地方,堂堂傭兵王的兄弟,白雲城的二把手會保不住一副屍體,他隻是想讓你不被曾經束縛,讓你真正的得到自由。可看你都做了什麽,發生事情便隻知道逃避,還一錯再錯加入了黑紋教,你又怎麽對得起子薑多年來的教誨,怎對的起他的在天之靈……”暴怒如同狂獅的張烈從懷中掏出一封已經被他翻得一字一句都記在腦海的信,這是在子薑身上發現的,一封早已經準備好的信件。


    “孩子,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或許已經不在了。不要為了義父的死而傷心,即便是死在你的手裏,義父也無怨無悔。你的性格太懦弱了,容易走向極端,但不用害怕,白雲城裏的幾位義父都是你堅強的後盾。擁有一個身處黑紋教的哥哥並沒有什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看清前人的路來改變自己的路才是我們該要做的。即使一時間迷失方向也不用害怕,停下來仔細想想,總會想到不一樣的道路。義父不能陪你一直走下去,你要學會照顧自己,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爬起來,即便錯了也要勇敢的去麵對。義父會一直在天上祝福你的孩子。”


    淚如泉湧,原來義父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早料到自己會因憤怒而散失自我……


    “你的所做所為即便將你千刀萬剮也不為過,但是子薑希望你活著,做為大哥也不好讓九泉之下的子薑死不瞑目。從今日起,白雲城再也沒有於霜這個人,有的隻是一個終身贖罪的罪人-影。”子薑的畢生心願便是讓白雲城變得更加美好,如今他已逝,那他便已這個為目標,將終身奉獻給白雲城,達成子薑生前之願。


    “謝謝城主不殺之恩,影必當完成義父生前之願,直至終老的一天……”三叩義父養育之恩的於霜靜靜的跟在了張烈身後,如同影子一般,去完成屬於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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