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禮抬頭看了一眼,金色雙眸懸掛深空,盯著大地莫無情感,眼神中帶著明顯的惡意,卻能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親近感。


    他若不是專注狀態,意識沉淪的可能性極大,不會像此時一樣輕鬆,還能思考如何應對。


    他縱身一躍,離開血祖頭頂,黑影劃過夜空,向著瘋婦位置飛去,口中招呼著道:“走。”


    蝶祖的金眸終於走了一絲詫異,目光劃過元禮,在他與瘋婦之間掃視,眼中帶著一絲思索。


    此時元禮沒有抬頭,對蝶祖的表現也不清楚,但他可以說了然於胸,從動身開始,蝶祖的種種選擇,他就推演過無數次,沒有動手,說明是好的情況。


    可想而知,蝶祖不是狀態有異,就是有所顧忌,也讓元禮順利來到瘋婦身前,腳踏實地,還故意弄出明顯的動靜。


    但這個時候周圍壓力更強,如同溺水,呼吸都有些困難。


    蝶祖氣勢太強了,直接作用在精神層麵,卻能影響身軀,他哪怕是在專注狀態,精神唯我唯一,依舊無法抵擋。


    好在專注狀態讓他保持理智,麵上無有半分表現出來,看起來似乎真的沒有被蝶祖影響到。


    但後一步的血祖在半路就不得不從天空墜落,化作孩童,滿臉憋得通紅,“噗嗤噗嗤”地喘著粗氣,駭然而驚恐,身軀僵直著。


    不受影響的,隻有瘋婦與靈靈,瘋婦是特殊,但靈靈或許是曾經融合過蝶祖本源,又或許是演化的神通奇特,才能自由活動,再強的氣勢也影響不到。


    元禮落地,瘋婦察覺動靜轉頭,混濁的眼神中微不可察的閃動,又一次清晰說出那一句:“吃。”


    聲音有些沙啞,回蕩。


    這個吃不同在部落,高空淡然處之的蝶祖意誌驚動了,他眸子金光暴漲,徹底掩蓋白月銀輝,天地灑滿朵朵金雲,整個世界變得夢幻,瞪著巨大的眸子死死盯著兩人。


    元禮回應燦爛一笑,有些欠揍,心底舒緩了很多,隻覺連蝶祖的氣勢都弱了不少,活動更加流暢。


    在蝶祖緊迫眼神注視下,他出乎意料的,扯下孽妖一指,找來一些枯木,引火點燃,在金銀光輝下,燃燒奪目的火光,燒烤孽妖爪指。


    “劈啪”“劈啪”


    木材暴烈,火星四濺,將孽妖爪之烤得“嗤嗤”作響。


    可凡火終究強度有限,火中孽妖爪指依舊血淋淋的,沒有半分烤熟的跡象。


    他很不滿,加持意誌,火光頓時熾盛,似乎連夜空都扭曲,光芒照在臉上,似有神聖之光,像極了神棍。


    而蝶祖氣勢越來越沉重,但增長的速度越來越慢,顯然將要到達極限,接近展現了最強的狀態,全力將重心壓迫在元禮與瘋婦身上。


    元禮咬牙堅持,哪怕再理智,身軀依舊不可避免的出現一些變化,隻能依靠意誌壓製下來,表現得還算正常。


    瘋婦卻不用如此,她適應了蝶祖氣勢,還隨著蝶祖氣勢越重,強大的氣息越明顯。


    可正是這樣,蝶祖反而不敢動。


    他會守在人族所在的這一片山脈之外,是提防著巫族,瘋婦無視他的氣勢,還能越來越強,身上又有似是而非的巫族氣息,看起來很像巫族後手,讓他忌憚。


    而且元禮猜測得不錯,蝶祖的狀態確實有問題,而且還和他有關。


    蝶祖當初迷霧穀那一具分身會死,是赭鞭突然出現,不但讓其計劃功虧一簣,強大而未知的力量還降臨他的本體,讓隱藏極深的本體都受了重創。


    這也是他忌憚元禮的原因。


    先前,他知曉人族有變動,但依然沒有親自去探查,而是一邊養傷,一邊準備做漁翁。


    他這一次現身其實沒準備出手,而是發現瘋婦的異樣,投注意誌試探,順道想要得到一些人族和巫族的信息。


    孽妖的動蕩他知道,可作為巫族的老對手,他清楚孽妖不會對巫族造成威脅,此地人族作為巫族軟肋,自然不會有事。


    但平息下來又讓他意外,太安靜了,連鋪天蓋地的孽妖沒能逃脫,僅僅一些漏網之魚還是沒有參與的。


    活得越久越怕死,蝶祖就是這樣的情況,他將自己深藏,又謹慎無比,這樣並沒有錯,可惜此時卻讓元禮簡單的謀劃嚇得猶豫不決,動手怕是陷阱,不動手心裏又過不去。


    另一邊,血祖沉默許久,直至元禮都將孽妖爪指烤得金光,肉香在夜空飄蕩,誘人的氣味讓他一愣。


    他從最初的驚懼到疑惑,再到懵逼與詫異,直至目光怪異地望著元禮,嘴角微微抽搐,然後被肉香吸引,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沫。


    洪荒天地的第一次燒烤,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誕生。


    在血祖表情怪異的目光下,在靈靈全程呆滯和迷茫下,這一頓燒烤持續很久,直到蝶祖忍無可忍,夜幕下,金銀光輝交織的情況終於有了一些變化。


    在遙遠的天邊,突然出現五彩斑斕的光芒,零零散散,拉出一條彩帶,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元禮餘光一撇,又專注於燒烤大業,似乎手中的孽妖爪指,比任何變故都要來得重要,但他一直注意著瘋婦的情況。


    自從沒有再與蝶祖對視,瘋婦的目光一直未有離開火苗,呆立在原地,動都沒有動一下,火光在她眸子中倒映,似乎有了些許意識,像是沉浸在過去,緬懷經曆。


    片刻後,天邊的五彩光芒越來越亮,彩帶越來越大,占據半個夜空,閃爍著,絢麗多姿,美輪美奐,直至來到數裏處,眾人終於可以見其真麵目。


    那是蝴蝶,數之不盡的蝴蝶,帶著各種各樣的彩光,大大小小,形狀各異,元禮見過的,沒有見過的種類,都可以找出來,多得難以計數。


    “這…”靈靈驚呆了,心底狠狠震動,它從未見過這麽多蝴蝶。


    更別說各種各樣,美麗的、醜陋的,有些大得驚人,有些還不到它一半,與不是散發波動驚人的神光,顯然有不弱的修為。


    它身體就是蝴蝶,雖然現在已經習慣了,認為是人族,可真實體型騙不了自己,心底感歎,莫名怪異:“蝶祖,倒是名副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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