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的眼睛都已經紅了,大家吵吵嚷嚷,一邊揮舞手裏的工具,向村西頭走去。


    其實村民當中也有一些懂事的,不想去鬧的,但是他們看見大多數人都要鬧,便也跟著去看看熱鬧。


    於是幾乎滿街的村民,浩蕩蕩的出了村子。


    猛少得意地笑了一笑,衝手下一揮手,“上車,我們回縣裏!叫他們狗咬狗一嘴毛,明天,我們派伐樹車來,把大樹全放倒!”


    “猛少真高!不用我們動手,那個姓張的現在不好辦了!弄不好的話,被村民們直接砍倒!”


    “猛少,您太擅長用計了!”


    打手們恭維著。


    猛少相當得意,鑽進了車裏。


    打手們紛紛跳上汽車。


    剛要發動,忽然有一輛吉普車從村外急駛而來。


    吉普車在村委會大門前“哢”地一聲停下來,相當寫意地一停。


    車門打開,從車裏鑽出來一個人。


    是仙風道骨的歐道人!


    “你們不能這麽就走了!”


    歐道人直接走到猛獸麵前,高聲說道。


    一群打手看見突然冒出來個人,竟然不讓他們離開,便怒道:“哪來的死逼,滾遠點兒,衝撞了我們公子,要你老命!”


    “嗯?”歐道人冷笑一下,“敢罵本道人?不怕天罡地火降頭頂?”


    這一抹冷笑,看上去平平常常,卻在眉宇之間散發出一股很強的氣勢,氣勢逼人,令打手們感到心裏一顫,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猛少與歐道人的眼光碰到了一起,互相打量。


    二人都意識到對方並不簡單。


    過了幾秒鍾,猛少上前走了一步,問道:“這位道長,怎麽稱呼?”


    “歐道人,遊方名道,你叫我歐道長就是了。”


    歐道人一手捋胡須,一手叉在腰間,樣子飄然出俗,意氣超然,絕對是一副世外高人的範。


    打手們見道長如此做作,像是看到了爆笑小品,大聲噴飯笑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開:


    “哈哈哈媽呀,太有意思了,哪裏蹦出來個古代人啊!”


    “還是什麽名道?什麽遊方?我怎麽聽著像是武俠劇裏跳出來的?”


    “很逗逼啊!”


    打手們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直吵吵肚子痛。


    而猛少卻是一直沒有笑,臉色越來越沉重。


    手下這些笨蛋隻知歐道人複古可笑,像是千古僵屍複活,卻不知道眼下的行情!


    凡道人,尤其像眼下歐道人這種有點來頭的,可以說是大家族的座上賓。


    新公司開業、兒媳懷孕、小孩起名測名、新居落成……這些大事,都要請這些“高人”來,或看風水,或誦幾天大吉利經,求個平安發財,而最後付給的報酬都是絕對豐厚的。


    眼前這個歐道人,看這氣度,是見過大場麵的,肯定是各大家族爭相延請的那類“大師”。


    你得罪誰,也不要得罪大師!


    大師神出鬼沒,如果你得罪了他,他表麵上沒有什麽表示,到時候暗地裏給你一點小鞋穿,你根本受不了!


    “你們還有完沒完?”猛少大聲吼了。


    打手們沒有料到猛少變臉了,便都吐吐舌頭,閉口不言了。


    猛少轉過身來,衝歐道人一拱手,恭敬地道:“大師,我和灰土窯村有樁未解之事,不知大師緣何過問?若是大師有興趣,還請到我家慶豐公司國際大酒店下榻,我請大師吃杯茶,談談天,如何?”


    慶豐公司是猛少家族的骨幹公司,縣城裏最大的國際酒店就是慶豐公司族下財產。


    國際大酒店,就是有接待外賓資質的酒店。


    能開這樣的酒店,肯定是實力非同一般了。


    猛少說出國際大酒店,為的是明示自己的身份,另外也有結識道長的意思。


    先結識一下,看看歐道人的本事如何?


    若沒有交往價值,再轟走也來得及;


    他隻有單身一人,隻要住進國際酒店,小命就掌握在猛少手裏,還怕他翻天?若真的想跟我猛少找別扭,別怪我手狠,一榔頭砸暈了,裝麻袋裏沉水庫裏喂老鱉!


    “國際酒店?”歐道人一聽,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打量猛少幾眼,半信半疑地問,“小友,你是郭公郭如福之子?”


    “正是,在下郭猛。怎麽,你認識我爸?”猛少眼睛一亮。


    “貧道這次來這裏,就是為郭族主而來!”


    “咦?我父親邀請您?”


    “正是。你父親邀請貧道來為你家新樓盤盛典祈福的。”歐道人得意地說。


    孟少當即就明白了,最近家族企業旗下一個房地產公司開發的高檔樓盤就要上市,據父親透露,請了一位法力超強的大師為新樓盤的開張做幾天道場,祈求新樓開市大賣搶光!


    看來,這位歐道人就是了。


    猛少馬上堆出一臉笑意,像是見了親爹一樣,衝歐道人拱手致歉道:“大師,你看你看,差點得罪!差點得罪!還請大師海涵!”


    幾個先前笑話大師的打手見狀,不得不走過來,給大師鞠躬道歉。


    “那就請吧,大師,我們去國際酒店下榻,然後晚上家父擺宴接風!”


    歐道人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站在村委會院裏的村長和幾個村委,招了招手,“你們幾個過來!”


    村長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帶著幾個村委走了過來。


    村長剛剛挨打,臉上腫得不像樣子,眼睛都腫得睜不開了,腰上也受了傷,一手捂著腰,問道:“道長有什麽事?”


    歐道人笑道:“我在縣城,聽人說猛少來灰土窯村,我不放心,便趕了過來。我的意思是,猛少與灰土窯村不要鬧得太僵,大家有事好商量,好吧?”


    廢話!


    我們村裏想商量,你猛少容得我們商量嗎?


    村長皺了皺眉,“以道長的意思,猛少不該強奪我們村的樹木?”


    歐道人一聽,看了一眼猛少,“猛少,到底是怎麽回事?”


    猛少雖則對歐道人有幾分謙恭,但是,如果涉及到了利益,他就顧不了那麽多了:“大師,我和村裏剛剛簽定了一個賣樹的合同,不是強奪。”


    說著,把合同拿出來,遞給歐道人。


    歐道人看了一會,眨了眨眼,雙手合十在胸前,念道:“善哉!善哉!若是兩相不情願,豈不是傷了和氣?我看,猛少還是把合同還給村裏吧?”


    “那是不可能的!大師……”猛少話裏充滿了壓抑的憤怒,心裏罵道“你媽的吃裏扒外”。


    “若是猛少不想退合同,我看,合同可以修改一下不?”歐道人道。


    “修改?怎麽修改?”猛少有些不耐煩了。


    “我看,把這一條拿掉——”歐道人指著合同上由村裏雇猛少人的伐樹這條。


    這條是極為無理的。


    猛少想了想,既然歐道人說情,也許歐道人和村裏有什麽關係,若不給歐道人麵子,到時候他給郭家做法事時暗暗地使壞怎麽辦?


    要知道,隻要法師稍微動動手腳,這家人不是家破,就是財亡。


    法師,你得罪不起!


    想到這,猛少點了點頭,衝隨從點了點頭。


    那個中年隨從拿出筆來,把那條劃掉了,然後把合同收起來。


    村長和村委有些懵:這個道人為什麽替村裏說話?


    不過,村長和村委都沒有說謝謝,因為即使把這條去掉,也改變不了猛少強奪村裏集體樹木的事實。


    “我們走吧!”猛少一揮手。


    一行人上車離去。


    村長望著遠去的車塵,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看來,我們灰土窯村沒有張總的保護不行!”


    “可是,村長,村民們現在去找張總鬧事去了,要奪回鹿場啊!”一個村委道。


    村長剛剛蘇醒過來,對於這個事一概不知,一聽村委這麽說,嚇了他一跳,忙道:“他們去哪了?”


    “他們說張總在養鹿場,好多人過去了,還拿著打人的家什!”


    “壞了,這幫孫子要壞村裏大事!張總是我們村的恩人,是財神爺啊!”


    村長拍著大腿叫道。


    不過,這一拍,拍到了傷處上,不由得疼痛起來,臉上冒出汗來,不知是疼的還是急的。


    “那……我們快過去鹿場!”


    幾個村委扶著村長坐上了電動車,向鹿場這邊趕來。


    再說張凡,在古墓口研究了一會,見四下無人,便悄悄鑽進了墓道。


    以他的判斷,墓道裏一定有什麽蹊蹺,隻不過上次和筱雪進來沒有發現,這次,必須好好勘察一下。


    像上次一樣,經過那段狹窄的通道,進入主墓室。


    手機的屏幕的光亮照得墓室裏朦朦朧朧,鬼氣十足。


    繞著墓室的牆壁,走了兩圈。


    沒有發現什麽裂縫什麽暗門之類的破綻。


    想了想,把鬼星骰取出來。


    口裏振振有詞,念出一個拘鬼篆。


    剛剛念完,隻見鬼星骰裏一陣輕煙冒出來。


    隨即,輕煙一轉,在麵前出現了老鬼。


    老鬼正睡得迷迷糊糊,抻了個懶腰,不滿地道:“張醫神,我正做一個好夢呢,被你給攪破了。”


    “死鬼,什麽夢?”張凡笑問。


    “我夢見娶了一個媳婦,很漂,是個被扒灰氣得上吊的女鬼……”


    張凡笑道:“看來你是跟我久了,有點憋?好吧,我放你回去度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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