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仍然一動不動地坐在窗前,雙目炯炯,看著窗外,內心卻在運行著兩縷神識:


    神識瞳和識心訣。


    兩縷靈感之靈在夜間更加清楚活躍,一陣陣吊詭信息向他暗示著:今夜,並非無事。


    張凡端坐如佛,靜候著事件的發生。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了。


    看看手機,現在已經是午夜子時了。


    竟然什麽也沒有發生!


    回頭看看旁邊床上,那個豬一樣的守夜員仍然在酣睡著,並且打起不小的呼聲,呼吸中傳來陣陣酒氣。


    張凡又想了一會,忽然悄聲站起來,重新摁開電視機,然後無聲地走了出去。


    夜色涼爽,月色已然鋪滿草場,山穀裏的夜,表麵平靜,黑暗中卻是別一番景象。


    他慢慢走到一棵大樹下,坐在幹軟的草地上。


    樹葉擋住月光,把他籠罩在黑色裏。


    外人如果不走近大樹,很難發現這裏坐著一個人。


    剛剛坐下,忽然腦中神識一動。


    信息非常強烈,有事!


    忙把身體貼在樹幹上,向四下張望。


    神識瞳與紅外線夜視鏡有得一比,這一張望,發現遠處一群白色的點子,迅速向這邊馳來。


    其實,用肉眼看,這些白色點子是黑色,是一群黑衣人。隻不過在神識瞳裏,這些黑衣人是一些熱成象而己。


    心中一提,瞬時閃身到樹後,探頭觀察。


    越來越近,六個黑影在張凡眼裏已經變成了普通的成象,是黑色衣服。


    他們身形極快,像是黑夜裏六隻狐狸,掠過草場,腳步無聲,雖然腳踏草地,卻仿佛沒有踩到,而是飄在草上,整個身體如狂風中吹動的樹葉在向前飛馳。


    隻一會功夫,已經到達鹿圈。


    鹿圈是用木柵欄圍成,一人多高的木柵欄。


    六個黑影來到柵欄旁邊,手攀柵欄,爬了進去。


    咦?


    他們要幹什麽?


    張凡馬上聯想到了病鹿。


    張凡飛身而起,如一道無聲的風,向柵欄跑過去。


    抵達柵欄跟前時,聽到裏麵傳來幾聲鹿叫。


    叫聲很高,帶著恐懼。


    陌生人闖入鹿圈,它們當然要驚叫了。


    張凡大為奇怪的是,鹿鳴怎麽沒有驚動守夜員?


    這裏可是有地下電纜,連到守夜員的小屋,有一個擴音器,隻要鹿圈裏發生了什麽,那麽守夜員不論睡覺還是不睡覺,都能被鹿圈裏發出的聲音驚醒,這是平時為了防止大野獸在夜裏來襲擊鹿而安裝的報警功能。


    守夜員怎麽沒聽到?


    難道報警擴音器壞了?


    張凡順著柵欄之間的縫隙看進去,不禁明白了一切:


    隻見這六個人,全部跪在地上,一人抱住一頭鹿,把嘴緊緊地吮在鹿的脖子上,大口大口地吸……


    吸血?


    吸鹿血?


    難道是修者?


    這附近難道有修者?


    從這些人的身形來看,還有他們身穿的黑衣來看,應該是鳥族的人。因為古墓口那個黑衣人,從外表上,跟這些人一模一樣。這也是鳥族統一的夜行服吧。


    難道鳥族在用鹿血修煉?


    古往今來,幾修行者,內養內氣,不外乎吸取天精地華、鹿血蛇涎,還有參汁汞水等等。


    其中,唯以天精地華為主,而鹿血為輔。


    鹿血又分上品中品下品共三品:


    神鹿王血,為一等精華;


    麅犴汗血,為二等精華;


    麋鹿土血,為三等補氣俗品。


    看來,應該是鳥族發現了麅犴血提升內氣的功能,夜夜派人來吸取麅犴之血。


    這樣一來,有些事此前難以理解的事就容易解釋了:為什麽古墓前那個使者有如此強大的功力和氣場!


    為什麽六頭病鹿病因找不到!


    原來,鹿血供應給了鳥族!


    看來,這六個人是奉命前來吸取鹿血的,他們應該是把鹿血帶回去給全族享用的。


    按這樣的推論,鳥族全族都在提高功力啊!


    張凡同時觀察到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六個人抱著吸血的鹿,竟然是那六頭病鹿。


    而另外三頭健康的麅犴,安然無恙地臥在那裏!


    看來,鳥族的“吸血鬼”們是有選擇的?


    這有點費解。


    健康的三頭鹿血氣飽滿,無論鹿血質量還是吸血的難易程度上看,明顯要優於病鹿。


    他們為什麽不去選擇健康的鹿?


    這事不怪異嗎?


    看著這些人有如蚊子一樣吸命地吸血,張凡心中的憤怒一點點燃燒起來:


    齷齪之徒!


    怎麽辦?


    是出手把他們拿下?


    還是不打草驚蛇、放長線釣大魚?


    如果大族長等鳥族主要力量前來吸血,那就好了,那就可以一次性出手,把他們徹底解決。


    如果現在解決了這六個小人物,對於鳥族根本沒有太大打擊,反而會使他們逃匿無影無蹤,再也難尋!


    看來,要找到鳥族的巢穴,今夜不能出手,還是放過他們吧。


    張凡彎著腰,以極輕虛步離開鹿圈。


    悄悄走到守夜員小屋屋後,閃在黑影裏,繼續監視著鹿圈那邊的動靜。


    大約過了十分鍾,黑影一個一個地從鹿圈裏跳出來。


    其中五個人向遠處溜去,剩下一個人,竟然向守夜員小屋跑過來。


    張凡向牆後邊挪一挪身體,隻露出半邊臉,觀察著那人。


    那人憶步來到小屋邊,從窗口向裏麵望了一望,然後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張凡急忙來到後窗,向裏麵偷偷觀察。


    守夜員此時早己經醒了,見黑衣人走進來,他迎上前去,把門關上,緊張地道:“我以為你們今夜不會來了呢。”


    “大族長說,修煉不中斷,我們全族有三十幾號人在修煉,沒有鹿血怎麽辦!”


    “村裏發生的事你們知道了嗎?”


    “村裏?什麽事?我們派出的一個使者被殺,難道和村裏有關係?”


    “不是。我是說,鹿場已經被張老板給買了下來。”


    “買下來了?”黑衣人大吃一驚,聲音變了。


    “已經辦完手續,從今以後,鹿場以及這塊山地,都姓張了,七十年使用權。”


    “那個姓張的打算怎麽處理這些鹿?”


    “八成是要賣到餐館……不知道他會怎麽處理,老板換了,村長也說了不算了,新老板也許要用自己的人,也不知道以後還用不用我做守夜員,我是混一天是一天。”守夜員道。


    黑衣人道:“你不能混!你要想繼續賺錢,就要阻止他們把這幾頭病鹿賣給餐館!隻要它們活著,我們就會源源不斷地得到鹿血,直到吸幹鹿血為止,而你,也就會繼續得到報酬!”


    “這是一個小小守夜員,場裏的大事,我能說上話嗎?”守夜員為難地道。


    “說上話說不上話也要說,要知道,你現在每天得到的八百塊錢,絕對不是我們白給你的,如果那六頭病鹿沒了,我們肯定要吸那三頭健康鹿。”


    “不,不能啊,我們事先雙方講明過,你們對那六頭鹿可勁造,這三頭健康的鹿,是要給我們村裏創收的,這三頭如果病了,沒有這鹿茸,我們這些人都沒有收入了。”


    “哼,那就由不得你了,反正我們的修煉不能中止,你瞧著辦吧!”


    黑衣人說著,從腰裏掏出一疊錢,摔到床上:“這是你今天的報酬!”


    說著,轉身推門出去了。


    守夜員一下子把錢抓在手裏,湊著燈光,沾著唾沫,一張一張地數。


    “一百,二百,三百……八百!”


    他貪婪地把錢數完,小心地塞進衣袋裏,然後臉上顯得很高興,打了幾聲口哨,然後把電視關掉,笑道:“媽的,老子回家睡老婆去!”


    說完,推開門,走了出去。


    張凡這下子吃驚不小:靠,原來有內鬼!


    很顯然,這個守夜員被黑衣人賄賂,每天夜裏允許鳥族來吸鹿血,他卻瞞著真相不上報……


    張凡冷笑一聲,衝到門前,一腳踢開屋門!


    守夜員嚇得“媽呀”一聲驚叫,向後一仰,跌坐在地上,嘴巴張得大大地,看著張凡走到麵前。


    他沒有料到,這深更半夜,這個張老板怎麽會突然出現?


    以他的常理思維,張老板跟村裏第一大美人筱雪肯定是那種關係,在這個時間段,兩人當然是在一張床上睡大覺了,怎麽可以突然出現在鹿場?


    張凡臉色灰暗,目光裏透出寒霜之意,雙拳緊握,有一種殺人的衝動。


    “吃裏扒外的東西!”


    一聲怒罵,抬腳向守夜員踢去。


    正中腿根。


    “啊呀!”


    一聲慘叫!


    守夜員雙手捂住腿根,一陣劇痛傳上腦海,腿根處完全麻木了。


    這一腳,可以叫他三個月不搞女人。


    “張,張老板,您……”


    他忍住劇痛,半坐在地上,仰頭露出慘笑,巴結地看著張凡,那樣子像極了一條哈巴狗。


    “講!他們是誰?”張凡的聲音快把屋頂給掀起來了。


    守夜員眼睛眨了一下,急中生智,在幾秒鍾內就編成了一個謊:“張老板,您是說剛才出門的那個人?”


    “廢話!”


    “那個人是我朋友,我向他借八百塊錢,他剛才給我送過來了……”


    “撒謊!”


    “我真沒撒謊,張老板,您不信的話,看看……八百塊錢都在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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