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和美娘相攜進到屋子裏。


    這裏是美娘的辦公室。


    收拾得跟閨房似的,相當溫馨,像它的主人一樣,很有女人味。


    美娘拉著張凡,來到桌前,讓張凡坐下,然後雙手端來一杯溫茶,輕輕放在他麵前,“一路開車,渴了吧。喝,這是我給你泡的峰頂冬茶,裏麵加了山棗兒,味道很好。”


    說完,挨著他坐下,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張凡沒有喝,卻已經聞見了茶香,還有一縷野果的清香,這清香之中,更夾雜著近距離坐著的她身上散出來的香氣。


    怪不得茶館要有茶藝表演:有美女在場,茶的味道都不同。


    張凡深深地嗅了嗅,點點頭,自言自語道:“好茶好味,人也好。”


    美娘微笑著,伸手拍了他一下,嗔道:“喝你的吧,喝茶也堵不住你的嘴?”


    張凡與她對視一眼,感到美娘今天格外漂亮,不但精細地化發妝,而且眼裏那火辣辣的目光,更是無與倫比地能讓男人深陷其中不願自拔,至死方休。


    女人的目光厲害。


    即使醜女,有了這種深情目光,也會顯得美麗萬丈。


    何況美娘這種標準鄉土風的美女呢。


    張凡看得有些發呆,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美娘似乎害羞,輕輕推了他一下:“光看!有什麽可看的,一個又醜又髒的農村女人。”


    張凡一笑。


    一路開車,正好口渴了。


    低頭大大地喝了一口。


    一陣清香,透徹全身。


    溫潤如玉,香馥如花,真是好茶。


    “美娘,好茶,真是好茶。”張凡由衷地讚歎道。


    “喜歡?”


    “當然喜歡。”


    “你走時,我給你帶上一包,回家讓你老婆給你泡,那就更好喝了。”美娘道。


    “這個味道最好。換個人泡茶,恐怕就不是這個口味了。隻有美娘才能泡出這山野風的茶。”


    “巧嘴!”美娘含羞一笑,伸出手來擰了張凡一下,“你的女人一定不少。就為了你這張嘴,能把人心都說化了。”


    “你是罵我花言巧語吧。”


    “我哪敢罵你。惹你生氣了,甩了我不管,我生不如死了。”


    “咦?”美娘的話,令張凡心中一震。


    她為什麽忽然提到死字?


    “美娘,你……好像有什麽事?”


    美娘眼睛眨了一眨,兩顆淚珠從眼眶裏滾落下來。


    “哭了?”張凡一驚,忙把茶杯放下,一把攬住美娘,“發生什麽事了?”


    美娘嘴角抽搐著,哀怨地看著張凡,過了許久,忽然轉過身,撩起衣服,把後背亮出來。


    即使是從醫生的眼光,從中醫婦科醫生的角度來觀察,眼前的情景也是罕見的!


    “啊?”


    張凡大吃一驚,臉色大變。


    隻見美娘的後背上有一道一道的傷痕。


    一看,就知道是抽打的。


    而且,可以判斷出是先把人綁起來,失去活動能力,然後從容抽打的。


    因為,那些傷痕的走向是一致的,平行的,可見美娘挨打時沒有因疼痛而翻滾掙紮,一定是被綁得緊緊地,像古代受刑那樣被打的。


    這麽好的肌膚……美娘身體健康,因此肌膚極為潤滑,因為並不在田裏幹活,所以未經曝曬,白晰如玉,現在竟然在上麵有這麽多的傷,對比相當明顯,更顯得打人之人殘忍無比。


    就像在一塊絕世美玉上亂砸亂刻一通。


    傷痕太多了。


    一道挨著一道。


    互相疊加著……


    有些結疤了,有些滲著血絲,有的結疤之後又掉了,留下了粉白色沒長出新皮的凹坑……可以說,整個後背的情景完全是“不堪入目”!


    “這是怎麽了?”


    張凡聲音有些顫抖,在顫抖之中殺機頓起。


    其實他不用問,當然是老槐打的。


    老槐……你敢打美娘?


    這說明你不了解我張凡的性格。


    動我女人的人,必死。


    張凡臉上漸漸地由驚愕變成冷森森的笑意,看來起來相當可怖。


    一個在心裏把仇家判了死刑的人,臉色應該都是這樣。


    “怎麽了?還用問嗎?”美娘怒嗔道。


    “是老槐打的?”


    “不是他打的難道是狼抓的、狗啃的?”


    “這……新傷舊傷……打了你幾回?為什麽你怎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美娘把衣服往下一拉,蓋住後背,臉上哭著、冷笑著,“告訴你有什麽用?你女人都快被人給欺負死了,你卻躲在京城吃喝玩樂!你要是不把我當回事,你當初別要我呀!你不分清紅皂白,便要了人家的身子,把人家的心給偷去,然後你一轉身走開,讓人家在這裏受洋罪……嗚嗚……”


    這番控訴,猶如猛搧張凡嘴巴,字字都刺入他心中。


    “美娘,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要真是的話,我還能回來?”


    張凡蒼白地解釋著。


    他的解釋,當然沒有半點說服力。


    美娘提高聲音,怒嗔道:“你回來?你回來幹什麽?還不是要買玉石?還是不在城裏吃膩了山珍海味,到這裏裏嚐嚐山菜?”


    這一句,更是有如重磅炮彈,炸得張凡魂飛魄散,無地自容了。


    “美娘,你不是山菜!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一個備胎,我對你是真心的,你想想,我業務那麽多,京城離這裏又遠……”


    美娘淚眼冷峻,“別跟我解釋好不?我不想聽!你要是知道我心裏有多惡心,你肯定會馬上走開!”


    “美娘!”張凡拉了拉她的手。


    “別碰我!”美娘把張凡的手甩開,“我不是你的女人!我這個人就是自討沒趣,自視過高,自以為找個男人當靠山,滿心指望著從此不再被老槐欺負,結果找了個窩囊廢,縮頭烏龜,一個負心漢……我死了算了!”


    美娘說完,猛地一扭身,伸手拉開抽屜,從裏麵抓起一支裁紙刀,向自己脖子上的大動脈刺去。


    張凡手疾眼快,揮手把刀打掉!


    一攬,將美娘重新收入懷中,摁住道:“美娘,你別衝動!”


    “不要碰我!讓我去死!嗚……”美娘委屈地大哭起來。


    “美娘,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不是我的女人便罷,隻要是我的女人,我絕不讓她受一點委屈。美娘,都是我的錯,我以為以後可以慢慢想辦法,讓你和老槐分手,然後把你弄到京城去……沒想到出了這事……很疼吧?”


    這番真情話語,美娘聽了心裏受用,不再掙紮,順從地伏在他懷裏,把帶著淚水的臉在他臉上蹭著,小聲哭泣。


    張凡慢慢撫慰一陣,等美娘不哭了,才把她鬆開。


    然後從懷裏拿出天極無量珠。


    “來,我給你把傷治一治。”


    “治什麽治!不治!就讓它那樣吧,反正我也是毀容了,你看了心裏早就開始討厭我了,以後也不會要我了,還治什麽治!”美娘嬌嗔道,把身子退後一步。


    “不治,會發炎,會得敗血症!到時候你真死了,叫我到哪裏去找第二個美娘?”張凡嚇唬道。


    美娘一聽,眼裏出現一絲亮色:“你說什麽?”


    “我是說,世界上沒有第二個美娘了!”


    “你是說,在你眼裏,我是唯一的?不是備胎?”


    “你當然不是,絕對不是。”


    美娘臉上一紅,忍住怒放的心花,轉過身去,輕輕把衣服撩了上去,重新露出背上的傷痕。


    “你伏在桌子上。”張凡伸手輕輕一拉,拉她到桌子旁邊。


    美娘順從地把上身伏在桌子上,雙肘支住身體,小聲氣喘地道:“人家有點冷,你別磨蹭啊!”


    “很快的。我用一個特殊儀器……”


    說著,把天極無量珠捏在兩指之間,然後小妙手上下飛舞,天極無量珠在傷痕上掠過,有如一個熟練的瓦工大匠,泥抹子所到之處,牆麵光滑平整,那些傷痕紛紛消失……


    天極無量珠治療傷痕相當有效,像這種將癒未癒的傷疤,在天極無量珠的摩擦之下,從來都是化腐朽為神奇。


    好在這些傷疤都是皮肉傷,沒有先天痣那種皮裏肉外的黑色,所以,隻需要“平整”一次,就可以不留痕跡。


    半個小時過後,美娘身上的傷疤全都消失了,代之一正常的肌膚,看不出有一點痕跡。


    “好了,”張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笑道,“可以站起來,去鏡子前照一照,可以說是舊貌換新顏了!傷疤姐重新變成美麗妞!”


    美娘伸手在後背上摸了摸,果然沒事了。


    她驚奇地瞥了張凡一眼,小聲嘟囔:“難不成你真有兩把刷子?”


    張凡笑著,走過去拿來一麵鏡子。


    美娘衝著窗戶的陽光,對著鏡子。


    當她看到重新恢複的皮膚時,臉上終於掛著淚珠樂了。


    “你真行!”美娘放下鏡子,一邊穿衣服,一邊嬌嗔道。


    “老槐太狠了。”張凡幫美娘一顆一顆係上扣子。


    “你打算怎麽辦?”美娘抹掉眼淚。


    “你說呢?”


    “依我說,你還是回京城去吧,給老槐騰空子,讓他再打我一次……反正你能把我治好……”美娘酸酸地說,眼裏露出哀怨和深情的複雜目光。


    “別扯了!你和老槐這樣下去不行!早晚你會被他打死。我這回不解決這個問題,絕不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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