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你告訴我,她是誰?”春花聲嘶力竭,狠狠地抓住張凡的肩膀,十指幾乎摳進了他的肉裏。


    “春花姐,我求求你,不,不要去,去找,找她……”


    張凡說到這裏,一股氣血湧上喉頭,無力地把頭低下,昏厥過去了。


    “小凡,小凡……”春花見張凡昏迷過去了,精神頓時崩潰,伏在他身上大哭起來。


    她原以為,自己的一生就會在這大棚裏度過,有張凡,她不會寂寞。


    不料,張凡竟然這麽早就離她而去!


    “我命太苦啊!”


    她越哭越悲傷,忽然走到櫃子前,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剪刀,握在手裏。


    然後,重新回到床上,把張凡的衣服解下來,然後把自己的衣服也一件件脫下來,用自己溫熱的身子,緊緊地貼在張凡身上。


    她感覺到他的心髒在微弱地跳動,比起平時她感到的他的心髒跳動微弱多了。同時,也聽到他細微的呼吸聲,那呼吸時斷時續,越來越弱了下去。


    張凡的身體,就像一隻煤爐,裏麵的煤炭漸漸燒盡,爐溫在下降……


    到了這個時候,春花反而不再悲痛了。


    她手握剪刀,對著自己的脖子試了幾下。


    她從未體驗過死是什麽滋味,她知道死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因為人這麽努力地活著,其實就是在努力地規避死亡。


    但死亡真的要來臨的時候,她能和自己最愛的人一起逝去,則心情是另外一回事:或許,有另外一個世界,她仍然能和他相伴在一起?


    這樣想著,就一點也不害怕,靜靜地在等,等待那個時刻:當張凡的心髒停止跳動的那一刻,她就刺破血管,與張凡同時化蝶飛天……


    她就這樣等待著。


    她感到時間漫長而急促。


    在等待的同時,她腦海裏想起了好多事情,以前的生活有如電影快放鏡頭,迅速在眼前回放:大鉤子對她的毒打,張凡的幫助,那次張家埠洪水將她衝走,張凡在下遊河灘上把她救起來,若不是張凡及時在泥水中找到她,她不會活過那個晚上……


    沒有張凡,也就沒有她。


    除了這些,她更多地想起的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事情。


    他讓她知道了人世間竟然有愛情這個奇妙的東西,它讓人拿不起放不下,才下眉毛,又上心頭。


    那一絲絲的甜蜜,那一縷縷的溫暖,隻需要一個春風沉醉的夜晚,就能使人把一生的幸福都集中在那短暫的震撼一刻……


    她胡亂想著。


    過了許久,她忽然發現自己握著剪刀的手有些發黑。


    黑色跟張凡胸口上的黑色是一樣的。


    咦,是不是他身上的病菌傳到我身上了?


    她低頭向自己身上看去,隻見前胸上一片紅腫,微微地有黑色出現。


    真的傳染過來了!


    她突然有一種想法,這種想法是親人生病時很多人的共同想法:能不能把張凡體內的病菌傳到我身上?


    她放下剪刀,試探著用雪白的玉腕去摩挲張凡胸口上的黑色。


    慢慢地摩挲著。


    幾下之後,隻見手腕上有了一層紅紫色。


    應該是病菌進入到了她肌膚之內。


    她忽然感到內心一陣自豪和悲壯:如果能把他體內的細菌都轉移到我體內,他豈不是就可以得救了?


    想想應該是有可能的,既然是女人傳給張凡的,也可能重新傳回給女人!


    她又用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撫摩著他身上的黑色病灶。


    她的手變黑了。


    在燈光下,她發現張凡身上的黑色減輕了許多!


    這個辦法,應該是可以。


    若他死,她獨生,她雖生猶死!


    以她死,換他生,她雖死猶生!


    既使萬一她不能以自己的死換來他的生,那兩人在情景交融之際同升九霄,也不失為一幕淒美的長亭別。


    張凡在迷迷蒙蒙之中,身體似乎感到了她的接觸和探索。


    但他全身無力,一點也不能動,隻是在腦海中升起一陣仙樂般的音樂聲。


    在樂聲裏,他仿佛看到了天外雲霞一抹,滄海蒼天碧藍無垠,而他的身體漸漸長出兩隻長羽翅膀,身如蒼鷹,振翅向天際飛去……


    然後,他就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張凡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小屋的燈光依然亮著。


    身邊,伏著小鹿般的春花。


    他意識猛然清醒,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紅腫和黑斑已然消失,小腹的脹熱也不見了,身體力氣恢複了,似乎,一切都不曾發生!


    坐直身體,穿上衣服,輕輕扶住春花的頭。


    隻見她臉上微微帶著笑容,緊閉雙眼,呼吸微弱,已經然昏死過去。


    翻過她身體一看,不由得驚叫出聲來:“春花,你怎麽——”


    她胸口紅腫,一塊蘋果大的黑斑赫然在上!


    而身體的其它部位,多處紅腫,整個症狀跟張凡昏迷之前是一模一樣!


    這……


    張凡汗如雨下!


    這……難道是發生了陰陽大挪移?


    《玄道醫譜》“絕陽毒篇”雲:“……絕陽奇毒者,滋生於百年參表,女子食之,旬日毒發而亡;男子食之,半日毒發而終;若女染毒而與男交,男死而女亦死;若男染毒而與女合,男生而女不治,是為毒轉輪回,曰陰陽大挪移……”


    用白話來說,就是這種絕陽毒產生於百年人參的表皮,女子中毒,十天死,男子中毒半天死。


    若女傳染給男人,男女都死;若男傳染給女人,男的就可以活下來……


    也就是說,張凡自己身上的病菌,現在完全挪移到了春花體內。


    他沒事了。


    春花卻……


    怎麽可能出現這種事情!


    張凡一揮拳頭,狠狠地砸在床上!


    春花用她的命,換了我的命?


    草,我一個大男子漢,卻要女人舍身相救。


    與其這樣活著,後半生終生慚愧,還不如死掉幹淨!


    春花靜靜地臥著,臉色變得極為蒼白。


    張凡輕輕幫她係上衣扣,遮蓋住胸前的病灶黑斑,他不忍看那裏的慘狀。


    伸出小妙手食指和拇指,搭在春花脈搏上。


    脈象虛弱,陰陽混亂,浮皮潦草,少氣懶搏……


    以此脈象,雖然不至於馬上停脈,但也不會拖過十天半個月。


    張凡跳下床,輕輕給她蓋上被子,捏住她腳下湧泉穴,給她輸了古元真氣,以使她不至於脈弱而亡,又點在身上幾個大穴,吊住她命脈之門,保證幾天之內不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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