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星光之下,隻見院裏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慢慢動了起來。


    張凡想起來了,那是一扇磨盤!


    上次來這裏時,張凡就看見過它。


    半埋在土裏的一隻手搖老磨盤。


    磨盤怎麽可能動?


    怕不是花了眼?


    張凡和涵花互相看了一眼,都確信自己沒有花眼。


    隻見那磨盤慢慢地晃了晃,突然輕輕從土裏跳了出來。


    涵花緊張地抓住張凡的手。


    張凡把鬼星骰摸在手裏,隨時準備收鬼!


    那磨盤約有洗臉盆大小,從土裏跳出來之後,在地上滾了兩圈,猛然停住。


    原地打了一個轉,一道蒙蒙的白色從地上升起來,那磨盤搖身一變!


    那裏,站著一個白衣少年!


    涵花的手發起抖來!


    張凡緊緊握著她的手,示意她別弄出動靜來。


    白衣少年身材高挑,穿一身古人的長衫白衣,腳蹬一雙黑布長靴,腰間係一條黑色帶子,長發披肩,向後攏著,很像古裝戲裏的小生。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有人在牆外偷看。


    看來,功力並不強大。


    功力強大的神鬼精怪,對周圍的生人氣有極為敏感的感覺。


    張凡握著鬼星骰,心裏相當有底氣。


    白衣少年舒展了一下雙臂,然後右手一抖,抬手從窗外上拾起一片樹葉,迎空一晃,已然變成一把折扇。


    “刷”地一聲,折扇打開。


    他一手搖扇,一手背在身後,邁開方步,向門邊走去。


    不用開門,這廝一閃身,已經隱身進到了屋內不見了。


    “鬼?”涵花聲音已經變調了。


    張凡拍了拍她,安慰道:“是鬼最好了。我最不怕的就是鬼了。”


    說著,晃了晃手中的鬼星骰。


    涵花稍稍安定了下來,“他進去幹什麽?怕不是吸春花的血?”


    “吸血倒是吸不死,女人每月來姨媽不是也失血嘛!最怕的是他不行好事。”


    “你的意思是……”涵花指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對!春花弄不好已經懷了鬼胎!”


    涵花扭了張凡一下,急急地道:“那你就光看熱鬧不出手?你不是挺關心她的麽?”


    涵花的意思,既有試探張凡,又有不想春花被害的意思。春花再討厭,涵花也不希望她就此出事。


    “是有危險!相當危險!”張凡想,現在不是撇清的時候,“走,進去看看!”


    “就是嘛!別裝成漠不關心的樣子就好。你是醫生嘛。”涵花還是忘不了捎帶一句。


    張凡拍了拍她的纖腰,算是回應,然後拉起她的手,走到大門前。


    大門的門栓壞了,門是虛掩著的,輕輕一推就開。


    兩人躡手躡腳,來到磨盤跟前。


    磨盤平躺在地上,看不出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張凡冷笑一聲,忽然明白了什麽,轉身從牆角找到半塊磚頭,用手掰了一掰,然後塞進磨盤眼中。


    “你這是……”


    “斷他的退路!”


    說完,拉著涵花,慢慢挪到窗前。


    兩人蹲在窗台下,抬起頭向屋裏望去。


    大出張凡所料,白衣少年並沒有對春花下手,而是用扇子不斷地在四處搧著!


    去!


    這不是搧財麽!


    小的時候,張凡就聽村裏老人講“白虱搧財”的故事,說是有虱子活過百年就會成精,全身變成白色,有的托人形,有的托狗形,還有托蛇形的。


    成精的白虱如果托人形的話,往往夜間潛入人家,用扇子把人家裏的財氣搧出來,吞進肚子裏,他們的精氣就會長進,而這個人家,從此沒了財氣,隻剩窮氣,窮氣沒有財氣抗衡,叫做“冒窮氣”,也就是家裏越過越窮。


    咦!怪不得大溝子家窮成這樣子!


    張凡讀過一本書,書名叫做《紙製通賤》,上麵說過: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窮,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富。


    看來,大溝子是被一扇磨盤給害苦了!


    不過,大溝子倒是不值得同情。


    有人窮死也不會做惡事。


    惡人大都是天生的。


    張凡點了點頭,在黑暗中微笑三下,把鬼星骰舉起來,隔窗對著白虱一晃。


    嘴裏輕道:“天道地君,攝鬼伏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道無形攝鬼神力,向白虱射去。


    白虱已經聽到了窗外張凡念的咒語,情知不妙,他身子一抖,調停精氣,站穩了腳跟,隨即回身一甩!


    一把扇子如同標槍一般射了過來。


    “嘩!”


    穿窗而出。


    好在窗戶是塑料薄膜釘在上麵的,否則的話,碎玻璃渣子肯定要傷到兩人!


    張凡眼快,拉涵花一蹲,隨手一抓,抓住扇子。


    低頭一看,扇子已經打回原形,是一片半枯的椿樹葉子!


    怎麽鬼?這麽大法力?連鬼星骰都沒有收伏它!


    張凡不但感到在嬌妻麵前沒麵子,而且極為憤怒,把涵花摁了一下:“你蹲著別動!”


    轉身跳起來,一腳踢向房門。


    “嘩啦”一聲。


    房門倒塌進屋裏。


    “什麽機巴怪物,給我出來!”


    白虱見有人衝進來,抬手一揮,身子借力飛了出去。


    “泥馬,身手不錯!”張凡一樂,回身追出去。


    白虱衝到院中,正要翻過院牆,張凡隨手發出一隻繡花針。


    無聲的銀針,正正地刺入白虱後心!


    白虱在空中一個倒栽蔥,向磨盤眼衝下去。


    磨盤眼是白虱棲息的老巢,它要鑽回去。


    不過,它萬萬沒料到老巢已經磚塊封得死死地!


    他不顧傷疤,大叫一聲,運起陰步馬甲,轉身再次向院牆外飛去。


    “草!個頭太大,繡花針紮不死?”張凡笑道,伸手拔出短劍,向白虱背後拋去。


    幾道劍光,與星光交相輝映!


    嗖嗖嗖,短劍在空中左右揮舞,殺氣如虹。


    白虱身子一晃,從空中落了下去。


    張凡跑上前去,隻見短劍死死地紮在地上,一隻茶杯大小的橢圓形虱子,被短劍從中劈開,黃血直流,已經報銷了。


    “草!什麽破鬼爛魂也敢成精!”


    張凡罵了一句,從地上拔出短劍,揮劍數下。


    白虱被斬成幾塊!


    然後去井邊鐵桶裏舀了半瓢水,把短劍衝洗一下,回頭對涵花說:“進屋叫醒春花吧。”


    “我醒了!”


    隨著聲音,春花從門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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