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子把它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又掏出一隻放大鏡,在陽光下審視。


    他看得很仔細,一邊看一邊點頭,嘴裏發出小聲的唏噓之聲,眼裏放出光亮來。


    “是真品,難得的真品!”大個子感歎道。


    “真品?”周圍的人一片驚歎。


    怎麽可能是真品?


    如果是真品的話,老板豈不是虧透了?金香玉當白菜賣了!


    “不會吧?”有人道。


    老板眼睛一瞪,身體一激靈,腦後頓時冒汗。像他這種曆來含便宜的人,如果吃一次虧,會痛苦至死的!


    難道眼前的這個小夥子……還有這個大個子……他們都看透了其中的奧妙?


    老板握了握拳頭。


    此時,想要反悔肯定來不及了。


    更何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如果反悔的話,不但沒臉麵,更使得自己的名聲掃地,別人會認為他沒有鑒寶能力,店裏的古玩說不上有多少假貨呢!


    老板想到這,冷笑道:“如果有人非要在這裏哄抬贗品的價格以謀利益的話,那我也沒什麽說的,不過,我想不會有人上當的。”


    大個子微笑問:“你的意思是說我在做托,想要別人出高價買它?”


    老板冷笑一聲:“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把話說破!”


    大個子也同樣冷笑一聲:“我可以把話說明,今天,誰也不必跟我搶!這壺,我買定了!”


    說完,眼裏炯炯地看著張凡,“五萬!可以嗎?”


    一聽說大個子要加錢,老板一股嫉火加怒火衝上腦門,衝大個子道:“有錢,你加到五百萬!”


    “老板,你真的跟這事無關。”大個子嚴肅而尊嚴地道。


    “怎麽沒關?我剛剛出手的贗品,你便說是真品要高價收購,不是在打我臉嗎?告訴你,別以為我好欺負,知道我這裏是什麽地方嗎?今天,這買賣你們兩人做不成!惹急眼了,我把東西給你沒收摔碎!”


    說著,伸出手來,就去搶大個子手裏的鼻煙壺。


    一股怒火,從張凡心中升起來:泥馬這是找病啊!欺負人不是!


    既然撕破了臉,我張凡也不便客氣!


    你不是看不得我賺錢麽?那我就賺更多的錢,活活氣死你。


    想到這裏,張凡騰出一隻手,搭在店老板肩膀上,輕輕一撥。


    店老板感到一隻鐵鉗一樣的手抓住自己肩膀,那有力的五指,摳進了他的皮肉,一陣撕心的劇痛傳來。


    他還沒有來得及叫出聲來,張凡已然往旁邊一撥,像撥拉小雞一樣,將他搡到了一邊,重重地撞在櫃台上。


    然後,張凡徑直對大個子道:“真對不住,這鼻煙壺確實不能賣。”


    “小先生,怎麽非要跟錢過不去?”大個子不解地問,意思是說,我已經出到了五萬,你還不賣?


    “我又不是大富之人,哪有資格跟錢過不去?我是說,這鼻煙壺裏有玄機,所以不能賣!”


    玄機?


    圍觀吃瓜群眾中響起一片唏噓之聲:


    這小夥兒放著五萬元不賣,竟然說一個普通的贗品裏有玄機?


    看來這事不是那麽簡單的,絕對有看頭。


    一夥人眼睛都亮了起來,心裏產生扭曲的興奮,有如圍觀午門問斬的觀眾一般。


    店老板揉著被撞得快斷的的腰,吡牙咧嘴地道:“大家別聽他胡掰,他不過是想多騙幾個錢而已。”


    “你說我騙錢?”張凡沉聲道,“有何根據?”


    “根據?這還要根據嗎?有清一代官窯鼻煙壺底部均有年號,這個是行業內共識,在場的各位應該都懂吧?你不要把大家都當傻子耍!”店老板開始有意把張凡往眾人的對立麵拉了。


    張凡斜眼看著店老板:“要是我把玄機找出來,你怎麽講?”


    還沒等店老板回答,旁邊有人大聲道:“打賭,打賭。”


    “對,應該賭一賭。”


    圍觀吃瓜群眾看熱鬧的當然不怕亂子大,紛紛鼓勵雙方打賭。


    “好,賭就賭。”店老板把袖子一挽,爽聲道,“泰山不是堆的,葫蘆不是勒的,我龐某人在古玩界的名氣不是吹的!當年,我龐某人也是賭石起家,還怕再一次?來,你說,賭注多大?”


    這樣一說,張凡知道這個店老板姓龐。


    龐老板這樣說話,目的是把氣氛抬起來,抬高賭注,他好乘機從張凡手裏撈一把。因為以他的眼力,這個鼻煙壺他已經進行過內外仔細觀察,沒什麽奇特之處,像“內畫、內字、雙層膽”之類的瓷器絕活兒,這上麵全都沒有。他相信此賭必勝,張凡不可能在這鼻煙壺上找出什麽奇特的東西來。


    張凡身上沒錢,當然不能說個數字,便道:“我輸了,這個鼻煙壺歸你。你輸了給我五萬元,如何?”


    “公平,公平,這個小夥說的辦法可行。”


    “五萬的鼻煙壺對五萬現鈔,可以可以。”


    眾人紛紛表示讚同。


    “好,就這麽辦。”龐老板見張凡拿鼻煙壺作賭資,正合他心意:如果贏回了鼻煙壺,轉手再賣給大個子,價格何止五萬?看大個子的架勢,勢在必得,明擺著是在價格方麵還有繼續商量的餘地!


    “我的賭注鼻煙壺在這兒呢,你的錢呢?”張凡直視龐老板,擔心他耍花招兒。


    “現鈔手頭沒那麽多,如果我輸了,當場給你開支票。”


    張凡冷笑一聲:“我怎麽可以相信你的支票能支出錢來?我前腳拿著支票離開這裏,你後腳馬上給銀行打電話要求拒付支票,別跟我玩這個,老子不信!”


    “找個主持人來擔保!”有人建議。


    這時,大個子微笑道:“不用找了,我鞏夢書可以為雙方擔保,不知二位可信任我?”


    “鞏夢書?”有人驚叫起來。


    “這麽大的人物,怎麽到了咱們小縣城?”


    “啊呀,怪不得我感到眼熟,電視上見過多次了!”


    “鞏老可是古玩界的大腕兒呀,古玩界不知道鞏夢書大名,就好像米國人不知道奧巴馬。”


    張凡以前在網上也是偶然看見過鞏夢書這個名字,據報道,他是省裏首屈一指的文物鑒定專家,擅長書法,工筆國畫也在全國很有名氣,“既然鞏老師願意作保,我當然沒意見。”


    “我也沒意見。”龐老板也點頭道。


    張凡問:“誰有打火機?”


    “這裏。”鞏夢書從懷裏掏出一隻打火機遞過來。


    “龐老板,你去取一塊粗紗抹布來。”


    龐老板走到櫃台後,從櫃台下取出一塊抹布,遞給張凡,同時嘴角掛著極度蔑視的笑意:“有鞏老和眾位見證,我把話說在先,如果你真能在這鼻煙壺上找出什麽玄機,我去吃土!”


    “你吃土還是吃屎不關我事,我隻是讓大家開開眼界而已,眾位,請看——”


    張凡說著,點著打火機,把藍色的焰苗對準鼻煙壺底部。


    鼻煙壺底部的藍色釉花,慢慢變成淺黃色、深黃色,最後焦糊了,散出一股難聞的氣味,直刺鼻子。


    咦?眾人不禁奇怪了:按理說,瓷器上的釉花乃是高溫燒煉而成,不可能用打火機輕輕一燎就燒糊了?


    再說,這難聞的氣味是哪來的?瓷器是不可能燒出味道來的!


    連鞏夢書都不禁皺起了眉頭:怎麽可能?難道這鼻煙壺不是瓷器製成?不然的話為何能被火燒焦?


    張凡拿起抹布,沾上一點清水,就著窗外射進來的陽光,輕輕地擦拭鼻煙壺底部。


    眾人伸出了脖子,紛紛探頭向前,想看個究竟。


    張凡細細地擦拭著,一邊擦拭,一邊觀察壺底的變化。


    漸漸地,焦糊色被擦掉了,露出了瓷白的底色!


    而在底色之上,有四個紅色彩釉篆字:康熙官窯。


    “哇!”


    “康熙官窯!”


    “果然有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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