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刻鍾。”低低的聲音從七星劍門的方陣中傳來,星錚垂頭回答了盟主的提問:“還有一刻鍾,紫霞霧就會散開了。”


    星錚再次沉寂下去,他被七星劍門的人包圍著,卻如同七星劍眾人中的一縷鬼魂。所有人看了一眼星錚,心照不宣地移開了目光。


    在十天前,七星劍門傳來消息,他們派遣到輪迴教的一名弟子居然活著回來了,還帶了進入輪迴教總壇的途徑。收到消息的盟主當即趕往七星劍門,在和那名叫做星錚的七星劍門弟子談了一天辰後,盟主不顧在場人的反對,將各大門派召集起來,決定按照星錚給的途徑向輪迴教的總壇發起進攻。所有質疑星錚的人都被盟主擋了下來,盟並對各個門派的負責人說:萬一確實是魔教的陰謀,他會負責起所有責任,補償所有門派的損失;如果實在是不相信的話,不強求參加。


    這招狠啊,那些有些退縮的門派一下子反而堅定地要求參加了。星錚有可能是魔教派過來的陰謀,但他也可能確實帶來了進入輪迴教總壇的方法。剷除魔教,這是一項多大的榮譽,更別說魔教總壇裏那四處掠奪而來的奇珍異寶和武功秘籍!不參加的話,萬一真的把輪迴教打下來了,他們豈不是連湯水都沒得喝了。更何況天掉下來高個子頂著,盟主都說了,他會負起所有的責任。況且大家都參與了,我損失你也得不了好,誰也沒虧誰。


    於是除去那些沒有能力的小門派,幾乎所有中大型門派都參與到這次剷除魔教的行動中了。其中七星劍門最為活躍,畢竟“鑰匙”是他們門下的。如果這次行動成功的話,七星劍門將是最大的功臣之一,星錚更是一舉成名。一時間,看向星錚的目光中,除了懷疑和探究,更夾雜了不少嫉妒。


    星錚低頭沉默地站在七星劍門眾人中,這次回歸,與星錚相識的人都發現,他們好像有點看不透過去好說話的“大師兄”了。無論是誰向他打探須臾山上的事,他一概沉默不語,唯有在回答如何進入須臾山時才會說上兩句。


    “散開了!”


    一聲驚呼,眾人都抬首望去。長年瀰漫在碧玉水上的紫霞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一絲地消散開來,一個幾乎看不到邊際的湖沉默地出現在眾人麵前。一眼望去,遠方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一個島的黑影,所有人的眼中都閃過激動和貪婪——那就是須臾山,傳說中太陽與月光無法到達之處,輪迴教的總壇。


    一時間沒人能言語,唯有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


    “劃船過去。不要用身體去碰湖水,會沒命;不要掉入湖中,會沒命;掉入湖中的人不要去救,會沒命。”


    星錚低低地道。


    ***


    凡事皆有度。一旦超過度,則會過由不及,樂極生悲。


    “你不能這樣下去了。”


    洛繹輕輕地對床上的人說。床上的人半蜷著身子,緊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瞼打下陰影,因為臉色過於蒼白,漂亮的五官看起來便份外鮮明和剔透,襯得嘴唇幾乎像塗了胭脂般妖艷,而且不詳。


    自從那次發瘋後,風鎖雲的身子就徹底地垮了,嚴重時竟高燒了三天三夜才退去。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但他的精神卻更加神經質。洛繹根本不敢離開風鎖雲一步,怕等他回來後,他就隻能看到一具屍體了。


    “你會讓我覺得……”


    洛繹看著昏迷的風鎖雲,聲音輕得像是同時在對一個鬼魂說話。


    “我的存在,是一種錯誤。”


    砰——


    洛繹馬上站起來,向外望去。剛剛那聲巨響是錯覺嗎?——不是驚雷,這個季節不應該有雷,更像是一種爆炸聲。洛繹皺著眉,他好像,在哪裏聽過?


    過了一陣子,有腳步聲迅速接近。門被推開,蕭風炙站在門口。


    “教主還沒有醒嗎?”


    蕭風炙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神情很是著急。


    “發生什麽事……”


    “來不解釋了。”蕭風炙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然後對洛繹道:“你能進禁地——不用否認,我的人上次看見你進去了。你現在先背著教主躲進去。”


    洛繹注意到那個“躲”字,所以現在他們是不安全的嗎?還沒來得及等他開口,蕭風炙便消失在門外了。


    洛繹不再遲疑,背起風鎖雲。風鎖雲現在輕得可怕,洛繹沒有費多少力就將他背起,按照蕭風炙的吩咐向禁地趕去。一路上時不時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刀劍聲,還有被風傳來的一絲血腥味。洛繹沒多去探究,他沒有絲毫能力去介入,即使有攻略和穿越的存在,他隻能保證自己不死,卻完全無法去阻止其他人的傷亡,比如說他背上的那個人,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放下的。


    跑過長道,穿過深林,神木就在眼前。


    “果然來了呢。”那人用手撫著樹幹,像剛剛和巨樹說完悄悄話,回頭對著洛繹笑:“洛繹,好玩嗎?”


    洛繹一步步走到葉株麵前,蹲下把背後的風鎖雲小心翼翼地靠在樹幹上,抬頭眯眼看向那個逆光的人:“你做了什麽?”


    “洛繹不知道嗎?”葉株一手扶著樹幹,微微彎下腰與洛繹對視,口氣中微微帶著些失望,像是得知邀請過來的小孩、竟然不知道自己的遊戲就來了後的鬧別扭,因此沒了遊戲的心情直接拋出答案。


    “我把正道放進來了。”


    洛繹猛地站起來,不知道是因為蹲太久還是太過震驚而產生了一絲眩暈。在二十一世紀看過各類武俠小說的洛繹當然知道,那些所謂的正道對所謂的魔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和欲除之而後快。看蕭風炙當時的表情,就知道情況糟糕到一個地步,連教主都不得不好好躲藏起來。


    “你想毀掉輪迴教嗎?!”


    葉株略帶疑惑地看著洛繹,似乎完全不了解他的為何會生氣。


    “這是個遊戲。”葉株說:“輪迴教是籌碼之一。”


    洛繹根本沒精力去指責葉株——因為即使指責了,那個人也完全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天界道在哪?”


    葉株漂亮的眼珠流轉著透明的光,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完全讓人意識不到其中的殘酷。


    “沒有天界道了。”


    洛繹睜大了眼,他看著那個非人類,語氣輕快地道:“他們都死了。”


    “……為……什麽?”


    “因為已經沒用處了。”那句話說出口的時候,葉株聲音是非常平淡甚至沒有半點波瀾的。他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洛繹,慢慢向洛繹靠近,近得兩人似乎一呼吸就可以觸碰到對方。


    “我毀去了‘城牆’,用我的‘兵’對掉了你的‘兵’。”葉株純色的眼珠中笑意滿滿:“洛繹,輪到你落子了。其實你手中一直握著翻盤的王牌,要不要使用它,去保護你的‘王’?”


    洛繹還沒來得及說話,葉株突然抱住了他。


    “一起來看看棋盤吧。”


    葉株說完,就抱著洛繹向樹幹撞去。洛繹反射性地閉上了眼,感覺像是穿過了什麽。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換了一片空間,這裏或許是巨樹的內部,上上下下漂浮著綠色的光點,洛繹的對麵像是隔著一層透明玻璃向外看,還能看到風鎖雲靠著玻璃的背影。洛繹伸出手想要觸碰,卻發現真的隔著一層說不出的材料。


    遠處的深林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洛繹警惕地看去,一個紫衣男子率先走出叢林。


    “什麽鳥地方?大爺走了這麽久才見到一顆破樹!”


    隨後又走出了數人。女道士開始臉色不愉地整理著裝,一名魁梧的大漢看見昏睡的風鎖雲,驚訝地出聲:“咦?那兒有個人……輪迴教的餘黨嗎?”


    “他是輪迴教的教主。”


    最後從深林中鑽出來的青年,洛繹一眼就認出是那天在藥房前見過的偽物。


    那句話一出,整個氣氛就變了。


    所有人都極有默契地加快腳步,等距離拉今後,他們卻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場麵一時間有些死寂,紫衣男子摸著下巴道:“哎喲這是,魔教的教主長得比一個姑娘還水靈。”


    他說這話的時候緊著眉頭,雙眼深邃,配上他那一身氣質和容貌根本不像是在說調戲良家婦女的話,而是在為天下擔憂。


    四大門派的掌門互看了一眼,然後七星劍掌門試探地問了一聲:“盟主,那……”


    “你們愛咋地咋地罷。”紫衣男子揮了揮手,然後往來的方向走去:“大爺沒興趣。”


    四人的眼神頃刻就變了。剷除魔教,如果不將魔教最高的領導者除去叫哪門子的剷除魔教。先不說殺死魔教教主能獲得的巨大榮譽,還有那些隻有魔教教主才知道的魔教寶庫——況且,有人偷偷地瞥了一眼風鎖雲,實在是太漂亮了,輪迴教的教主……


    本來從哪個方麵來說,盟主對魔教的教主都有最高的處理權,但是盟主已經直接宣告沒興趣了,那這樣的話……


    “呔!就是這該死的魔教教主,竟然把本門的子弟囚禁了整整八年!”七星劍門主首先發難。


    “哼。”峨山師太冷冷地瞅著七星劍門主:“囚禁算得了什麽,我峨山派死在這妖孽中足足有百人餘!我要讓他血債血還!”


    “你們誰都不能阻止我報仇!”火麟堂主大喝一聲:“老子的至交青城閣就是被這廝滅了門的!”


    ……


    洛繹一直在看著,即使他難受得連腸胃都絞在一起,他也不肯移開視線絲毫。


    絕色的青年就這樣臉色蒼白地躺在巨樹底下,任人像評價豬肉般說出殺他的價值,競價者高就可以獲得他或他的死屍。


    葉株一直站在洛繹身邊,像是隻要洛繹一開口,就能頃刻滿足他所有的願望。


    “——葉株,”洛繹的表情因難受而帶著一直怪異的扭曲:“你就那麽想要穿越?”


    “是的。”葉株抓起洛繹的左手,毫不掩飾他的渴望:“有了它,我就可以回家了。”


    “我一直很想知道,”洛繹嘿嘿地笑起來,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挑釁:“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你同樣可以獲得它。”


    “拿不到。”葉株非常誠實地回答洛繹的問題:“穿越的材料太過稀有,所以都會在材料上印下認證。除了持有者主動放棄和給予,其他人獲得它也無法使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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