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恩?”


    天界道一片沉默,季佩絕怒極道:“很好,我無法支控你們。但是這是神木所需要的祭子!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違背神木的不是我而是你們!”


    天界道的人波動了一下,唯有提及神木的時候,這群詭異的白袍才會顯出正常人的行為,其中一名看不出與其他天界道人有什麽差別的白袍上前,聲音經過麵具而顯出奇怪的腔調:“吾等沒有違背神木的意願。”


    在場的容揚一陣驚異,他飛快地瞅向季佩絕,季佩絕依舊是一副憤怒的樣子:“神木的意誌就是讓你們突然離開然後導致祭子的死亡嗎!?”


    原本負責守護燕浮生及祭子的天界道今日突然集體消失一天,直到出了事後才趕回來。


    白袍依舊是那般摸樣,連衣服的末梢都沒有顫動,沒有情感的聲音回答了莫名的一句。


    “吾等不會違背神木的意願,‘鴻果’即將成熟,吾等必須回歸。”


    即使冷靜如容揚,也不得不動容了。神木五十年一花開,五十年一結果,鴻果便是神木一百年才結一次的果實,一次隻有一顆,其功效便是讓食用之人百毒不侵。這不是重點,鴻果最主要的是它的象徵意義:食用了鴻果,便可以掌控天界道。對於天界道來說,食用過鴻果的人是神木的第二化身,他們不會違背那人的指示,這大約是輪迴教真正意義上的統一,歷屆碰上鴻果成熟的輪迴教主都將輪迴教推向輝煌。


    一人間道的教眾向容揚低語了幾句,容揚看向季佩絕:“今日留守雅苑的人已經查到,要帶上來麽?”


    “帶上來。”


    不一會,人間道教眾就帶著數個下人出現。


    季佩絕將目光轉移到那些顫顫巍巍的下人身上,叫上一名婢女,聲音冰冷:“告訴我今晚的情況。”


    那名婢女用力咽了口唾液,從季佩絕身上傳來的壓力讓她的聲音帶上戰慄:“稟、稟教主,今日十六公主一切行為如常,亥時喝了天界道送上來的藥便睡下了。奴婢在門外守候了大約半個時辰時,忽地聽聞公主的呻吟及呼疼,奴婢立即入內,發現公主蜷在床上,流、流了很多的血……”


    這時,單要離從內房走出,拿起摔在地上的碗,嗅了嗅,陰沉道:“是麝香及紅花,原來的藥加上這兩樣便成了墮胎藥。”


    聞言,季佩絕的臉色越發難看,他冰冷地看向那將地毯染成暗色的藥汁,怒不可遏,狂暴的內力隱隱有暴走的跡象。


    “教主!”


    容揚低聲喝道,季佩絕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緩緩放鬆下來。這時候,容揚看見那名婢女張了張口欲言又止般,便對其揚起溫和的笑容,柔聲道:“有什麽想說的,就說罷。”


    婢女遲疑了一會兒,有些磕巴地再次開口:“回道主,奴婢、奴婢隻是覺得今日送藥來的天界道大人有、有些奇特……”她微帶驚惶地瞄了瞄那群戴著詭異麵具的白袍人。


    “奇特?”季佩絕睜眼看向婢女:“繼續說。”


    “稟教主,那人著裝為天界道的樣子,但是、但是奴婢覺得他的動作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說具體點!”


    “奴婢、奴婢不知道怎麽形容……總、總感覺與平時的天界道大人感覺不同……”


    聽到這裏的時候,容揚下意識地看向那群白袍。天界道人極其難以辨別,詭譎的麵具和密不透風的白袍將所有人都裝飾得沒有差別。此外,天界道所有人的動作隻能用詭異來形容:那僵硬的、完全一致的行為模式。尋常人的動作多多少少會帶上個人的特點,而天界道……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統一操控的傀儡來得恰當。


    既然如此,那本應該存在的“不同”在天界道身上就顯得格外突兀。很明顯,那個所謂的天界道是他人偽裝的。


    “那當時為什麽還會放他進去!?”


    “回、回教主,那、那人確實是穿著天界道的衣服,所、所以……”


    詭異的麵具,加上完全密封的奇特服飾,這完全成為了天界道的代表。那詭譎的衣服麵具是無法複製和模仿的,並且在輪迴教中,任誰也不會去想要模仿、誰也不敢去模仿那樣詭異的一群人。這樣一來,問題又回到原點,季佩絕死死看向那詭異的麵具,問道:“那衣服是你們的?”


    “……”


    天界道沒有回話,季佩絕眯起了眼,他無權支控天界道,這是輪迴教一個相當奇特的現象。天界道如同輪迴教的世外仙人一般,全心全意侍奉神木,沒有人能強迫他們。事實上,輪迴教最尖端的武力,不是世人所認知的修羅道,而是這神秘莫測的天界道。但是輪迴教主指揮不動天界道,而天界道唯有在輪迴教存亡之際才會出戰,平時如同不理世俗凡塵的仙人般隱居在禁地。隻有食用鴻果後,季佩絕才能掌控這樣一股力量。


    “送藥的人是誰?”


    出人意料的是,天界道一陣沙沙聲,似乎在交頭接耳。而那名白袍卻開口了,給出明確的答覆:“洛繹。”


    原本不抱希望的季佩絕此刻卻徹底愣住了,愣住的不隻是他,除了天界道幾乎所有人都呆愣了。洛繹?那個總是一臉小心翼翼的懦弱男子,總是隱在鎖雲的光輝下毫不起眼。季佩絕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有這麽一個人,有些人甚至在別人的提示下也想不起有這麽一名不起眼的男子。


    “洛……繹?”季佩絕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次。


    “吾等遵循神木的意誌,要求對罪人的製裁。”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白袍再一次地開口,善惡分明的麵具正對著季佩絕,話中有話:“吾等所需的是,‘真正’的罪人。請將真正的罪人交予吾等,接受神木的審判。”


    什麽意思……?


    這夜光怪陸離,讓季佩絕第一次有了一種不可預測的感覺。季佩絕盯了天界道一會,然後吩咐下去。


    “把洛繹帶到地獄道。”季佩絕眼角的光掠過天界道,發現他們並沒有什麽特別地表現:“普通的刑堂就可以了,我親自審問。”


    “是。”


    ***


    洛繹下意識地抓住左腕,那裏有個黑色的鐵環,上麵斑駁著深深淺淺的刻痕。這是洛繹緊張時的習慣,他此時在一個並不大的房間,房間中沒有一絲光,漆黑的牆像是怪獸,張牙舞爪地從四麵八方壓過來。很安靜——太靜了,似乎會有什麽突然破開黑暗跳出來,可是等了又等,除了黑暗卻沒有其他。洛繹想要呼叫,驚叫,卻發不出哪怕絲毫聲音,恐懼如同藤,細細地將他纏繞。


    誰來救、救他,逃離這冰冷沉寂的黑暗——


    季佩絕一進屋,就看見角落中盡可能地蜷縮的灰色身影。光從季佩絕身後打進來,那個蜷縮的身影顫了顫,然後露出一張布滿恐懼的臉。即使被光刺得眼睛發痛,灰衣男子依舊渴望地看著光。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刑法,對於這種原本心誌就不堅強的人來說效果是顯而易見的。


    “乖乖地告訴我,我就讓你離開這裏,如何?”季佩絕的聲音輕柔,對著那個被關了七天的人勾起笑,可惜黑暗掩埋了一切。


    洛繹瘋狂地點了點頭,他想要站起來向光靠近,卻沒有一絲力氣,男子哀求地看向季佩絕,沙啞難聽的聲音迴旋在光與暗的交界。


    “……我、我說。”


    “那藥是你下的,對吧?”


    “……是、是小人。”


    季佩絕靜靜握起了拳頭,他對自己說:還不可以,現在還不可以殺死對方……等到結束後,他會親手讓這個殺掉他孩子的人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偽裝成天界道,也是你?”


    “……對、對。”


    “你不感到奇怪麽?”季佩絕好整以暇地俯視著地上的灰衣男子:“區區一個蹩足的偽裝就可以騙過所有人?”


    “小人不、不知,小人隻是聽從計劃……”


    “計劃?誰指使你的?”


    洛繹沉默了,他漸漸地垂下了頭。


    “說!”這一字季佩絕用上了內力,洛繹立即如同驚弓之鳥般跳起,麵露驚惶。


    “看來你是想在這裏再多住七天,恩?”


    “我說!我說!”洛繹驚叫,慌亂無比:“是鎖雲少爺指使小人的!小、小人是被逼的……”


    季佩絕的臉一瞬間陰沉下來。


    “你說謊!”季佩絕一個箭步上前,抓住洛繹的頭髮,陰冷地盯著洛繹那張慌亂的臉。


    “小、小人沒有——因為最近教主完全沒找過鎖雲少爺,鎖雲少爺很是嫉妒十六公主,少、少爺說他恨不得公主死掉,所、所以才要小人去下藥——”


    “嘭!”


    洛繹一頭撞在牆上,留下一道血痕昏迷過去。季佩絕陰鷙地看著那片灰色,手用力地握緊,像是想要將什麽捏碎。


    ***


    房內的哭鬧漸漸平息,良久,單要離才持著藥入內,屏退了所有人。直到周圍再沒了聲息,單要離沉著臉低吼:“起來!燕浮生!”


    然後就對上一雙笑吟吟的杏眼,燕浮生動作優雅地起身,好似剛剛的尋死尋活的哭鬧是場幻覺。


    “好大的火氣喲。”


    “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單要離冷眼看向燕浮生的腹部:“連自己的孩子也能犧牲。”


    “不是你說的麽?”燕浮生笑得純真無比:“這個孩子本來就該‘死去’。”


    “……你是怕生了祭子後便毫無用處了罷。”單要離冷冷嘲諷:“你倒是很清楚自己存在的價值。”


    “為什麽要生氣呢?”燕浮生慢慢地理了理髮:“你看,最終還是完成了計劃。最好的結果,鎖雲他會被放棄了哦。”


    “這對於我來說卻最壞的結果!”單要離憤怒地看著燕浮生,手鬆了又緊:“他會被帶往天界道,沒有人能活著從天界道離開,沒有人!”


    燕浮生隻是笑,泛著得意地笑,眼中的怨毒不輸於單要離。


    她之前就說了罷,她所遭受的,全部會還給那人。


    單要離深深吸口氣,試圖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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