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對“嶽林”兩個字過敏,誰提,我跟誰撂臉子!


    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不知為什麽,我就是不想跟昱久談嶽林的事。小屁孩回來後,我趕緊逃出昱久的房間。


    其實,我並沒跟嶽林絕交。盡管他說出了讓我倍感尷尬的話,但我沒給他說完的機會。


    當時他說的是,霍哥問他,喜歡了這麽久,怎麽還不跟人家告白?


    我心裏突突直跳。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喜歡到什麽程度,我都要把他的這個話題扼殺在搖籃裏。因為,我一直當他是哥們兒,是閨蜜,無法想象跟他發展其他關係。


    我讓自己盡可能地自然,笑道:“沒想到,霍哥也這麽八卦呀!你不懟給他?要你管?告白有什麽好的?小成子告白之後,人格不就扭曲了?闖了那麽大的禍,怎麽也得判幾年吧?”


    我沒敢看他的表情,降下車窗,看見隔著樹籬非機動車道上,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騎車路過,我笑問:“小帥哥,高速口還有多遠啊?”


    那孩子意外地回頭看我,大概是想確定,我是否在跟他說話。他長腿落地,停住共享單車,嗓音清亮地回答:“開車當然不遠了,十分鍾就能到。不過,前麵那個大轉盤岔路很多,外地人開導航都常常拐錯。慢點開,就對了。”


    說完他要走,我忙叫住他,回頭低聲跟嶽林笑道:“快快快,亮一嗓子,用你的津城口音,讓小哥哥尬一下。”


    嶽林臉上很平靜,探身過來,對孩子笑道:“謝謝你啊,兄弟!”


    孩子微微一笑,蹬車走了。


    我關上窗,嘁他:“你語言功能挺發達呀,小林子!東北話也會?”


    他莞爾一笑,說道:“不是跟你說過麽,我警校有個好兄弟是東北人。”


    我撇嘴,嘀咕道:“你啥時候跟我說過?”見他啟動車子,我忙開啟新的話題,“對了,小林子,昱久那個案子,有啥進展沒?”


    話題總算岔開了,不然,兩個人窩在車裏這麽小的空間,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男女之間果然不能談友情麽?哎,現在回想起來,心裏還是麻木的,太尷尬了!


    廚房裏,我跟管事楊姐姐說明了情況,跟宋姐姐到更衣室,換上消毒過的潔白工作服,到操作間開始做點心。


    換工作服時,我注意到一個細節。雖然我已經是蘭苑的熟客,但想進入廚房,也要經過幾道無形的手續,在旁邊監督的一直不少於兩個人。


    由於蘭苑經常有家庭聚會,廚房裏常備二十幾個人,如果沒有嚴格的管理製度,如何才能保證主人們的飲食安全呢?


    我端著烤製好的點心,鼻子裏全是它們的香氣,好想吃啊!宋姐姐看著我,忍著笑,說道:“難怪老關跟我說,你有天賦。不過,這裏不能吃東西啊。去外間吧,讓楊姐幫你試吃。”


    她的眼神我看懂了,準備間裏還有一道程序,上菜之前有人做最後查驗。以前幾次來蘭苑,我跟宋姐姐在廚房裏的交流,都是在準備間。現在看來,那已經是對我格外的信任了。


    “咦?”


    剛踏入餐廳,就聽到一聲突兀的女聲,雖然音量不大,在那麽多和潤的交談裏,顯得不容忽視。但我並沒敢到處亂看。


    宋姐姐陪我來到老夫人身邊,我把自己做的這一大盤點心放在她麵前,笑道:“老夫人,我來履行承諾啦,您嚐嚐我做的點心吧。”


    餐廳裏人不少,他們在長條形的餐桌邊圍坐,好幾個人發出善意的讚歎。


    老夫人扶著花鏡,仔細看了一圈兒點心,笑道:“看上去很精致。娜娜,你給老太太我出難題啊,每一隻都不同,我要嚐哪一個呢?”


    客人們都笑了。雖然沒抬頭,但我知道,裏麵有嶽林。


    “姥姥,不然請娜娜把點心都切成小塊兒,您每個都嚐嚐好了?”這是老夫人身邊的慕容斕歆在說話。剛才那聲不和諧的“咦”,就是她發出來的。


    自打年前在津城,我跟春曉姐共同經曆斕歆小姐姐的黑曆史,這是第一次見她,不知她會不會對我有什麽不同尋常的舉動。目前來看,這位慕容氏的小公主,麵目和善,語帶溫柔。


    我對她微微一笑,算是回應她的這個建議。但我還是等著老夫人的吩咐。


    老夫人仔細地擦拭嘴角,笑道:“娜娜,你坐下來吃飯吧,讓宋媽去切點心。切成小塊兒也好,讓在座的都嚐嚐小廚娘娜娜的手藝。”


    我對客人們微笑致意後,小聲兒請示老太太:“老夫人,能麻煩您幫我選兩隻樣子好看的,我想給昱久端過去,他要作畫。”


    “是麽?”老夫人滿臉堆笑,扶著老花鏡,又仔細看了一遍點心,道,“就這兩個吧,一隻小動物,一隻小梅花兒。告訴昱久,畫完了給奶奶交作業,奶奶要打分的!”


    慕容斕歆站起來,道:“姥姥,我吃飽了。我跟娜娜一起去吧,看看昱哥哥。”


    “去吧,去吧!”老太太又補充道,“昱久整天用電腦畫畫看書,也挺勞神的。你做妹妹的去勸勸他。妹妹都比他懂事,看他還敢不乖。”


    走出餐廳的時候,慕容斕歆已經洗漱、補過妝。她挺直著脊背走在前麵,跟電視劇裏的空姐兒那樣,體態優雅自然,和醉酒的那一晚,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她並沒有走電梯,而是來到一樓大廳,沿著寬闊的樓梯拾級而上。在樓梯的拐角處,她站住了,等我走到她麵前,抬著下巴和鼻子,滿滿的都是驕傲。


    她壓低聲音說:“謝謝你的幫助。我知道你嘴巴很嚴,這很好。”


    我本來就比她矮,她又穿著恨天高,所以,我的角度隻能是仰視她。不過我不覺得低她一等,也並沒覺得,要藐視她的黑曆史,我隻是做了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不為了她的謝意。


    我微笑著說:“不客氣,應該做的。”


    她美目流轉,淡淡道:“你的事兒我也很了解,除夕那天的事,是善意的警告,你大可以去告訴任何人,反正你沒有證據。”


    我震驚於她的輕描淡寫!原來是她,雇傭混混在除夕持械夜闖菊菊奶奶的家。雖然沒有造成嚴重傷害,但她知不知道那是犯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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