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遙也看向淩風,雖然他的戰袍也染血,但是卻比其他人要幹淨很多,心裏有點堵,自己不喜歡戰場不喜歡殺戮,同樣也不希望淩風踏進這修羅地獄;淩風率隊增援,自己心裏談不上被欺騙卻隱隱有種被忽略的不快之感。最重要的是,這是戰場,風詭雲譎,太危險了。莫遙心中萬般思量,神色不愉,並不吭聲。


    淩風眸子暗沉,神色冷凝,“燒了糧草,回營。”


    “咻”漫天的箭雨襲來,沉浸在勝利當中的兵士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射倒了好幾個,反應過來的士兵慌忙揮刀砍阻,但密不透風的箭雨一波波襲來,仍舊無法阻止死神收割生命的鐮刀。


    “拿著敵人的屍體當盾牌,躲到後麵,伺機突圍。”莫遙吼道,已經飛身滾到了淩風的前方,在密布的箭雨中劈開一條生路。


    武旭已經全然明白了如今的局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的合圍之計被敵人反包圍,前麵押解糧草的就是一誘餌,把我們所有的人誘到一處的誘餌,但是我還沒有輸,武旭快速點燃了火把,隻要把糧草燒了,縱然戰死也無憾。武旭慘烈的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有些森然,閉眼火把扔落在糧草之上。


    “轟。”爆炸形成的氣浪瞬間掀翻了所有人,莫遙雙耳已經轟隆隆的聽不到任何聲音,人也被震落在地上,有什麽壓在自己身上也無甚感覺,抹去頭上臉上的泥土拚命睜大了四處搜尋;撕心裂肺的吼聲從喉嚨裏傳來,耳朵聽不到聲音隻能感到自己胸腔和喉嚨的碎裂般的震動,“淩風。不。”莫遙瘋了似得撲上去抱住滿身是血的淩風,爆炸是從後來的,莫遙縱然當得住前麵的利箭,但未曾預料到後方的爆炸,就算在他麵前也無法保全他的生命。“不!”莫遙的嘶吼沒人聽得到,包括她自己,聲帶似乎被巨大的悲傷拉裂,鐵鏽味侵襲著每一寸的感知。


    “哈哈,一群笨蛋,這還真不用我們動手,她們自己就把自己給幹掉了。”


    “殿下真是料事如神,知道這群東陸的雜碎會來偷襲糧草,就幹脆將計就計,把糧草換成了火藥,這一下燒下去,把她們全轟回自己老家了。”幾百尺之外的坡上漠北的弓箭隊就埋伏在此,帶隊的將領看著沖天火光樂的哈哈大笑,有什麽比敵人在自己麵前中了圈套自我了結來的痛快呢。


    “他娘的,總算出了口惡氣,我們再去補上一刀,確保沒有活口。”摩爾作為漠北將領當中的狠辣角色,一向是雞犬不留。


    “報,將軍前方斥候傳來消息,一支東陸的騎兵隊伍正朝我們這邊趕來,人數眾多,很可能是援兵。”一名傳令兵從遠處呼嘯過來翻身下馬稟告道。


    “哦,看來反應挺快的嘛,目的已經達成了,不宜硬拚,撤退。”撒安將軍下令撤退。


    “弓箭手聽令,再往那處射完一輪後,火速撤離。”摩爾陰冷的眼神對上撒安的,兩人相視一笑,長嘯一聲拍馬而去。


    箭雨再次如同黑色的猛虎呼嘯而去,鳴金的聲音就像一首悲涼的輓歌,和著黑艷的火光、蜿蜒的血河,刻畫在漫天黃沙之下。


    待到柳亦趕到的時候,所有人都躺在血泊之中,有的被炸的四肢不全,有的還被紮成了刺蝟,柳亦可以說是滾下馬的,吩咐手下一一整理屍體查看有沒有活口,自己也趴在屍堆裏麵找,從來不信鬼神的她現在隻能茫然的求助滿天的神佛,保佑淩風的平安,千萬要讓他還活著啊。


    營帳中身中數箭昏迷不醒的莫遙死死擁著淩風,軍營使了老大的勁才從她懷裏把人撈出來,但是莫遙的手仍轉著淩風的手,怎麽也掰不開。急的軍醫直冒汗,這樣根本沒辦法給這兩個奄奄一息的人查看傷情,多耽擱一下就少一份救活的希望。


    臉色寒如鐵的柳亦殺神般的走近,戰袍浸滿了血汙,整個人泛著蝕骨的寒,抬手就抓住了莫遙的手腕,用力一擰,淩風的手就從莫遙的手中脫了出來,競硬生生卸掉了莫遙的手腕,但莫遙仍舊如木偶一般毫無知覺。


    “柳亦,你。”旁邊的張虎滿臉通紅出聲道。


    “張虎,別逼我跟你動手。”柳亦忍的青筋暴跳,一拳擊在桌子上,桌上的器物俱是一跳,“如果不是你瞞著我同意讓風兒帶隊增援,他怎麽會躺在這裏,如果不是她。”柳亦狠狠的指向莫遙,“風兒會到戰場上來嗎?他會偷偷的請求你讓他跟去支援嗎?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七百多人,七百多條年輕的生命,回來的還不到十人,就連旭兒,旭兒屍骨無存啊,這讓我怎麽跟他們的母親交代,而她作為行動負責人,罪責難逃。”


    “柳亦,這錯都在我,不要把錯全歸在莫遙這個小輩身上,戰場之上本就瞬息萬變,是我大意,讓風兒跟去了,這次的事情我的責任最大,我會承擔的,就按按軍法從事吧;


    但是我希望你恢復理智,如果不是莫遙護住了風兒,我們連救迴風兒的希望都沒有。”張虎想起莫遙背上、胳膊上、腿上一支又一支的浸染鮮血的箭,“我隻希望能救回一個是一個。”


    柳亦閉眼悲慟,說到底還是自己這幫老東西沒用,讓小輩們枉送了性命。


    軍醫們早就動手清理傷口,莫遙的傷主要在背麵,把她翻過來趴著,用剪刀剪開衣服,“呀。”


    “怎麽啦?”張虎聽到軍醫的驚呼聲問道。


    “將軍,好在這位小將穿了金絲軟甲,背部幾處險要傷口都被護住,箭頭隻紮進了皮肉,沒有傷到內髒和筋骨。但四肢上的卻不好說。”軍醫看著左手臂穿透而過的箭矢,以及沒入右股隻留箭羽在外,這般觸目驚心的傷口不在少數,“我們一會就要拔出她全部的箭頭,然後縫合,上藥,之後就隻能靠她自己了。”


    張虎看著眼熟的金絲軟甲,心中嘆了口氣,隻望這兩個都要挺住才是。


    軍醫麻利的在莫遙的傷口撒上藥粉,兩個助手按住莫遙的身體和四肢,防止她在拔箭的時候因為劇痛驚醒而掙紮,三人眼神一對,手段同時發力,軍醫順著肌肉的紋理將莫遙左手臂的斷箭拔出,鮮血飛濺噴了三人一身,


    “啊!啊。”莫遙嗓子發出砂紙般粗糲的幹嚎,掙紮要躲開卻被死死地按住,隨即又陷入休克。


    軍醫喚另外兩人擦幹淨血,在莫遙的大腿根部緊緊的紮上一條帶子控製血液的流速,拿出把鋒利的小刀,細緻的切開莫遙右股中間的傷口,箭頭沒入體內,不能像剛才那樣取出,隻能有效的擴大中箭部位,慢慢的取出箭頭。


    不能切到血管不能傷及筋脈,兩個助手屏住呼吸壓製住莫遙,就怕一刀錯了,廢了莫遙的腿,莫遙就在休克和□□當中反覆。疼極了的人極易發生無意識的自殘行為,在發覺莫遙把自己咬的滿嘴是血的時候,助手果斷在其嘴中塞入毛巾,大半個時辰後軍醫終於將和著一團血肉的箭頭取了出來,也拔掉了那鮮血染透的毛巾,長長的舒了口氣,嘆道,“接下來就隻能靠你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迷案尋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烏龍小瓜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烏龍小瓜瓜並收藏迷案尋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