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展信,細細讀過後眉梢微挑,約我去參加流觴曲水會!撐著額角,食指一下一下輕敲在桌沿上。


    尚若書院有一種傳統,每年都會以詩文會友,大家聚在一起談論國事政事,博古貫今,以流觴曲水隨意的形式開展,盡顯書生意氣,任爾揮斥方遒,很多想嶄露頭角的學子,都會在這個會上煞費苦心的展現才華,因為這個會上的論調會被記錄在案,送交朝廷,作為舉賢的依據。但也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參加的,想要參加的人必須獲得書院給予的流觴曲水令方可進入。


    這項盛會由來已久,有了快百年的歷史了,參加的人也由最初的尚若書院學子,擴展開來。流觴曲水會儼然成了科舉考試的第二現場,眾人擠破腦袋都想參加,為了維持秩序,保證質量,大會的組委會也就是尚若書院協同翰林院定下了每屆一百人的參會名額,通過層層選拔,才能獲一枚流觴曲水令,直接導致此令在黑市的價格可以賣到幾百金,但也是有市無價。


    想來能獲此令的,不是達官貴人,就是風流名士,誰會在乎那幾個錢啊,再說了這是進入上流社會名利場的通途,就算不能獨占鰲頭,趁這個機會結交一些權貴也是極好的,故而由此令引發的血案,百年來也為數不少。


    此次盛會參加的不僅有上若書院的佼佼者,還有其他三大書院白馬、齊英、人傑派出的精英,以及一些文採風流、蜚聲於世的名流學者。


    淩風捏著這細薄透亮的玉牌,上書篆體“流觴曲水”,一條飛龍盤字沖天,氣勢如虹,仿佛要躍出玉牌直衝九霄。


    “青兒,過來。”淩風從耳房喚來青兒道,“去回武姐姐,說我謝謝她的禮物。”


    青兒偷瞄了眼淩風手中的玉牌,難怪那封信這麽重,要我去回信,是不是就不用抄書啦,想著一張粉肉嘟嘟的小臉頓時放晴。


    “送完口信,回來繼續抄書,一篇都不能少。”萬惡的少爺涼薄的開口,及時戳破了小廝的美好幻想,青兒一臉悲痛的退了出去,淩風仿佛惡作劇得逞似的,眼角帶笑,有個情感豐富的小廝消遣,也是不錯滴。


    “莫遙,你咋不去找淩風吃晚飯呢,這個點了,還待在宿舍做什麽?”唐定山看著無精打采的莫遙趴在書桌上,手指還夾著一隻毛筆在轉來轉去。


    “淩風說他晚上有事,就不跟我吃飯了,我沒事幹,無聊,今年還犯小人,真是不爽的很,連出去的興致都沒有。”莫遙眼皮也不抬,繼續轉著自己手中的毛筆發呆。


    “哦,這樣啊。”唐定山搬了條凳子坐在莫遙對麵,壓低嗓子說道,“我這有寶貝,給你看看。”


    唐定山興奮的聲音終於換回了莫遙的視線,歪著頭問道,“什麽寶貝,你這個恨不得睡覺都抱著書的傢夥,還能有什麽寶貝?”


    唐定山絲毫不理會莫遙懷疑的眼神,自得道,“真金白銀,天價古董,在我看來都是死物,算不得寶貝,這個。”從懷中小心的捧出一塊手帕包裹了東西,輕輕的放在桌上,生怕磕著似的,一層一層的打開,“這個才是寶貝。”


    白色錦帕上托著一塊脆生通透的方形玉牌,上麵刻著篆體的四個字,莫遙抬手就要來過來看看。


    唐定山一把止住,小心的護著玉牌,“你小心點,別碰,就這麽看看就好了,這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莫遙嗤笑一聲擺擺手道,“還命根子呢,定山啊,你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出生,天天聖賢書讀著,我可是一點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守財奴啊,不就一個玉牌嗎?能值幾個錢,玉倒是好玉,但也不用寶貝成這樣,剛還大言不慚的什麽真金白銀,天價古董不放在眼裏,這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還是我認識的唐定山嗎?這玩意上麵刻的是啥,我不認識這個字體,給我念念。”


    唐定山一點也不生氣,很有興致的徐徐道來,“莫遙,看來得給你普及一下常識了,這塊玉牌不是古董,是流觴曲水令,是參加流觴曲水會的唯一憑證,每年由禮部定做100塊發放。上麵那四個字就是篆體的流觴曲水,你入學考試的時候不是考過篆體嗎?怎麽就不認識這幾個字呢?”


    “嗨,我那時就是抱著那幾本書背的、死記下來,考完就全忘了,哪還認識它啊。流觴曲水,不就是一群人坐在小溪胖,將一個注滿酒的杯子放置在水中,杯子順著水流流到誰那裏就由那個人吟詩作對不是嘛,跟擊鼓傳花也差不多嘛。”莫遙唰的一下,從定山手中搶過玉牌,拿在手中上下拋了拋掂量一下,“牌子還是有些分量的,看來組委會資金雄厚啊,你剛說每年100塊,限量發行啊,看來不是那麽輕易能得到的?”


    唐定山看著莫遙的手拋著玉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湊在身邊不敢靠近,忙道,“別拋,小心著點,我可是給林夫子打掃了1年的屋子、洗了1年的衣服,抄了1年的書,打了1年的酒才換來這個令牌的,有了它我就可以進入流觴曲水會,親眼見見那些鴻儒巨擘們,聽聽她們的論道,那將是何等的幸事啊,快給我,仔細磕著。”


    “切,瞧你那樣。”莫遙拋著手中的玉牌道,“接好了。”


    “別,千萬別扔”定山阻止不及,話音未落,莫遙手中的玉牌已經騰空飛起,呈拋物線狀駛向它的主人。


    “叮”的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從地上響起,定山雙眼呆呆的看著地上破碎的玉片,全身發抖,猛然反轉身子衝殺向莫遙,二話不說卡住莫遙的雙肩驚天動地的搖晃起來,“我的流觴曲水令啊,我的流觴曲水令,你還我流觴曲水令,我打掃了1年的屋子、洗了1年的衣服,抄了1年的書,打了1年的酒才換來的流觴曲水令,我要殺了你。啊,我的流觴曲水令。”


    莫遙被搖得七葷八素,感情這唐定山小馬哥上身啦,這麽激動,莫遙雙手用力卡住定山的手,把自己從咆哮教主的手中拯救出來,看著雙目吃好,臉色漆黑如碳的某人道,“你看這是什麽。”莫遙手掌攤開向上托著的不正是流觴曲水令麽。


    唐定山幾乎是跪撲過去,顫抖著捧起失而復得的流觴曲水令,嗚咽道,“你耍我啊。”


    莫遙揉著自己的肩膀,“你也太不經逗了吧,看都不看清楚我摔碎的什麽就要將我就地正法,不過你剛才的表情好可愛啊,太爽了。”


    唐定山一頭黑線,可愛,“你這傢夥怎麽想的,看別人著急,你就開心,什麽人吶,這次看在流觴曲水令完好無損的份上暫且放過你,再有下次,數罪併罰,你給我等著吧。”


    莫遙賤兮兮的笑道,“能看到老夫子般的定山學究,如此失控暴躁,再被你搖一次也值啊,你就這麽想參加流觴曲水會啊,那是幹啥的啊,不就是大家一起吟詩作對嗎,你們自己搞個小規模的過過癮也成啊,不過鑑於你是那些巨擘鴻儒的瘋狂粉絲的份上,你的行為我還是理解的,追星嘛。”說罷,理解的拍拍定山的肩膀。


    定山小心的嗬護的手中通透的玉牌,“你不知道,這一年一度的流觴曲水會是所有讀書人心中至高無上的盛會,它會雲集當世幾乎所有的鴻儒到場,各大書院也會選派自己最優秀的弟子參加,我倒不是想藉此機會攀上權臣,也不是想一展文采上達天聽,我就是想見見那些大儒們,聽她們講講課,學問之於我是瓊漿玉露,能夠聆聽她們的教誨,瞻仰她們的風姿,想想都覺得很幸福。要是能有機會和她們交流一番,那將是我終身之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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