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那個全身輕飄,麵目模糊,但是眼睛的位置閃動著極淡極淺的橙黃色。而在那人身側的其餘八個鬼怪,全都身材壯碩,除了眼睛部位透露出類似的淺淡橙黃色外,表麵看起來幾乎和尋常活人無異!


    這九個鬼怪一出現,那些鬼怪不論怎樣混亂的,都全部停下動作,看向它們,似乎在等待指示一般。我心裏一驚,莫非這九個是這群鬼怪的頭目?那一定不好對付。本來我還想問木木的話什麽意思,此時一看這樣卻顧及不上,手捏了匕首就要擲向最前麵的那個輕飄鬼怪。


    “別,那都是勞動力們,沒惡意的。”


    “慢著些!自家好東西可別浪費!”


    “主人,真的是您!”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身側木黨木邊說邊抓住我的手,阻止了我的“飛刀”。火業直接跳到我麵前,看向那九個鬼怪的眼睛開始閃出興奮的光芒。而上麵的九個鬼怪,竟然飛快的跑下台階,直奔我們。它們說出的隻有短短幾個字,卻帶著久違重逢的喜悅之情。


    我的思維還停留在木木話中的三個字——勞動力……原來勞動力真的在這第二殿!可我怎麽看著它們隻覺得眼生呢?一眼看去它們和過去可沒有多少相似的地方啊。對了,怪不得木木會說“你肯定認不出”。還有,真的是他們在說話,他們什麽時候學會的?明明自第一天在竹林見到它們起,我記得就沒聽它們說過話來著。


    “勞動力一號向主人報到!”輕飄鬼怪帶著其餘八個鬼怪止步在我麵前三米,身體雖然有些飄忽,卻毫不影響它抬頭挺胸全身中正而立!


    “勞動力一零號向主人報到!”


    “勞動力一一號……”


    ……


    “勞動力一七號向主人報到!”


    眨眼工夫,另外八個鬼怪一字一頓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結束在耳邊。


    主人?報到?


    我怎麽都沒想到與勞動力們的重逢會是這樣的情形。這也太戲劇化了吧!雖然在人間的時候火業收服過它們,讓它們聽命於我。可,木木剛剛告訴我它們實力過了六階,明顯是飛升入地府的。它們在這裏,其實和我們相認並沒有必要。更不用說對於勞動力,我從沒有自認主人的想法。至少,要認主人也該是火業……


    而在勞動力們與我們相認的時候,上麵那些鬧得亂哄哄的鬼怪似乎受了約束,正慢慢回到原來各自的位置站好。不少還在扭頭望著我們,有麵目的能看到上麵表露的驚奇神情。


    我忙著對眼前的九個勞動力打招呼,所以沒注意上麵的鬼怪到底受了什麽約束,更沒注意到又從大殿中走出的身影。這時,木木忽然拍拍我的肩膀,向我示意了一下右後方。而在我看清對方的同時,相似的聲音響起。


    “勞動力六號向主人報到!”


    “勞動力四二號向主人報到!”


    ……


    “勞動力四九號向主人報到!”


    我愣了一下,台階上的身影晃入眼角,轉頭間,報到的聲音已經延續了下去。


    “勞動力二號/三號/四號向主人報到!”


    ……


    我注意到它們這二十七個和一號的九個均來自大殿,隻有六號的九個是從大殿外的花海中走來。當這些勞動力都列隊站在我麵前時,我卻張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其實,我對勞動力們曆來沒多少信任,也沒什麽感情,這既和它們的出現方式有關,也與收服它們的方式有關——封壓勞動力頭目在迷玉十八珠中的是金色手印!而且,因為讓它們獨立植樹造林,大家幾乎沒怎麽相處過。相比之下,我對蟲子們還算有點感情呢。


    但是,今天這樣的重逢,卻還是讓我心底有了顫動。我自以為它們進了地府不會與我們相認,這是因為我用的是人間常人都會有的思維標準。而眼下親眼看到的,卻是死物的簡單直接,這一點此刻看來倒比活人可愛了!


    此時此地,意外與它們重逢,還有它們對我們的積極相認,都令我無法不感到開心!


    “咳咳……那個,你們怎麽會說話了?而且還編號?”我小心咳嗽幾聲,打破相認後的異常平靜。


    “報告主人,勞動力實力均已超過六階,能夠控製發聲器官。編號,是依主人過去對勞動力的分組,大家自行命名。此事勞動力們自作主張,請主人責罰!”勞動力一號踏前一步,認真對我解釋。而它說到後一句時,竟然砰的單膝跪地,且頭顱深深低下。


    同時,它身旁和身後的勞動力們也都跟著在它後麵跪地垂首,且同樣說道:“勞動力們自作主張,請主人責罰!”


    聽到這眾聲齊響,我當時的第一個反應有夠丟人!


    不用看身邊的五人,我就能知道他們對我的反應都是什麽表情。特別是火業,肯定會對我咬牙切齒;土拓會轉身低下頭,顯得有些難堪;木木深吸口氣,無望般的仰頭看天;水寒……他散出的寒氣已經讓我看到龍鱗甲上起了薄霜,他的表情我不敢去想;而金修,想必他會以手遮眼!


    勞動力們一同跪下和呼喊的聲音並不響亮,甚至因為有所顧忌而相當低沉。但是,它們動作的一致、快速,特別是動作中的堅定,竟然平地帶起了一股氣浪。我看到也感受到氣浪,不過在那之前,我就因為這樣突然的一致和堅定而驚的猛然後退,可雙腳不聽話的一軟,腳下沒站住,當即呱唧一下來了個仰八叉!


    我知道自己被驚成這樣的原因很多:勞動力的動作來得突然,我毫無準備;勞動力在我眼中就是勞動力,怎麽會有這樣的氣勢?勞動力此刻的思維方式帶有很強的奴性,但是它們之前的舉止言談卻又偏於簡練,令人懷疑它們曾經生存的時代;我對它們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二殿感到疑惑;還有,我從沒被這麽多人,呃……鬼怪這樣跪過……最主要的,我一小人物哪見過這場麵,自己麵前唰一下跪下四十多個,還都念念有詞,這可比跟四五百人對著砍殺要讓我更加緊張慌亂!


    “眾……位請起,”胡亂爬起來,我手腳不知放哪,一張嘴差點說成“眾卿平身”,還好我總算沒昏到那份兒上。我小心的斟詞酌句繼續說道:“你們給自己起的名字很正常嘛,哪有錯?更談不上責罰!咳咳……說起來,都是好名字啊,很……幹淨利索!”我想半天,也不知道對用數字作名字該怎麽評價。以前我知道人間一些培養殺手的組織,會給殺手用數字起名,這種做法顯然缺少對人性的尊重。不過勞動力們是自己給自己起的,他們自己喜歡就好。


    “多謝主人!”又是一致的聲音,所幸我已經被金修扶住,總算沒有再次丟人。我嗬嗬笑著連說:“不客氣不客氣,應該的……”沒說完自己就覺得別扭,又不是扶老人過馬路。


    “一號有要事請示主人!”剛才回答我問題的那個勞動力躬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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