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能看到那圍牆之後的一小部分,裏麵人影綽綽,隱約一片繁忙!我不由自主感到,嘈雜的聲音就是從那裏傳出的!那是什麽地方?為什麽出隻有我能聽到的聲音?為什麽聲音能傳到很遠?為什麽離這麽近,聲音卻沒大多少?


    當我們小心轉到建築正麵時,我立刻抬頭看第三層是否也有石板。當看到那用同樣的古老文字飛舞出的“第八殿”三個字後,我為“迷路”所擔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不過這第八殿的外觀看起來實在同第一殿沒什麽差別,一樣的三層,一樣的簡單飛簷,一樣的空懸石板。


    土拓進去探路,很快出來,向我們一攤手表示這次裏麵一個人影都沒有。我們猜測可能又是一個到什麽現場去辦公的“王”,當然也有可能都去了旁邊的圍牆之內。


    我們進了第二層,才現大門後的都與第一殿不同。這裏隻左側有寬約百米的廊道,右側封閉。第二道門合攏。待我們推開後,看到大殿內的地麵上散亂著長短粗細不一的東西,我們一時都看不出是什麽。而大殿深處同樣隻是長案木椅,但案幾台布落地,筆墨紙硯散亂在案椅周圍。同第一殿的整潔相比,這裏看起來好像剛遭了狂風一樣,雜亂中帶著點狼狽。


    木椅後就是牆壁,不見屏風。而在大殿右側,整個牆壁被開成了一道大門,此刻虛掩著,門縫中似乎吹出陣陣寒風,還帶著那種嘈雜難辨的聲音。沒有閉鎖的門意味著隨時會有人進出,頓時給這個看不到一個人影的封閉環境,添了一份神秘感。


    門在很多時候,被人類深入眼的刻畫成一種象征符號。通常,門意味著現實或精神上的一種時空改變。比如家門,一扇門分開了家裏家外;比如國門,門內門外有著不同的權力和尊嚴;比如打開飛船的艙門,才能真正步入太空……而有時,它也會代表一種界限。門後麵意味著無限的可能,誘惑著門前的每一個人。對於門前的人來說,這道門所代表的界限可能是客觀的,也可能是主觀的。\\隻有打破這條界限,門前的人才會看到門後的神秘!


    魔寵們把我攔在了大殿這第二道門之外,甚至大殿也不讓我輕易踏進去。在他們看來,最神秘最有誘惑性的那扇牆門正是對我們最具危險性的。土拓取出騎士矛要去探路,我比比他的肩膀擔心他的傷勢,土拓不以為然的一擺手,一腳踏進了大殿!


    我看到了大殿地麵上被土拓雙腳帶起的微小氣旋,我的心髒隨著土拓的每一步起落而跳動,我不知不覺忘記了自己的呼吸。古怪的聲音讓外麵的那道圍牆和眼前的牆門帶給我極大的壓力,魔寵們的小心更是增加了我的緊張,


    土拓用騎士矛挑大門縫,然後轉身做了一個閃避。門縫中立刻吹出一陣風,細小卻猛烈,竟然卷動了較遠處的台布和紙張,就連筆筒也帶著裏麵的筆轉動了一下。


    然後,風散去,一切又恢複平靜!


    土拓提著騎士矛,側身鑽進了門縫。隨著他身影消失在門後,我的拳頭也緊緊地攥了起來。這時,一雙手悄悄伸來,握住了我的右拳,將我手指一根根拉開後,與我的右手緊緊相握。熟悉的感覺,一如過去每次關鍵時候握住我給我提供支撐!我終於忍不住扭頭,想要看是誰,頭盔卻被抵住,讓我的腦袋無法轉動。我感受著那雙手,一時間想到自穿越後,命運被綁到一起的我們這六人,到今天,所共同經曆的所有一切,不由一陣心潮澎湃!


    不過,我這澎湃隻開了個頭,就被大咧咧推開牆門走出的土拓打斷了。隨後那雙手立刻離開。當我們起身準備走向牆門時,我特意回頭看,可我的右側一個人也沒有,而左側,他們四個全都搶在我前麵進了大殿。我忍不住笑話自己,都是自己人,還分那麽清楚是誰做什麽?


    在我進入牆門前,土拓提醒我:“看不見!別怕!”等我進去,我才真正明白土拓的意思。


    牆門之後,是個像古代鬥獸場一樣外觀、但一眼看不到邊際的大廣場。但這裏遠比鬥獸場大,且恐怖!我隻看了一眼,就軟腳跌倒。這一刻,我才知道我聽到的都是些什麽聲音,為什麽土拓會從頭盔上感知為“攻擊”!


    牆門的高度相當於鬥獸場最高的看台吧,而整個看台的全部高度超過第八殿的第一和第二層高度的總和很多,看來廣場低於地麵,“身”處地下,可以看做是“挖”出來的大“坑”。順著牆門向兩邊看,很容易就能找到之前讓我注意到的那段圍牆。


    而之前讓我在圍牆外驚奇的那個貌似繁忙的場景此刻已完全展露在我眼前!這裏的確人影綽綽,的確個個忙碌!我的腳下是石級,不過每級的高度在一米左右,這不是我能正常走下去的台階!甚至,此刻的魔寵們也無法把它們當台階走。


    我軟著腳晃蕩著跳下幾級台階,以便自己能看的更清楚些!


    廣場上一個個被順地拖著的殘破東西,有少數還能辨認出具有人類的形體特征,絕大多數都因破破爛爛,殘缺不整而難以推測原樣。幾個被拖的人形,嘴一開一合,與我捕捉到的怪聲中的一部分呼應,頓時讓我明白那些聲音正是從這裏,從這些殘破的……人形中出來的!


    火業在我旁邊直搖頭:“土拓說的攻擊就是這些!不論是求救還是討饒,或憤恨仇怨,他們出的聲音,都飽含一種極致狀態下的精神釋放。這相當於一種強大的暗黑係精法!不過……還真奇怪啊!”


    我們這個時候已經知道,土拓說的“看不到”,是指下麵拖拉人形的那些怪異人影!那些人影氣質和巡街相似,但他們沒有帽子沒有靴子,有的用腰帶在身上係一件短袍,有的則赤膊光腿,隻係了一條短褲或布片。我們的出現和動作沒有引起他們的絲毫注意,甚至有的走動間抬頭時,視線完全穿過我們,根本一副沒看到我們的樣子!


    而我和火業同樣感到怪異的,還在於,那些殘破的人形上,無論什麽樣的創口,都看不到一絲一毫,哪怕一丁點的血跡!難道是血都流幹了?


    那麽,受了如此重傷後,甚至可能流幹血的情況下,這些人形竟然都還活著?還能呼喊?盡管我聽起來很微弱。


    而事實上,我們全都知道,我們此刻看到的,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活物!


    我捂著胸口,坐在台階上大口喘氣,努力平靜自己的混亂心跳,緩解自己無力的腿腳。沒有什麽能夠比地府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更能帶來刺激且意外的見識和感受了!而在經曆過這樣的見識和感受後,也沒有什麽能比平凡生活更吸引我的了!


    我承認我沒眼光沒膽量沒見識沒魄力,到這個時候,我忍不住就去懷念我的平凡生活。這實在是因為我本來就是個普通人,為什麽非要出現不符合我身份的那些特質呢?哪怕我現在和過去不同,但我終究是從普通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我的思想質變如今仍被我的“普通人”惰性理念拖著後腿,而難以實現!


    相比之下,那些隻一夜間就或爆或走紅,繼而成為文學家、思想家、哲學家等等的人,也許說他們是外星人更容易讓我接受。人性中的惰性部分的能量,遠比人類所知的要強大!一個人本質的轉變,或說脫胎換骨,並不是一兩件外露的事情或跡象就可以界定的!


    我也希望這一刻我應該擺出與我經曆過意外穿越,擁有了五位精英魔寵的身份相匹配的形象,比如傲然站在台階上,指點著下麵廣場上的各種人形人影,吆喝呼喊一番,可我現在真的……連站都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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