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鍾前。


    兩位大佬剛到食堂來蹭飯。


    祁柏從來不打傘,這次還是雨中漫步來的,全身半濕半幹,甩甩頭發就算完事。


    顏值依舊能打。


    王延臣跟他一起奔來的,卻淋成了個落湯雞,對比之下,不是一般的拙。


    蔣冰笑趴在餐桌上,猛拍大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延臣你這也太逗了吧,那成語怎麽說來著,東施……東施啥?”


    “東施效顰。”申屠江無縫接上。


    “對對對,就是東施效顰!全校每次有多少男生想模仿我們柏哥雨中漫步,你到現在還沒認清裝酷這件事,是分人的嗎哈哈哈哈哈哈——”


    “去你的!還好意思說,媽的台球室最後一把傘都被你們拿走了!害得我跟柏哥得一起淋雨。”


    王延臣拿起筷子就往蔣冰頭上去敲了兩下。


    兩犢子一邊吃飯一邊鬧。


    祁柏和申屠江懶得理他們。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陣磕碰的聲音,有人的盤子摔了。


    祁柏回頭,發現摔的正是陳圈圈的盤子,眉頭一蹙,還是站在她旁邊的那個女生故意摔的。


    王延臣和蔣冰聽到動靜,也先停止了內戰。


    “woc,柏哥,看看看!那個人是我們班的姚蓓!”


    祁柏沉著臉,筷子插在飯裏,上端撐著蜷曲沉重的手腕。


    “誰?”


    “柏哥你忘了,就去年秋遊花錢邀請我們兩個班去景山公園玩的女生,當然那次你沒去,聽說她家裏還是個暴發戶來著。”


    虧得祁柏現在還沉得住氣,有一絲理智思考,冷聲問:“她花錢請兩個班秋遊幹什麽?有病?”


    不對女生動手,不隨意評價女生,一直是祁柏的原則。


    這聲“有病”顯然已經快觸及到他對一個女生的容忍底線了。


    “追你啊!不會吧,她為你折騰了那麽多幺蛾子,你到現在連她名字都記不住啊?”


    祁柏盡管此刻的臉色有幾分陰鷙,但他好像沒怎麽替陳圈圈著急。


    王延臣倒是有些擔心,說:“柏哥,我們要不要去幫下圈姐?這個姚蓓平時就愛欺負女生,說來你有好多桃花都是被她給砍斷的,看這樣子,圈姐恐怕會被她給——”


    下一秒,四個人就看著那姚蓓的臉上牢牢吸了一個鐵碗,像被一個拔罐塞堵住一樣,臉都變得畸形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像你他媽這種死辣雞才應該離祁柏遠一點!要再讓我知道你纏著祁柏,你窮雞爸爸下次喂的可就是純天然無汙染的野生雞屎了!”


    然後陳圈圈腳下一絆,也是借著地滑,輕而易舉地就把比她身型大一圈的姚蓓給撂倒了。


    而且看她雲淡風輕又透著一絲邪氣和狠勁,簡直像極了祁柏上次跟外校的混混單挑贏了的模樣。


    ……


    除祁柏其他之外的三個人,包括食堂邊上的一圈人,驚得連個屁都不敢放。


    他們現在才知道柏哥所言不虛。


    圈姐真的不虛!


    陰雲密布到晴空萬裏,再到爽歪歪,在祁柏臉上,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


    吃完飯。


    天也放晴了。


    祁柏將雙手慵懶地枕在後腦勺,陽光打在他的臉上,愜意得都有點上頭。


    “喂,你們剛才都聽清我圈在食堂說什麽了嗎?”


    類似的問題他一路上差不多問了有七遍了。


    蔣冰和王延臣說得都懶得說了。


    還是申屠江總結性地複述:“她說讓姚蓓離你遠一點,還說以後姚蓓要是再煩你,她就喂她吃吃自己拉的屎——”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


    祁柏看似不耐煩地打斷了申屠江,其實他怕要是複述得再詳細點,他的嘴角都得笑開裂了。


    “柏哥,這就是你不對了,明明是你自己要問的。”


    祁柏把濕漉的外套往肩膀後一甩:“得了,我先回班裏去了。”


    蔣冰上下掃了眼哪哪都輕飄飄的祁柏,還是頭一回見他這樣,問:“柏哥,今天可是周五,你回班裏幹什麽?放假前不跟我們再約場球?”


    正如姚蓓所說,祁柏是豪門之後,家裏的規矩多。往往等他放假回到家,兄弟們就很難把他約出來。


    祁柏嘴角輕扯,“回班裏晾衣服去,晚上我得回家吃飯啊。”


    -


    陳圈圈的午飯也沒怎麽吃,就匆匆趕回班裏準備單詞聽寫。


    英語老師上午就布置過,說午睡前讓英語課代表組織一下,把最新單元的詞匯聽寫交上去。


    等到英語課代表報到最後一個單詞,祁柏大爺才吊兒郎當地從前門走了進來。


    雖然已經入春了,但這幾天的氣溫還是隻有10c上下,他的上半身隻穿著一件黑t,儼然已經入夏。


    陳圈圈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頭把最後一個單詞寫完,然後站起來把聽寫本交給小組長。


    回過身,就迎麵撞上了祁柏。


    路這麽寬,他非得往這邊擠。


    祁柏沒憋住,衝她笑了一笑。


    從食堂出來之後,他的嘴角好像就是被兩顆釘子給釘在上麵的。


    陳圈圈可笑不出來,準備的時間不夠,兩個單詞沒聽寫出來。雖然這是姚蓓的錯,但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祁柏這個傻逼……


    “讓讓。”


    “嗨呀,就不讓。”


    又來。


    討打。


    陳圈圈還在氣頭上。


    他突然伸出白皙結實的手腕,拉過了她的手臂,然後往她手心裏放了一團溫熱軟糯的東西。


    是海苔飯團。


    “吃了,就讓你。”


    陳圈圈肚子又叫了一聲。


    她又不矯情,不吃白不吃。


    撕開包裝袋,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分給了林小鈴一半。


    因為她的緣故,害得她同桌中午也沒好好吃飯,理應當一起分。


    教室本來規定不能吃零食的。


    但陳圈圈餓死了,沒空忌諱這個,林小鈴看了她幾眼,才敢埋著頭跟她一起吃,然後小聲問:“這飯團,是從哪裏來的?”


    “祁柏給的。”


    林小鈴一聽,瞪著圓圓的眼睛,重新審視了一遍這個飯團。


    她也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吃到校霸祁柏買的飯團。


    都是托她這個同桌的福。


    “這家飯團好像是學校外麵的,他剛才翻牆出去了嗎,然後又翻、翻回來的?”


    飯團捧在手心裏都還是熱乎的。


    必須是全程疾跑。


    陳圈圈在腦海中驗證了一下她的邏輯,不以為意地說:“應該是的吧。”


    林小鈴點點頭,聯想到自己看的言情小說和偶像劇,悄咪咪地趴到她耳邊,說:“圈圈,你說、他會不會是有一點喜歡你呀?”


    “噗咳咳咳咳……”


    陳圈圈把米飯嗆到鼻孔裏了。


    灌了好多口水,才緩過來。


    “以後別說這話了,怪嚇人的。”


    她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午睡預備鈴一響起。


    班上有幾個同學趁亂圍到了陳圈圈桌上來。


    她們都是中午食堂鬧劇的圍觀者。


    身為祁柏的第一狗腿方衡,眼下也趕緊過來抱陳圈圈的大腿:“圈圈,你真把隔壁班的姚蓓給打了啊?我都看到了,你也太帥了吧!”


    本來還以為經過這麽一遭,自己的人設會崩塌,但好像因為姚蓓平時更討人嫌,以至於還幫她拉了不少好感。


    至於她當場罵姚蓓的那句順口溜……語速太快,大家都沒怎麽聽清,也沒有放在心上。在那種場合,說點髒話也應景。


    “昂,她把我餐盤掀了,我來氣推了她一把而已。”


    陳圈圈這會兒還謙虛了起來。


    “我早看那個姚蓓不順眼了,上次她組織聯誼秋遊,其實我們都不太想去,什麽都得聽她的,她以為她是誰啊。後來祁柏沒來,她就破罐子破摔衝我們發火了,弄得大家都很不開心的。”


    “不過你這樣得罪姚蓓真的沒事嗎?她家裏可有錢了,據說她媽媽還是海城政府機關的一個主任,到時候不會找校領導給你小鞋穿吧?”


    陳圈圈輕笑了一聲:“她敢?”


    她語氣中沒有絲毫的逞能,而是真的輕蔑,不屑,和不以為然。


    同學們心領神會,像是明白了什麽,又問:“不過圈圈,你跟祁柏到底是什麽關係呀?他好像很照顧你的樣子。”


    祁柏看似痞氣不入流,但學校裏誰不知道他是豪門祁家的獨子,就連蔣冰他們那群人也不是普通的富二代和官二代。


    一般人家,又怎麽能跟祁家人扯上關係。


    這世上人以群分的道理,大家還是懂的。


    陳圈圈又怔了一下。


    這個問題幾乎是她來新學校之後,被問得最多的一個問題了。


    ……可是這三言兩語,貌似解釋不清楚。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想出了一個合理的說辭:“我爸,以前是祁柏他爸爸的司機。”


    她沒說謊。


    陳濤明在入贅以前,的確做過一段時間祁海榮的專屬司機。


    “哇,原來如此。”


    陳圈圈的這個回答,使得這群同學的心裏平衡不少。


    不管在哪,比起天生嬌貴的白雪公主,飛上枝頭的灰姑娘總是更容易讓身邊的覺得親近。


    因為灰姑娘的本身並不算高貴,他們哪天撞了狗屎運,努努力,也可以成為這樣的人。


    就在這時,陳圈圈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機震了一下。


    她在同學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滑出了一條短信,看了一眼。


    【圈小姐,老爺很久不見您,非常想您,所以讓我今天放學就先來接您和柏少爺一起回大宅聚一聚,還煩請您準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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