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絕望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宋寒章,直到他想起自己有一管病毒抗體。


    沒事的,隻要抗體還在就行。當務之急是對付擋在他同宋寒章之間的劉杉和高藝菲。


    林覺謹慎地盯著兩人:“別動,否則我就開槍了。”


    “抗體,給我抗體……”劉杉嘴裏喃喃著,恍惚地向前走了一步。


    “站住!”林覺冷笑一聲,“別做夢了,原來你還有點希望,但是現在我絕不會把它給你!”


    “為什麽你就這麽相信宋寒章呢?明明你們才認識一個晚上啊!他這種冷血又自私的人,到底哪裏好?!你為什麽要相信他啊!”高藝菲淒然地看著他,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閉嘴,否則先殺了你!”林覺厲聲喝住了高藝菲。


    高藝菲睜大眼看著他,似乎想不通之前還猶豫不決的人為什麽一下子變得如此可怕。


    劉杉的臉上慘白一片,那種恍惚又空洞的眼神讓林覺回想起周玉秀異化前的樣子,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要怎麽辦?他無法越過高藝菲和劉杉到宋寒章那裏給他注射抗體,除非他像是在天台上那樣神槍手附體,幸運地命中兩人。


    這種運氣,他不敢賭第二次。


    就在僵持之際,他忽然對上了宋寒章的眼睛。


    他醒了。


    林覺不動聲色地繼續拿槍指著兩人,仿佛沒有發現他們身後的宋寒章已經蘇醒,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他還主動開口問道:“你是什麽時候被咬的?”


    劉杉愣了一下,惡狠狠地說道:“關你屁事,把抗體給我!你把它藏到哪裏去了?”


    宋寒章無聲無息地推開了身上的喪屍屍體,確認了一下自己的傷勢後,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被咬傷的腳使他有些趔趄,但還不至於無法行動。劉杉和高藝菲尚不知道他已經醒來,還在和林覺對話。


    “剛才你也翻過我的褲袋了,沒有。因為我已經用掉了。”林覺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肩,仿佛那裏有一個不存在的傷口。


    “不要撒謊,你兩隻手靈活自如,怎麽可能被咬過了。”高藝菲立刻拆穿道,“抗體不在褲袋裏,也不在外套的口袋裏……上衣的口袋!一定是在裏麵那件襯衫的口袋裏!”


    劉杉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林覺的胸口,仿佛要透過外套看到藏在襯衫口袋裏的抗體。他獰笑了一下,正欲開口,卻被鋒利的匕首抵在了喉結上。


    劉杉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宋寒章冰冷冷的聲音響起:“小心劉杉,他有種類似瞬間移動的能力,剛才就是這麽偷襲了我。高藝菲在廣場得到的獎勵還不清楚,不要放鬆警惕。”


    林覺微微眯起眼,原來如此。


    四人對峙的局麵已經發生了逆轉,現在是宋寒章的匕首貼著劉杉的脖子,高藝菲被林覺的槍指著。


    抗體還在林覺的手中。


    怎麽看他們都贏了。


    劉杉的臉色更白了,身體甚至開始打顫,可他還是死死盯著林覺:“抗……抗體。”


    林覺握著槍的左手緊了緊:“都說了別做夢了,我是不會給你的。”


    宋寒章還需要它。


    “你寧願救猶大也不願去救一個普通人嗎?”高藝菲低著頭,傷感地問道。


    “哦?原來我昏過去的幾分鍾裏,我不但被喪屍咬了一口,連身份也變成猶大了?”宋寒章冷眼看著神情倔強的高藝菲,問道。


    “別狡辯了!你以為所有人都會被你玩弄在股掌間嗎?我可不是林覺這種好騙的笨蛋!”高藝菲忽然情緒激動地高叫了起來,用怨恨的眼神盯著宋寒章。


    “無所謂,我沒興趣解釋給每個人聽,尤其是心懷叵測的家夥。”


    高藝菲“嗬”地冷笑了一聲:“你就盡管往我們身上潑髒水好了。現在你也被咬了,抗體隻有一份,你會放過這個機會嗎?恐怕現在你滿腦子都想著要怎麽弄死劉杉和我吧!”


    “和我有沒有被咬沒有關係,”宋寒章還有閑情看了看時間,“已經五點了,脫離迷宮的時候是四點半,我們打牌至少花去了二十分鍾。劉杉已經沒救了,抗體的說明上寫了,被咬45分鍾內注射抗體才有效。太晚了。”


    “不!不可能!”劉杉嘶啞地叫了起來,渾然不顧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向林覺伸出手,僵硬而慘白的手指在半空中搖動,像是要抓住最後的希望。獠牙已經刺穿了他發青的嘴唇,淡淡的腐臭味從他身上傳來,昭示著又一個活人的死亡,不,或許比死亡更可怕。


    林覺發現自己的心情比想象的要平靜,比起見到周玉秀屍化的那一幕時內心的動搖,此刻的他簡直可以稱得上心如止水。


    曾經身為同類,還同病相憐,本應該成為朋友。


    可是有些人,不配得到他的信任。


    他們甚至應該去死。


    就在這時,高藝菲忽然一矮身撲向地麵,左手抓住右手腕,右手卻撿起林覺丟下的木棍向他衝來。林覺下意識地向她開槍,她的周圍環繞著一圈青色的微光,子彈好像打在了什麽鐵器上一樣,發出了“叮”的聲響,可是高藝菲卻安然無恙。她露出了一個惡意的笑容,木棍狠狠打在他的手上——手、槍脫手。


    高藝菲木棍一掃,林覺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在地上連滾了幾圈,裝在襯衫口袋裏的抗體滑了出來,從領子裏“骨碌碌”地滾到了地上。


    林覺用力伸出手要抓住抗體,高藝菲的反應極快,她一把將木棍丟向抗體,抗體在木棍的撞擊下從天橋的欄杆間滾了下去,帶著所有人的希望一起消失。


    “不——!”劉杉崩潰地慘叫起來,睚眥欲裂地盯著抗體。


    林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與其讓你把抗體留給他,不如誰都得不到它。哈哈哈,這不是很好嗎?劉杉是要死了,但是你宋寒章也得下去為他陪葬!”


    高藝菲的右手握著左手的手腕,那裏有一圈黑色的符文,她的周身環繞著一圈青色的光弧,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


    “這是什麽技能?意念屏障?絕對防禦?”宋寒章清冷的聲音響起。


    林覺不由回頭去看他,比起跪倒在地上幾近崩潰的劉杉,他的神情實在是太平靜了,平靜得渾然不像一個知道自己要死的人。


    “你猜?”高藝菲“嘻嘻”笑了一聲,一邊說著一邊往後撤,半個人沒入了樓道的陰影中,“不用試了,你剛剛已經試過了,子彈無法穿透的。”


    “但這種東西有時間限製吧。”宋寒章不動聲色地點破。


    “時間足夠我穿過喪屍群了。比起我,你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吧。”高藝菲冷眼看著宋寒章,絲毫不再掩飾自己的惡意,“還有劉杉,如果你現在還有意識的話,趁這個機會多咬他們幾口吧,說不定還能多拖一個上路呢。黃泉路上有個伴,也好過你一個人走呀。”


    “砰”的一聲,子彈又被屏障彈開,林覺維持著舉槍的姿勢,滿臉殺氣地盯著她。


    高藝菲微微一笑,轉身奔入了樓道中,青色的光弧照亮了黑暗,又很快消失在視線之中。


    林覺緩緩放下槍,麵無表情地看著劉杉。


    內心湧動著的憤怒和殺意讓他整個人都在顫抖,與恐懼無關。


    “不,不要殺我!”劉杉的聲音像是從斷掉的喉嚨裏擠出來的“嘶嘶”聲,他狼狽不堪地在地上爬動,滿臉的恐懼和崩潰。


    林覺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沉默所帶來的巨大的壓迫感和生命即將走向盡頭的窒息讓劉杉的神智開始迷蒙,他像是在逼退什麽怪物一樣,手上的刀子在半空中胡亂揮舞著,那張嚴重屍化的臉在月光下扭曲而猙獰。


    林覺撿起地上的木棍,一步步向劉杉走去。


    劉杉忽然高叫一聲,將右手按在左手的手腕上。


    “小心!”


    林覺立刻轉身,木棍用力一掃,劉杉猛地撞在了欄杆上,不停地顫抖求饒。


    “你想殺我?”林覺淡淡地問道,手上的木棍對準劉杉,頂端被喪屍的血染透的釘子在月光下反射著凶厲的光芒。


    劉杉半個人仰出了欄杆,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求饒:“不,我不會再找你麻煩的!放走我吧,求你,放我走吧!”


    “不行。”林覺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溫柔地拒絕了他,“接下來的時間我會很忙,忙到沒時間來料理你這種垃圾,可是放任不管的話,你又會冷不防地出來咬我一口,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林覺緩緩抬起頭,在月光下沒有一絲表情的臉冷靜到可怕。


    他歎息了一聲:“我後悔了,很後悔。”


    “如果早點殺掉你們就好了。”


    木棍頂端的鐵釘就抵在劉杉的麵前,他已經凸起的眼球和變形的臉上流露出對死亡的極度恐懼和不甘。


    “我用這一招可是幹掉了不少喪屍,現在,又多了你一個。”林覺淡淡道。


    沉悶的刺入聲響起,木棍上的鐵釘紮進了劉杉不斷眨動的眼睛裏,將他大半個人頂出欄杆外。他上半身後仰,雙腳離地,長出黑色指甲的雙手在空氣中胡亂揮舞著。


    手腕一轉,鐵釘瞬間搗毀了大腦,劉杉從欄杆上墜了下去。


    重物跌落的聲音響起,然後是喪屍的低吼聲和腳步聲,越來越微弱的慘叫聲和越來越響亮的啃食聲交織在一起,林覺冷淡地看著在草地上爭食的屍群,依舊覺得惡心。


    但是他已經找不回在圖書館時的那份心情了。


    已經,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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