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葛老?”


    “你過來,我聽我說……”葛老虛弱的說著:“把我呼吸器拿下來……”


    許晨嚇了一跳,他直直的看了一邊體征監測的血氧,本來就更低了,自己要真敢拿下來,自己少不了一個謀殺罪。


    “葛老,這個呼吸器不能拿啊,你還是帶著吧。”許晨苦笑說。


    葛老費力的呼吸一下,他似乎想動手自己拿,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為他察覺到,自己似乎也沒辦法舉起手了。


    並且因為剛才的用力,他如同大跑了百米一樣,大口的呼吸,良久才緩過來。


    剛才那一波運動,許晨直勾勾的看著監測儀,那參數本來就不正常了,剛才更是上躥下跳,若不是現在平緩了下來,許晨馬上就得叫醫生搶救。


    “那你靠近我一些……”


    許晨乖乖靠近。


    “我來給你說說我……之前每天閉眼時做的夢……”


    “夢?”許晨皺眉:“葛老,你說的這個……你……”


    儀器上的數值一陣波動。


    “好好好,我聽著的,葛老你別激動。”


    儀器數值平緩下來。


    葛老開始呢喃:“我沒法給你描述我在夢裏看到了什麽,它無邊無際,混亂又美妙……物質與時間凝固成小小一塊兒,如同繁星……分散”


    他的臉上浮現出回味的神色:“真是……美輪美奐。”


    “葛老?葛老?”


    葛老沒有回話,似乎還沉溺於他的意識之中,隻有本能在呢喃:“他如同夜之星光,路上晚燈,璀璨奪目又溫暖……它似我一生的追求……”


    許晨皺著眉頭,看著旁邊儀器,葛老的心率在不正常的緩慢提升,即使有生命體征維持儀器,也會對他不堪重負的心髒造成嚴重負擔。


    正在許晨擔憂的時候,或許是儀器觸發了閾值,牆上掛的藥物泵滴滴響了兩聲,把某種藥物泵入葛老體內。


    然後儀器的數值緩了下來。


    葛老似乎又清明許多,他費力的眨眨眼,擺脫了那種狀態:“呼,又……差點……。”


    “葛老?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我在跟你描述……我的夢,不過描述這個夢似乎太過危險……。”葛老遺憾的看著許晨。


    許晨直接一頭霧水,一個夢又有什麽危險,他皺眉看了看葛老。


    “我給你說一下我在夢中的感受。”葛老定了定:“在初看到那個不可描述的物時,我很欣喜……那種感覺,那種感覺……我沒法忘記,遠比我當初造出導彈更欣喜的……欣喜,沒人能拒絕……”


    “我有種為之奉獻一切的衝動……我很渴望那物……生命體無法拒絕……”


    “但它是什麽呢?它究竟是什麽……?”


    葛老臉上露出費解的表情呢喃:“真奇怪……我好像忘了什麽……”


    他的狀態似乎相當不好,他的意識很可能極度混亂,隻能無意識的說自己現在的感受。


    但是饒是許晨費力分辨,也無法明白葛老表達的究竟是什麽。


    “葛老……挑重點說啊。”


    “這是我想說的……”


    “要是說這些,找楚上尉他們說也行啊,叫我幹什麽。”


    葛老突然凝視這許晨:“不,不行,你要比他們……更牢固,你不怕衝刷……”


    許晨看著葛老,不明所以,眼神透露出迷茫。


    牢固……衝刷……是代表什麽?


    葛老看出了許晨眼中的迷茫,焦急起來,他似乎有話要說,但是又死活說不出口。


    旁邊的體征監視儀上心率又開始提高,警報的響聲響起。


    許晨看了一眼旁邊的監視儀,也焦急起來,想做些什麽但是沒一點下手的地方,隻能不斷安慰:“葛老,別激動啊,有事好好說,我聽著的。”


    葛老更是焦急,心率很快突破給藥的閾值,藥物泵響了兩聲,泵入藥物。


    本來許晨以為葛老的心率很快會被注射的藥物遏製到正常心率,沒想到他還在不斷上升,許晨以為藥物泵出故障了,於是連忙過去試圖手動給藥。


    然後許晨伸過去的手被一個幹枯的手臂抓住,許晨低頭一看,正是葛老,他似乎廢了極大力氣,扯掉了覆在臉上呼吸器,死死的看著許晨,手上力道大的驚人。


    許晨從沒有看過有人有如此瘋狂又冷靜的眼神,矛盾又詭異的和諧。


    藥物泵又響了兩聲,泵入藥物。


    “許晨,你聽好了,那物是……不可名狀……不可言喻……不可視聽,理解者萬物歡欣……”


    葛老說出這話之後嘴還在動,但是卻沒有聲音發出,但葛老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仍在告訴許晨什麽。


    藥物泵又響了兩聲,泵入藥物。


    許晨頓時理解了葛老想表達了什麽,即使葛老後麵的話沒有聽清,他也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葛老看到了許晨的神色,意識到自己的言語終於傳達給許晨,臉上瘋狂才逐漸散去,才露出鬆口氣的神色,許晨感覺葛老的手臂如同斷電了的機器一樣,喪失了所有力氣。


    藥物泵又響了兩聲,泵入藥物。


    葛老無奈的看了看旁邊的藥物泵,手臂再也無力抓住許晨,就維持著那個姿勢,費盡所有力量一樣再也無力支撐的倒下。


    藥物泵又響了兩聲,許晨看到針管內的刻度已經變化,他立馬反應過來,如果這個藥物泵是正常運作的……那麽,此刻已經超量給藥了。


    他急忙手忙腳亂的扯過藥物泵上的針管,死死的掐住輸液管,遏製藥液的注入,然後呼叫了醫生……


    ……


    “葛老是過量異丙酚導致的心髒驟停引起的死亡,根本原因是藥物泵設計上的錯誤……因為患者本身的情況,搶救無效,我們……盡力了。”


    許晨沒搭話,他確實看到了那個藥物泵沒完沒了的注射藥物,他也沒當過醫生,沒反應過來那玩意兒除了救命,還能送命,不然,第二次給藥的時候,許晨就給藥把它掐了。


    不過他沉默的更重要的原因則是,那種若有若無的危機感似乎又回來了。


    這時會議室內所有的穿軍裝帶帽子的軍人,都陸陸續續把帽子摘了下來,剩下的非軍人的,也一片沉默,然後肅然。


    “葛老……他為國隱姓埋名幾十載,我國國之重器魚鷹係統均出自他手,海洋之大幾倍與陸地,他為我國擴展的疆域何止千裏百裏……廉高明。”


    “是!”


    “給中央致電吧……就說,葛老於今日因病逝世,舉國同悲!”


    “收到!”為首的首長發號施令後,邊上的一個士官掏出了通訊機,這種通訊機通訊功能遠比手機強大,這是軍方專用的軍用衛星通訊,不依賴地麵上的通訊基站,抗幹擾與打擊能力極強。


    “南華軍區給中央致電,……4日10點24分,因病於南華軍區醫院,與世長辭……”


    “天地同悲,山河共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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