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陳玄將《奉道科儀》取了出來,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個陰陽祭煉度鬼儀。


    人死魂升而魄降,是其常也,其變也,則有魂魄不能升降,而淪滯於昏冥之中。


    其饑渴之欲,幽暗之識,茫茫長夜,無有已時。


    祭煉者,設飲食以破其饑渴,以精神而開其幽暗也,至使淪滯之徒,釋然如冰消凍解,以複其本真。


    隻是這般煉度是煉度那等枉死之鬼的,似這般被人抽了生魂的厲鬼,不知能不能成?


    “不管了,且先試試,不成隻能等以後找到方法後再說了。”


    心中決定,陳玄向玉陽招呼道:“玉陽,來幫我開壇。”


    “師兄,要做什麽?畫符嗎?”玉陽問道。


    “煉度厲鬼。”陳玄將情況說了之後,道:“咱們先試試,不行再說。”


    “我知道了,師兄。”玉陽重重的點了點頭,和他一起來到大殿,拿起各種法物開始搭法壇。


    不一時,便以紅繩、銅錢、黃紙等物,依著圖譜紮了個壇場,又拿了一把線香,一一的用祝香神咒呪祝了。


    煉度需在晚上舉行,準備好了一切後,陳玄眼見天色不早,到廚房準備了些飯菜和玉陽一起吃過了。


    然後趁著天還未黑開始拿著《奉道科儀》,演練陰陽祭煉度鬼儀的流程,省的到時候出了事端。


    等月亮升起後,兩人先煉了一遍長壽功,有了淨天地神咒的配合。


    修煉時兩人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仿佛與白雲觀這一方天地融為了一體,舉手投足之間如有神助。


    趁著狀態,陳玄找來一個陶盆,裝了半盆水放在供桌上,又拿了個碗盛滿了生米放在水盆旁。


    將黑煞絲綁在養魂葫蘆上,在細腰處結了個生天結扣,立在盆和碗中間靠後,呈三角形。


    看了玉陽一眼,點點頭,兩人盤坐蒲團,念了三淨咒清淨身心。


    又念了安土地神咒、淨天地神咒祭告天地,加持正氣清靜壇場。


    陳玄拿了一張準備好的丹陽符,借燭火點燃扔進水盆中,咒道:


    “明澄朗耀,九龍吐精,三元導養,二象攝生,未度者度,未成者成,已死者化,已枯者榮;


    蠢動蜎息,一切冥靈,陰魂命過,魂升三天,魄受煉度,水火變形,今日大慶,皆得光明。”


    霎時,水盆中的清水仿佛火油一般被點燃,迸發出熊熊火光,裏麵隱隱有一輪大日。


    又拿了一張甘露符點燃,扔到米碗上,咒道:


    “泠泠甘露,法味難思,騫香流真,冥冥何疑,受此法食,生登三天;


    沉魂饑渴,盡沾甘露,化為寶漿,返陰生陽,惟願沉魂,上升清都。”


    點點清光化作甘露灑下,碗中的生米頓時散發出香潤甘美的味道。


    見此,陳玄拿起一炷香點燃了,拈香祝道:


    “此香,雲凝三素,氣藹七靈,丹穀流精,玄台孕秀,月窟分精,天根毓秀,光煥陽靈,祥開陰曜。”


    拜了三拜,爇向爐中,遙空供養。


    “奉祝正薦亡靈,伏願千愆解釋,萬罪消除,各明正性,頓悟本來,煉質登真,快樂無為。”


    祝罷,養魂葫蘆自動打開,一道形狀淒慘的生魂從中飛出。


    “啊!!!”


    發出一聲指甲蓋鬧玻璃般的尖嘯,想要向陳玄、玉陽兩人撲來,卻被香煙吸引,落入火池之中。


    聲聲慘叫響起,厲鬼在其中不斷奔走,想要脫離火海,卻無論如何也脫不出來。


    “啊!”


    玉陽被他的慘狀嚇了一跳,差點跌坐在地上。


    陳玄伸手將他扶住,道:“鎮定,他這般模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把他變成這樣的人。”


    “姚德發?”玉陽看向他問道。


    陳玄點點頭,吩咐道:“待會你就像我剛才一樣,見火光不穩就燒丹陽符,見米香沒有了就燒甘露符。”


    “知道了,師兄!”玉陽,看向那厲鬼的目光頓時變得憐憫起來。


    若不是師兄救自己回來,自己隻怕比他還慘,當即決定要早日救他脫離這種痛苦。


    初時,見其在火海中哀嚎還心有不忍,但見其被燒的黑煙直冒,身上的凶厲之氣也減少了許多,心知隻有受過這般痛苦,才能解脫。


    見其身上再也燒不出黑煙了,陳玄掐訣念了捉鬼咒,將其從火海中捉出放在米碗之上。


    燒的“口幹舌燥”的生魂落入其中,頓時盡飲甘露,飽食香米。


    不一時,見其恣情飲食伺畢,陳玄又將其捉入火池之中燒煉。


    一連三次,點點清光從其身上飄出,落在陳玄兩人身上。


    陳玄發現剛才消耗的內氣不僅恢複了,還變得更加精純了,而玉陽則覺得體內精氣充沛。


    兩人相視一眼,將其收回養魂葫蘆中。


    玉陽燒了一張丹陽符扔進火池,又在米碗中補了一張甘露符。


    陳玄又奉香召了另一隻厲鬼,依法煉度。


    起初有準備好的丹陽符和甘露符,兩人隻需一個個的煉度便可。


    到後符紙沒了,陳玄便停了一會,又畫了一些符。


    從晚上亥時初開壇,至醜時末結束,兩人將一共三十六隻生魂一一的煉度一遍。


    將凶戾之氣減少許多的厲鬼收入養魂葫蘆之中,陳玄這才解了法壇。


    這陰陽祭煉度鬼儀,須得連續祭煉七天方可。


    若是有那怨念深重的,甚至需要煉二十一天,或三十六天。


    雖然每煉一隻厲鬼,都會從其身上飄出一些清氣,令兩人恢複精神。


    但這般不停歇的煉度,仍舊讓兩人感到心神疲憊。


    解了法壇,兩人回屋就睡,隻睡了一個時辰,到了卯時陳玄就自然而然的醒了過來,叫玉陽練功。


    練金剛功和做早課時,陳玄發現自己在念金光咒和淨天地神咒時,體內的金光正氣越發的濃鬱了。


    仿佛如琉璃般清澈,如金玉般堅固。


    問過了玉陽,他也說仿佛看到了如琉璃般的金光。


    顯然,昨夜的煉度,對於兩人修習金光咒和淨天地神咒大有裨益。


    果然,到了晚上練習長壽功時,道觀中的氣場更加澄澈,氣機更加濃鬱,就連夜間煉度之時,都感覺輕鬆了許多。


    吃過早飯消消食之後,兩人回屋補了個午覺。


    下午醒了便開始提前準備好符籙,晚上再次依法煉度。


    接下來,師兄弟兩人每日白天念經修行,晚上煉度厲鬼,一時之間進步神速。


    不過隨著鐵拳幫命案和趙曉鳴拜山兩件事,師父李三通仙逝的消息也傳遍了整個平山縣。


    一時之間所有聽聞之人不由議論紛紛。


    一位活了一百四十餘年的人瑞,可以說全縣之人多多少少的都聽說過。


    此時忽然沒了,自然成了時下最熱門的話題。


    反倒是鐵拳幫的命案,已經逐漸被人所遺忘了。


    畢竟那雷明在縣中也不是什麽好人,大家知道了隻會拍手稱讚。


    過了幾日,平山縣令派趙曉鳴和師爺來了一趟,到李三通墳前祭拜一番,以示尊敬。


    城中城隍廟廟祝沈君、城外金門寺主持法圓和尚也紛紛派人來,這兩家都是平山縣內有數的修家。


    等送走了金門寺的了真和尚,當天晚上,陳玄和玉陽兩人再次準備舉行度鬼儀。


    “今天是第七天了,姚德發本事不夠,抽取生魂的手段也不甚高明,以至於這些厲鬼怨念不深,今晚應該能將其盡數煉化了。”


    “這麽說來,今天他們就能解脫了?”玉陽高興的道。


    “是的,今晚他們就能解脫了。”陳玄點點頭,熟門熟路的開啟了儀式。


    隨著第一頭厲鬼徹底完成煉度,清亮、幹爽的魂體向兩人躬身行了一禮,化作點點清光消散在天地間。


    陳玄就覺體內金光正氣一盛,當最後一個厲鬼也被祭煉完,他體內的金光正氣越發的強盛,仿佛將要透體而出一般,但終究是差了那麽一絲。


    心知功力火候還不到,他按下躁動的心,解了法壇,收拾一番,將養魂葫蘆拿在手中。


    此時的養魂葫蘆已然不如之前那般冰涼,反而帶著一絲溫熱,拿在手中暖洋洋的,像個暖手寶。


    這是經過了這麽多天的陰陽祭煉,使其也帶上了度鬼儀的特性。


    日後若是能在其上書就丹陽符和甘露符,再常以丹陽咒和甘露咒日夜咒祝,這葫蘆便猶如一個度鬼儀壇場。


    收入其中的陰鬼會慢慢被其祭煉度化。


    當即他也不遲疑,借著壇場敕了筆墨,在葫蘆上畫了丹陽符和甘露符,令其形成一個如太極般的圖案。


    把玩了一番,這才將其收了起來。


    雖然沒了黑煞絲,但如今的養魂葫蘆威力卻是提升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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