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怒目切齒,恨不得現在就攻打進洛陽,把晉朝的皇帝撕了,在把朝臣全部斬殺,以泄心頭之恨。


    看著眾人的反應,張賓又開始給眾人畫大餅:


    “眾位,等我們攻占幽州,攻占鮮卑段部,攻占天下,到時候。


    各位都是開國功臣,按功勞分封,田地,房產,金錢,美人,一切眾位都會有……


    曾經讓我們受苦受難的晉朝,也會被我們踩在腳下。


    我們都是解救天下百姓的恩人,普天下所有百姓都會感謝我們。


    不僅我們能夠不在受朝廷的剝削欺辱,我們的子子孫孫,世世代代,也享受我們功勞的庇佑,不用再受我們受過的苦,不用顛沛流離,不用…………”


    石勺背在一旁,一臉冷漠的聽著張賓巧舌如簧的忽悠眾人,像是曾經見過張賓這樣無數次了一樣。


    不久後,山穀裏響起了比先前還洪亮的吼聲:


    “攻占天下,除暴安良,反抗暴政……”


    張賓趁著眾人都情緒高漲,如今也是下半夜了,在過兩個時辰天就會亮了。


    於是向石勺背建議,現在連夜趕路。


    石勺背欣然應允了。


    一炷香後,大軍立馬從山穀裏出發,張賓上了石勺背所在的馬車,詢問:


    “皇上,可要派人去把那老虎斬殺了?虎皮挺好的。”


    石勺背搖頭,“不用。”


    聽著張賓聲音都有些沙啞了,石勺背親自給張賓倒了杯茶放在張賓麵前。


    “愛卿辛苦了,喝杯茶潤潤喉。”


    “微臣多謝皇上賞賜!”


    張賓也不推辭,端起茶就一口喝下,頓時覺得有些發癢的喉嚨舒服多了。


    放下茶杯,張賓看著石勺背低頭把玩著手裏的一張手帕。


    眼神很複雜,有懷念,有不忍,還有幾分憤怒。


    手帕上繡著幾朵鮮紅如血,活靈活現的紅梅。


    張賓一眼認出來了,這是石勺背稱帝登基那日,皇後宋丁蘭無意中曾掉落下來的手帕。


    突然,風吹起了巴掌大的馬車車窗窗簾,張賓看著外麵宋丁蘭所在的馬車,突然開口:


    “皇上,連夜趕路舟車勞頓,夜裏也涼,如今離天亮還早,您不如去皇後哪裏歇息一下吧!”


    石勺背把手帕握在手心裏,看了眼馬車外,遠處黑漆漆一片,起身。


    “那孤去歇息一下,這裏就交給愛卿了。”


    石勺背出了馬車,站在車轅上停留了許久,才下馬車,上了隊伍裏最豪華的馬車上。


    石勺背剛走,張賓就出了馬車,看著前方月色下陡峭看不到山頂的懸崖。


    環顧四周,看著附近的地形,張賓神色越發嚴肅,吩咐人警惕些後。


    便回馬車打開這裏的詳細地圖研究。


    一進馬車,石勺背就見宋丁蘭的貼身侍女小雨,拿著手帕在給宋丁蘭打濕嘴唇,嘴裏還在念叨著什麽。


    一旁站著的侍女看到石勺背剛要行禮,被石勺背及時製止了。


    走近了,石勺背才聽清楚了小雨在念叨什麽:


    “女郎,您一定要堅持住,少家主會來救您的,他一定會來救您的。”


    “女郎,您都昏迷這麽久了,怎麽還不醒了,太醫給您看了,說您應該醒了的,您快醒來吧!”


    “女郎,您快醒來吧,女郎,女郎……”


    由於馬車裏照明用的夜明珠放在距離床最遠的角落裏,加上有小雨擋住了光線。


    因此石勺背站在小雨身後看著床上的宋丁蘭,她的臉都有些模糊不清。


    加上宋丁蘭額頭還蓋這一張帕子,宋丁蘭眉毛都看不到了。


    半響後,小雨側頭給手帕沾水時,才發現身邊有道身影,抬頭一看,一見是石勺背,小雨立馬起身跪下,低頭聲音顫抖的喊:


    “奴婢不知皇上駕到,請皇上恕罪。”


    “無妨,你讓開,孤和皇後說說話。”


    小雨眼裏閃過一絲慌亂,恭敬的應道:“是!”


    小雨起身,餘光看著床上躺著昏迷不醒的人,走到一旁站著,微微低頭,眼神有些慌張。


    石勺背沒有走到床前,暼了眼小雨,反而是吩咐:


    “你們都退下吧,這裏有孤就行了。”


    “是,皇上。奴婢告退!”


    小雨跟著另外兩位侍女後退,小雨一步三回頭,一副十分不舍宋丁蘭的樣子。


    走到門口時,小雨突然轉身麵對石勺背跪下,埋頭說:


    “皇上,太醫說需要不斷打濕手帕給娘娘潤潤嘴唇,奴婢鬥膽想留下來,伺候皇後娘娘。”


    石勺背捏著手帕,冷聲道:“不必,孤來,你下去吧!”


    石勺背立馬轉身,一步一步往床上走近。


    石勺背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小雨心上一樣,小雨隻覺得自己心都快要從心口跳出來了。


    石勺背剛走到床前,馬車外突然響起了嘈雜的聲音,隨即傳進來一道男聲:


    “皇上,前方路上發現了一堆大概近百具屍體正在燃燒,一旁還留下了晉兵的東西。”


    下一刻,馬車外直接響起了人們痛苦恐懼的聲音,整個馬車也開始搖晃了起來——拉馬車的馬受驚了。


    石勺背迅速轉身出了馬車,就見幾十米外,從山上不斷滾落小山一樣的石頭下來。


    不少人士兵都被石頭砸中了,人群頓時慌亂了起來,張賓正在維持秩序,組織人撤退。


    “來人,務必保護好張愛卿,要是張愛卿有掉了根頭發,你們都提頭來見。”


    石勺背的貼身侍衛立馬有一半人往張賓而去……


    馬車裏,小雨見石勺背出去了,深深的鬆了口氣,急忙把馬車門關上後走到床前坐著。


    抬手微微移動了一下床上女人額頭的帕子。


    …………


    上腰上,慘叫聲連連。


    山頂上,幾千人穿著破爛的男男女女正在奮力往山下推石頭。


    “兄弟們加油啊!努力推石頭,砸死他們,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砸死他們……”


    “砸死他們……”


    這群人都是附近這山上由流民組成的土匪。


    最近山上的房子一半都塌了,剛好山腰上沿路附近由不少山洞可以住人,山上的土匪就被分散來了這條路上的山洞裏住。


    先前聽到敲鑼打鼓聲,就有人去山上稟報大當家了。


    當土匪老大大當家劉大帶人趕來時,剛好看到官兵殺了流民。


    土匪老大認出帶頭的士兵,是白天去查看石勒大軍時見過的人。


    由於石勒手下武器精良,而土匪們隻有斧頭,木棍等武器。


    又害怕這群人後麵還有軍隊,於是土匪老大返回山上,帶著全山寨的人在山上埋伏。


    剛好這山上懸崖邊淩亂的石頭出奇的多,方便了土匪。


    等石勺背大軍一大半都上了山腰,土匪老大一聲令下,所有人推石頭的推石頭,丟石頭的丟石頭。


    連三歲小孩子都跟著拿著小石子往懸崖下丟,並且眼裏沒有天真,有的隻是仇恨。


    不知道喜怒哀樂區分的年紀,心裏就被裝上了仇恨。


    …………


    看著源源不斷滾下山大大小小的石頭,石勺背大軍往尾巴後退,頭部前進,留下中間的人葬身石頭下。


    石勺背拿著宋丁雲留下的望遠鏡觀看,由於夜色昏暗,隻能看到一片人影在丟石頭。


    卻看不清楚人穿的什麽。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被砸死砸傷了快一萬餘人。


    由於道路不寬闊,人極速後退,馬受驚而發生踩踏,或者是摔下懸崖死亡的人還沒有算在其中。


    整個懸崖腰不狹窄的路上,血流成河,屍體遍地,直接是人間煉獄。


    路外的懸崖上,變成了一片紅色,就像是下暴雨路上的水溢出去的一樣。


    遠遠看著,像是懸崖上被染了一層顏色。


    石勺背沒想到還沒有交戰,甚至連敵人是什麽模樣都不知道,就有了這麽大的損失。


    這傳出去,簡直是奇恥大辱,前世今生,還是頭一次吃了如此大虧。


    等石勺背氣憤的帶著幾千輕騎後退走近道上山時,土匪們全都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看著前方一片茅草房,卻一個人都沒有。


    石勺背隨意鑽進一間茅草房,走到床邊伸手進被子裏摸了一下,還有些餘溫。


    等石勺背出了茅草房,夔安看著山寨背後的山,詢問:


    “皇上,要不要繼續去追?”


    夔安低著頭,心裏很忐忑,盼望這一切,可別是去處理流民的人惹出來的事情。


    石勺背斜視了夔安一眼,“追,追到後,就地斬殺,一個不留。”


    “是,末將領命。”


    夔安立馬帶著人往山寨後麵的山上追去,石勺背則親自點了一把火,把山寨所有房屋給燒了。


    山寨上方的懸崖峭壁上,蜿蜒曲折隻能容納一人通過的小路上,一長串正在快速往前走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看著下方燃燒起了熊熊烈火,紛紛停下了腳步。


    眼裏都有不舍,以及痛恨。


    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孩子看著燃燒的山寨,伸手指著山寨著急的喊:


    “阿爹,我們的房子著火了,我們快去滅火吧,不然我們住哪裏啊?”


    “你給我做的木馬還在屋裏,阿娘的梳子都還在屋裏,我們快回去吧!”


    背著小孩子的小孩子的阿爹看著遠處燃燒的自家房子的位置,聲音努力保持平靜的說:


    “大娃,阿爹帶你和你阿娘去其他地方住,你的木馬和你阿娘木梳子,以後爹又給你們做。”


    “去其他地方住啊!好啊!好啊!阿爹,我能不能在要個竹蜻蜓啊?”


    “行,等好了新住處,阿爹就給你做竹蜻蜓。”


    “好嘞好嘞!我可以有竹蜻蜓嘍,阿爹,我要兩個竹蜻蜓,一個給小胖。”


    “好,到時候阿爹給你做兩個。”


    大漢聲音雖然極力保持平靜,看著燃燒的房子,眼裏卻有眼淚。


    顛沛流離這麽久,雖說當土匪名聲不好聽,但好歹有了個“家”,有了個遮風擋雨的住處。


    每天挖野菜,刮樹皮,捉能吃的一切活物,無論找到沒有找到吃的,到天黑時也有個地方可回。


    如今也被人一把火給燒了。


    燒的不止是茅草房,更是這些人對於未來活下去的希望。


    突然,男人感覺到有人靠著自己,側頭一看,就見自己媳婦兒看著自己。


    “相公,我們人在就好,房子被燒了以後我們又建,我們一家三口在哪裏,家就在哪裏。”


    “嗯嗯,等到了藏身之處,我們又修建,小豔兒,到時候我把房子周圍都給你種滿花。”


    “你跟著我流浪,受苦了。”


    “不苦,相公,和你在一起,咱們都活著就好!”


    男人單手摟著背上的小孩子,伸手擦了下眼淚,又摟著女人的肩膀,眼裏又有了希望。


    人群末尾,大當家劉大看著山寨燃燒起了熊熊烈火,也是一臉憤怒。


    這個山寨,名義上是個土匪窩,實際是附近村子村村民抱團想活下去的地方。


    如今世道亂,山賊橫行,不抱團,就隻有被搶劫或者被殺,被餓死的結果。


    抱團在一起,人多尋找吃的,每個人都能夠分到一點食物,雖然吃不飽,但也不至於餓死。


    “大當家,他們把我們的房子全部燒了,寨子沒了。”


    土匪老大身邊的少年一臉痛惜的看著遠處的熊熊大火說道。


    劉大抬手拍著少年的肩膀,安慰:


    “沒事,咱們也算替死去的弟兄們報仇了,天無絕人之路,如今咱們人在,咱們能弄出這個山寨,就也能弄出第二個。”


    “大當家,下麵有人追來了,我們往哪裏逃啊?”


    劉大旁邊的另外一個男人突然指著山下說道。


    劉大往山下看去,果然有一長串人騎著馬打著火把來了。


    “先上山跑了再說。”


    劉大立馬把手指伸進嘴裏用力一吹,瞬間懸崖上響起了洪亮的幾聲老鷹的叫聲。


    隊伍前麵的人聽到聲音,立馬開始快速往前跑。


    月色下,上千米高的懸崖峭壁上,人群像是一串螞蟻一樣在其中快速移動。


    走在最後的劉大幾人則不斷抓路邊懸崖上的枯草鋪在狹窄的路上,然後往上麵撒了些液體。


    一會兒後,夔安帶著人來到了上懸崖的小路入口。


    看著前方隻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狹窄小路,外側也沒有個扶手或者是樹什麽的,隻有些幹枯低矮的雜草。


    而路外麵就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由於現在是晚上,看著很像是個深淵。


    夔安看著這路都有些腿軟了,要是走上去,一不小心摔下懸崖,十之八九必定會去見閻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西晉送饅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大隻鹹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大隻鹹魚並收藏我在西晉送饅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