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皇帝的女人,他半點興趣都沒有!


    她既然這麽喜歡太監,那就讓商直去罷!


    商直雖是個沒把兒的,卻是實打實的雛兒,在司禮監的時候,連個對食都沒有,後來成了他手底下得力的,也沒有娶妻納妾啥的。


    以前他還有些不理解,直到他被射死時終於明白,商直就是個行在刀尖上的,若是廢太子細作的身份暴露,在東廠的手段麵前,那些家眷又如何會有活路?


    商直當夜沒有回來,第二天傅執樾入宮時,聽說雲德妃病了,病得還挺重。


    雲德妃確實病了,被傅執樾氣病的。


    天知道,她打扮得嬌艷欲滴,香肩半.露著,屏退了四下宮人,素手挑開重重珠簾,朦朧的光暈下還來不及看清,就被前來赴會的男子摟入懷中,蒙住她的雙眼,好生受了一頓磋磨。


    再睜眼時,卻發現自己一絲.不掛,身旁睡著個倒夜壺的老太監,那張磕磣如樹皮的老臉上,還掛著一絲心滿意足的淫.笑。


    雲德妃嚇得尖叫出聲,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時氣得渾身發抖,牙齒咯咯作響,立刻給兄長武威將軍傳了信,要他殺了來赴約的商直,以及敢如此辱她的傅執樾。


    商直這事兒辦的,倒是比傅執樾預想得更漂亮。他甚至已經想到,聽到商直的回稟後,廢太子此刻心中該有多得意!


    隻不過,此刻越是得意,往後就會哭得越慘。雲德妃,將是他和廢太子這盤棋局上,最重要的一顆棋子。


    他不會再給廢太子任何東山再起的機會。


    至於刺殺,他最不缺的就是想刺殺他的人,因此聽到武威將軍府的動靜後,他也隻是淡淡一笑,沒有放在心上。


    雪一直沒停,紛紛揚揚落下。正值宮中宴席初散,他沒怎麽吃冷冰冰的菜餚,隻多喝了幾杯,那雙深邃的眸子,泛著醺紅的酒意。


    下轎時,雪落在他的發上肩上,他有些恍惚,看到個身姿窈窕的少女迎上來,為他拂落肩頭的雪,聲若乳鶯初囀地喚著他。


    陌生的嗓音,陌生的香氣。他立刻就清醒了,冷冷推開那新獻上來的揚州瘦馬。


    身軀卻在發熱,叢林之中蟄伏已久的巨獸,也被血脈中亂竄的熱氣徹底喚醒。


    感覺有些奇怪,大抵是因為那酒是陛下賜的,裏頭多是壯.陽的成分。


    他氣鬱,以冷水沐浴畢,也沒能壓抑住那股滅頂的燥熱,光著腳不耐地走動,身體幾乎暴.漲欲裂。


    “蕭氏這兩日在做什麽?”他召人進來,額角青筋抽搐,咬著牙問道。


    待聽到那抖抖索索的回答,他五官忽然扭曲了下,眸中流露出陰鷙,霍然站了起來,出去了。


    雪地上吱吱作響,印下幾排深深淺淺的腳印,前頭引路的那盞琉璃燈,幾乎要被撲卷的風雪徹底掩沒。


    推開院門,破敗的窗欞中,透漏出些許橘黃的燭光。


    傅執樾攏著手,靜靜看了片刻,心頭驀地湧出一絲久違的安寧之感,身體的炙熱也漸漸散去。


    他強壓下那絲莫名情緒,擰緊一雙長眉,正要轉身,對麵那扇木門突然開了。


    “督主。”


    蕭姝倚著門弦,嬌柔地輕喚他,一雙溫柔的眼眸,仿似被大雨沖刷過,明亮得能照進他心裏去。


    風雪漸大,終於迷了他眼。


    第101章


    頎長的人影刺透風雪, 緩緩朝她走來, 在門檻外定了定, 旋即踏入。


    破門再次合上。


    屋裏溫暖如春,炭火燒得旺旺的,醉人的香甜暖意, 合了一絲若有似無的馨香, 縈繞在他鼻畔。


    她應是剛沐浴過, 黑鴉鴉的如瀑秀髮垂散肩頭, 濃密如上好的綢緞,簇擁著那張雪膚嬌麵, 宛如一枝出水芙蓉,凝了瑩澈晨露, 一顰一笑間, 越發清婉動人。


    傅執樾掃她一眼, 冷冷移開視線, 兀自坐在爐邊的杌子上,虛闔著眼, 嘲弄地勾了勾唇,“你倒是過得不錯!”


    原以為上次給了她一個教訓,她會被嚇得不輕,誰曾想探子來稟,她這幾日吃了睡睡了吃, 還去院中那棵歪脖子樹上取來雪水烹茶, 過得很是悠然自得。


    蕭姝微抿唇角, 淡淡地說:“既然督主留下我這條命,我自然要好好珍惜。”


    說話時,她從爐火中取出兩個成年男子拳頭大小的地瓜,那暗紅表皮燒得焦焦的,薄薄的皮一剝,露出內裏熟透的玉黃瓤肉,浸出絲絲熱氣,透著食物特有的甜香,直往人鼻子裏鑽。


    傅執樾鼻尖發癢,忽然有些餓了,他眼皮子撩開一條縫,皺著眉覷她。


    “督主,吃嗎?”她眸光柔和似水,嗓音格外清甜。


    傅執樾沒說話。


    蕭姝將地瓜掰成兩半,大的那部分送到他唇邊,微微歪著頭,定定望他。


    還是沒反應。


    蕭姝咬了口自己的地瓜,眼睛裏的笑意越發鮮明,似乎在對他說,你看吧,沒毒的!


    傅執樾不動聲色地接過地瓜,咽下去時,喉嚨卻有些發澀。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家中兄弟眾多,每日隻能以地瓜野菜果腹,還經常吃不飽,那時他的阿娘,總是偷偷留半隻地瓜給他。


    那是他晦暗的年幼記憶中,僅有的一抹亮彩。


    自入宮後,他就再沒吃過這地瓜,後來飛黃騰達,每日自是雕蚶鏤蛤,食不厭精,這粗鄙之食的滋味兒,他以為自己早忘了。


    原來是記得的。


    念及往事,他頓時就沒了興致,隨意的一瞥,冷眸微凝。


    半掩的幔帳下,那件未完工的藏青大氅映入眼簾,繡的織金仙鶴白鹿躍然其上,竟是栩栩如生,精緻非常。


    傅執樾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冷。


    他隱約想起,廢太子曾有件大氅,與這件看起來頗相似。


    住在他的府邸中,卻在為另一個男人縫衣籌謀,而他竟然還不忍心殺她。


    傅執樾看了兩眼,驀地笑了起來,嘴角微微翹起,眼瞼卻冷冰冰地下垂著。


    忽明忽暗的燭火,勾勒得他麵容越顯深沉冷酷。


    “督主可是要下棋?”蕭姝沿著方才他的視線探過去,兩道目光落在幔帳外的棋盤上,語含遲疑。


    那張姣美麵頰上,神色坦蕩,眸色明澈,竟捕捉不到半分忐忑不安的細微表情,倒是出乎他預料了!


    傅執樾忽然就想知道,這女人還想裝到何時?她既然裝,他便陪著。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他這獵人的掌心。


    他漫不經心唔了聲,斂去周身的刀鋒,起身取來棋盤,坐於窗下,和她對弈。


    肆虐的雪粒子裹挾了狂風,朝著窗欞撲卷而來,震得呼呼作響,屋子裏卻很靜,隻餘清清淺淺的呼吸。


    兩人的棋藝旗鼓相當,執棋下了近半個時辰,也未能分出勝負,蕭姝掩唇打了個哈欠,反應也慢了幾拍。


    自然是傅執樾贏了。


    收了棋子,蕭姝起身,許是跪坐太久,雙膝僵硬刺痛,又踩到了一截裙裾,人猛地踉蹌了下,徑直往前跌去。


    她撞進了一具堅硬結實的身軀,貼著她的滾燙胸膛,竟如火爐那般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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