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青他們從樓上走下,就看到在樓梯側麵,正跪著一幫人。


    其中為首的兩人,一名錦衣中年,以及一個背著荊條赤裸傷身,鼻青臉腫,已經看不出原來容貌的男子。


    顧青在看到幾人時,心中已經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


    當他還在雅間時,就收到了自己人送來的消息。


    “雲心娘娘!”


    當顧青兩人出現,一下子便引起跪著的錦衣中年注意。


    他立刻朝著雲心娘娘俯首拜下,聲音惶恐道:“小人教子無方,讓這孽障之前口出妄言,觸怒娘娘!這是小人的失職罪過!”


    “現在小人把犬子交由娘娘處置,一切全憑娘娘發落!”


    “小人之前有眼無珠,不識神仙真麵。請雲心娘娘處置!”


    背著荊條的覃廣也立刻俯首,白皙的後背因為他這一動又流出殷紅的鮮血。


    背上的刺痛,以及北境二月份的寒意。


    令他渾身發顫,麵色扭曲,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以及對未來的恐懼。


    覃東山匍匐在地,埋下的神情緊張。


    當他得知了雲心娘娘真實身份後,不是沒有想過一走了之。


    但黑岩城勢力強大,那位雲心娘娘又是城隍之身。


    他們即便立刻逃走,也不可能逃脫得了對方的掌心。


    所以在仔細思考過後,他還是決定讓兒子負荊請罪。


    在他看來,兒子雖然口無遮攔,但也隻是言語上的唐突。


    如果主動認錯,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覃廣是他的長子,哪怕對方再怎麽不堪,他還是希望能保住對方一命。


    至於說,去猜測雲心娘娘或許並沒有聽到那些話。


    這種想法,他連一個念頭都不會有。


    在一位神通廣大的城隍麵前,別說是你開口說話。


    就算是幾百米外,一隻蟲豸斷了一條腿。


    在這些大修士麵前,跟正常說話都沒什麽兩樣。


    想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鴕鳥埋沙而已。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頭頂依然沒有傳來絲毫的動靜。


    覃東山心中那點希望越發的渺茫,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大。


    而旁邊的覃廣更不說,身體顫抖的越發明顯。


    顧青以及不遠處的酒樓經理,都隻是默默看著眼前一幕。


    沒有誰想過替對方說話,哪怕此刻的情形不太符合他們的價值觀。


    但正如藍星各個民族地區的風俗都各不相同,更何況是另一個世界。


    他們從來不會去幹涉別人的民俗與生活,這一點是所有人在進入大明前就被告知的規定。


    整個大堂內,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被這裏吸引。


    在雲心娘娘沒有發話之前,沒有任何人敢發出一絲聲音。


    哪怕是剝瓜子吃西瓜的人,此時也都停下了動作。


    碩大的大堂,無比安靜!


    氣氛壓抑,仿佛烏雲壓頂!


    “口出惡言,負荊請罪。”


    當大堂內氣氛壓抑到極點時,雲心娘娘終於開口。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又似剝開烏雲的一縷陽光。


    令大堂內原本壓抑的氣氛消失不見,眾人心中也頓時輕鬆了不少。


    雲心娘娘目光冷漠的看著地上跪著的眾人,聲音冰冷道:“自己去黑岩城,找黑岩軍。”


    “謝雲心娘娘饒孽子一命!”


    覃東山暗淡的眼神頓時變得明亮,他麵露驚喜之色,連忙拉著孽子再次磕頭感謝。


    他從下屬手裏拿過一件錦盒,雙手舉過頭頂,無比恭敬道。


    “此物是小人偶然所得,現在獻給娘娘。隻有您這樣的女神,才會不使寶物蒙塵。”


    覃東山雙手捧著錦盒,對方願意饒他們一命,但他心裏必須要有數。


    改送的禮還是要送,免得最後惹得對方不快。


    不過當他將錦盒捧了好一會兒,卻依然沒有人接手。


    “咳咳!”


    顧青正在看戲,心中感歎這古代人說話就是有水平。


    連送保命錢,都說的這麽清新脫俗。


    不過就在這時,他腦海中忽然響起幾聲咳嗽。


    他眼神一懵,目光迎上了旁邊的雲心娘娘。


    他心中頓時恍然,立刻伸手將錦盒接過。


    對於一位大佬來說,如果自己去接,顯然太丟份了。


    送出錦盒之後,覃東山心裏的那塊大石也終於落下。


    他因為還要帶著眾人去黑岩城,便起身向雲心娘娘告罪一聲,就領著眾人離開。


    當覃家父子離開之後,大堂內所有人都立刻談天說地,不再看向這裏。


    顧青看著眼前無比熱鬧的場景,心中不得不安讚一聲佩服。


    如果不是他剛才親眼看到,某些人一邊吃著瓜子西瓜,看著熱鬧。


    他還真以為這裏什麽都沒有發生。


    不得不說,眼前這群人的吃瓜素質是真的牛!


    “走吧。”


    雲心娘娘大袖一揮,大堂內幾張桌子頓時崩碎。


    破碎的碎片,將桌邊幾人都給震飛了出去。


    顧青被這裏的動靜吸引,他一眼就看出受傷的人基本都是桌上擺著瓜果,剛才看戲的人。


    這種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雲心娘娘對於這些人的不滿。


    他臉上一笑,就跟著雲心娘娘離開。


    而此刻大堂受傷的那些人,麵麵相窺,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無奈和後悔。


    這種桌子突然炸了的事,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動的手。


    可他們又能怎麽辦,誰敢去找那位娘娘理論!


    “算了,都怪我們自己要看熱鬧。”


    眾人心中無奈,也沒了吃飯的心情,紛紛準備離開。


    可當他們剛剛走到門口,就被持槍的軍人攔了下來。


    “諸位,剛才的桌子、碟子都被打爛了。還請諸位把賬結了再走。”


    酒樓經理笑嗬嗬的出現在戰士們的身後,伸手指了指後麵一地的碎渣。


    “這又不是……什麽難事。掌櫃的太客氣了,我們賠,我們賠!”


    其中一人,身上散發先天武修氣勢,一道血色狼煙從身上浮現。


    他語氣一橫,眼神就瞥到外麵街上瞄準這裏的坦克。


    男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身上的氣勢頓時弱了下去。


    其他人也注意到街上瞄準這裏的軍隊,心中生出一股驚悸感。


    他們頓時放棄了鬧事的想法,老老實實的把錢賠了。


    當眾人賠完錢,從酒樓走出來。


    互相對視一眼,各自眼神中的後悔之色更濃。


    本來隻是想看看熱鬧,可這不僅僅自己受了傷,還額外花了一筆錢。


    倒黴!


    一樓大堂內,酒樓經理看著收上來的賠款,臉上露出燦爛笑容。


    他本來把軍隊叫來,還以為派不上用場。


    結果沒有想到,最後還是用上了。


    有了這筆錢,這次動用軍隊,不虧!


    “娘娘,你的東西!”


    顧青這邊追上了雲心娘娘,把手中錦盒交給了對方。


    “算了,送你吧。”


    雲心娘娘隻是淡淡看了眼錦盒,隨意道。


    “這,不好吧。”


    顧青眼神驚訝,他這次是真的沒想到。


    “怎麽,你不想要?”


    “要,長者賜不敢辭!”


    顧青連忙將錦盒往懷裏一揣,白嫖的東西怎麽可能不要。


    雲心娘娘有被顧青的話雷到,心想你還真有臉說的出這番話。


    “娘娘,剛才你為何沒有……”


    顧青拿著盒子,並沒有第一時間打開。


    雖然東西上白嫖的,但當人家麵打開,總歸是有些不好。


    雖然他在對方心裏,早已沒什麽臉了。


    “你是想問,我剛才為何沒有殺了他們吧。”


    雲心慢悠悠在街上走著。


    周圍眾人出來她們身邊經過,也沒有絲毫反應,仿佛沒有看到一樣。


    “嗯。”


    顧青點點頭,承認道。


    他當時見到那種場麵,本以為對方會直接嫩si那人。


    結果最後沒有想到,雲心娘娘居然把他們放了。


    “我為何要殺了他們?那人最多也就是嘴巴太賤,受了皮肉之苦,罰了錢已經足矣。”


    雲心娘娘目光的看向顧青,有些詫異道:“怎麽在你們那裏,別人罵了你,你就要殺了他嗎?”


    “這自然不可能。”顧青連忙搖頭道。


    “所以,我的處置有問題嗎?”


    雲心娘娘看著顧青,見後者啞口無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勝利的笑容。


    猶如百花齊放,驚豔了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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