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在滿是塵土的工地走著。


    沈定海顯然被剛剛在靈堂的對話震撼到了,他難以理解。


    “堂姑你怎麽會懷疑到李柳頭上啊?李楊可是他哥哥!”


    冉冉麵不改色,“表的。”


    “而且他自己都表示他後悔沒有試一試了,早點試了說不定就早點發家致富了。”


    沈定海沒忍住上手揉了揉冉冉的臉蛋,“堂姑不要再睜著眼睛說瞎話逗我玩了。”


    冉冉扒拉開他的手,“我可沒跟你開玩笑,大侄子不是有治安局那邊的關係嗎?讓他派人盯著李柳一點。”


    “李楊是個混賬,李柳亦然。”


    冉冉看著自己的手,“剛剛我對著李柳稍微施展了一下情景還原,粗略看了一下他的過往。”


    “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賭鬼,為了賭博犧牲掉家人對他來說應該不算什麽難事。”


    冉冉看向沈定海,“李柳家裏有一個臥病在床的母親,因為想阻止李柳賭博,出車禍癱瘓了,平時都是靠街坊鄰裏的救濟才勉強活著。”


    “李柳對她完全是不聞不問的狀態,要不是貪國家下發的殘障補助,李柳早就把她當個累贅甩了。”


    冉冉停下腳步,“我嚴重懷疑,李柳在受了我的啟發之後,會用你剛剛給他的錢把母親轉到養老院去,然後殺死母親、偽裝成養老院照顧不周的假象,以此訛錢。”


    沈定海聽得麵色急變,他一點也不敢耽擱給沈定川打了過去。


    電話被接通之前他還不忘吐槽一句。


    “堂姑你說你啟發他幹嗎?!這不是給社會增加了一個禍害嗎?”


    等著沈定海跟沈定川轉述完事情經過,冉冉才無辜地攤攤手,“我明明是在為社會解決禍害,李柳這樣好賭博的人,本來就是社會上不安定的因素,誰知道他會為了籌集賭資做出什麽樣瘋狂的事。”


    “還不如設個圈套讓他往裏麵鑽,等他上鉤就把他送到牢裏麵去。”


    冉冉眨巴眨巴眼睛,“裏麵人才又多,說話又好聽,我相信他會在裏麵得到改造、大徹大悟的。”


    沈定海這才反應過來冉冉這是在給李柳下絆子,還是要命的那種絆子。


    “堂姑你是想在李柳對他母親行凶的時候,抓他個現成!而不是單純地保護李柳的母親!”


    冉冉點點頭,“要不我怎麽讓你派人盯著李柳呢?他才是目標。”


    “這樣的人,隻有送進去,才會讓社會上不是混賬的人安心啊。”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很快來到工人們住的鐵皮屋。


    屋子的鐵皮相當薄,隨便用手撞兩下,就會發出很響的聲音。


    兩人沒費什麽力氣就找到了李楊的屋子,實在是門口治安局拉的警戒線太過顯眼。


    冉冉憑借著身高優勢,微微彎腰就走了進去,沈定海則是借著大長腿靈活翻越。


    一進屋子沈定海就驚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就這麽點空間、這麽簡陋的條件,竟然能住人。


    他一伸手就能碰到鐵皮屋的頂,“這屋子肯定冬冷夏熱的,毫無疑問。”


    說著他還不忘記掛起王老五來,“他們一家三口住的屋子應該比這個大吧?要不然我很難想象他們平時是怎麽生活的。”


    冉冉率先繞到門後查看了門鎖。


    完好無損。


    鐵皮屋的門鎖是最原始的那種,拴式的,一根可以滑動的鐵棍嵌在薄薄的鐵片間,隻要將鐵棍滑到門框邊上的凹槽裏,門就算是關上了。


    從外麵是絕對打不開的,冉冉看了一眼沈定海的體型,但用暴力是絕對打得開的。


    可這鎖完全沒有被破壞的痕跡,也就是說…是李楊自己開的門……


    冉冉正思索著,一抬頭就看見沈定海咧著大白牙衝她笑。


    “堂姑做起偵探來也很像樣子嘛!還知道第一時間檢查門鎖!怎麽樣?有結論了嗎?”


    冉冉將薄薄的鐵門合上,將鎖暴露在沈定海眼前。


    “結論就是,凶手是李楊認識的人。”


    “如果李楊真的是在房間內被人殺死的,那就是他主動給凶手打開的門。”


    沈定海聞言睜大眼睛,“那案發現場有可能是別的地方嗎?”


    冉冉看了看小小空間內的掙紮痕跡,“這裏顯然發生過打鬥,但地上並沒有拖拽痕跡,應該沒有第二現場了。”


    沈定海發揮著一個複讀機的基本職責,“也就是說,凶手是李楊認識甚至熟知的人,這一點基本可以確定了。”


    冉冉皺著眉點點頭,“有一點很奇怪,這屋子的鐵皮這麽薄,如果裏麵發生了打鬥,周圍的人應該能聽到才對。”


    “是我們了解的信息還不夠多嗎,怎麽沒聽過這一點?”


    “那等下去問問住在李楊周圍的工人?”


    冉冉點頭,“嗯,先去找王老五要個名單吧,這裏我們唯一熟悉的就是他了。”


    無聲無息的,被合上的鐵門忽然被輕輕推開,可光卻沒有照進來,門口出現的人影擋住了所有光亮。


    沈定海被嚇了一跳,“你誰啊?走路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來人看著斯文白皙,臉上表情也是笑眯眯的,卻莫名讓人不敢接近。


    “我以為你們會主動來找我的。”


    沈定海一愣,冉冉的眉頭卻越皺越深。


    隻見那人緩緩拿出背在後頭的手,修長白皙的手指間攥著的,赫然是一頂白帽子。


    “你!你…你就是大……沈總讓我們找的那個人!”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嚇得沈定海都不會說話了。


    那人點點頭,“我叫寧巫,很高興認識兩位。”


    處在驚嚇中的沈定海念了兩遍這個名字,隻覺得怪得很,“寧巫,哪個巫?”


    寧巫長得很清秀,笑起來就像沁人心脾的梔子花。


    “巫師的巫。”


    “怎麽叫這個字,家裏有人幹這一行嗎?”沈定海的話聽起來很好奇,可他的聲音隻有幹巴巴的敷衍。


    寧巫的目光忽然移向冉冉,他眼裏的笑意更濃了,輕輕解釋道:“巫可不隻有裝神弄鬼的騙子這一種意思哦。”


    “是嗎?改天我得查查!”沈定海敷衍地應和,小眼神已經控製不住地瞟向冉冉。


    堂姑才說過她不能跟這個人見麵,要不然會有壞事發生,結果兩人就見上了。


    而他也說過,就算他們不去找這個人,這個人也很有可能找上門來,結果就真找上門了!


    壞消息,真的是烏鴉嘴;更壞的消息,兩人都是烏鴉嘴。


    現在沈定海驚恐之餘還多了一點好奇。


    堂姑真的和這個人遇上了,到底會發生什麽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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