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小開離開課室的時候,畢運濤沒有跟著去,心裏感覺很不踏實,總感覺好像會出什麽事似的,魂不守舍的坐在那裏,東張西望的不停探頭往窗外張望,而講台上的老師說了什麽,自然一句都沒聽進去。


    任課老師也很早就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不過並沒有理會,直到下半節課的時候,他看到坐在那裏的畢運濤整個人都斜了,視線一直投向窗外,終於忍不住了,喝道:“畢運濤同學,請你回答一下,我剛剛說到哪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畢運濤竟然已經刷地站了起來道:“老師,對不起,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必須得出去一下。”


    十萬火急,拉肚子了?


    任課老師還沒答應,班上的同學也正疑惑間,畢運濤已經箭一般躥出了課室,然後飛快的出了教學樓。


    眾人追著他的身影看去,隻見前方不遠處,嚴小開正搬著一個紙箱,被一名保安的押解下經過教學大樓。


    畢運濤氣喘呼呼的跑到嚴小開的麵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問:“小開,怎麽了?”


    嚴小開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地道:“我被開除了。”


    畢運濤臉色一白,“怎麽回事?為什麽要開除你!因為剛才在停車場的事情嗎?”


    嚴小開搖頭,“不是,是因為林偉科。他找學校了,那個付研傑是他的表舅。”


    畢運濤一聽就怒了,立即就要衝去辦公大樓,“媽逼,我找他去!”


    嚴小開趕緊的拽住他,“算了別去了。”


    畢運濤急道:“怎麽能不去,這明明是他們先找你的茬,你不過是正當防衛罷了,充其量也就是個防衛過當!”


    嚴小開搖頭道:“沒用的,那付研傑幫親不幫理,他會聽你說嗎?”


    畢運濤氣得直跺腳,“那怎麽辦?就這樣被開除嗎?”


    嚴小開仿似有些無奈地道:“暫時來看,好像隻能這樣了!”


    畢運濤眼眶立即就紅了,“可要真是這樣的話,你回家怎麽跟你爸媽交待啊!”


    嚴小開悶悶地道:“我也不知道。”


    畢運濤想了一下,心中一動,“對,你不是和校花很熟的嗎?趕緊找她啊,她鄭家在海源市家大業大,關係通天,讓她幫忙,那給娘們洗屁股的婦炎潔肯定奈何不了你的!”


    嚴小開搖頭,“濤哥,沒必要的,我早上出門的時候給自己算了一卦,卦上說我今天運星呈祥,我相信不會有事的!”


    “屁!你算個毛線的卦!”畢運濤噴了他一句,掏出自己的手機急急的一邊找號碼,一邊道:“你今兒個要是出了這個門,就再也回來了!”


    嚴小開淡然地道:“濤哥,不會的!”


    畢運濤沒理他,隻是不停的找著號碼,然而找了一陣,卻頹然無比的放下手機破口大罵道:“麻辣隔壁的,我沒有校花的號碼。”


    嚴小開見他急成這樣,隻好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他道:“我這有,說是通訊錄第一個就是。”


    “日了,你都用起蘋果了!”畢運濤又罵一句,趕緊的一把搶過來,翻開通訊錄就要找電話。


    一旁的那個保安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開口道:“喂,我說你們能不能快點?我那邊還有事呢!”


    “你說什麽?”畢運濤原本就著急上火,這會兒被他一催,頓時就火往上冒,跨前一步,緊緊的逼著他道:“你再催我一下試試!”


    那保安被嚇了一跳,“你想幹嘛?”


    嚴小開忙道,“濤哥,你幹嘛呢?這又沒他的事!”


    被嚴小開這麽一說,畢運濤也清醒過來,伸手忙兜裏掏了掏,摸出盒經典雙喜扔給那保安,語氣緩和地道:“老哥,你到旁邊抽根煙,這事關係到我兄弟的前程,我可不敢不管。拜托了。”


    保安隻是混口飯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就接過煙走到一邊抽去了。


    畢運濤接通了電話,立即就衝那邊喊道:“校花……不,鄭佩琳,趕緊過來,小開被開除了……怎麽回事?唉呀,我也說不清楚,你趕緊過來,我們在教學樓這邊的大榕樹下麵!上課……你還上個毛線的課,你男人要被開除了。快點!”


    過了有幾分鍾,鄭佩琳果然氣喘呼呼的跑來了。


    到了兩人麵前後,看見嚴小開手裏端著的紙箱,她的心裏就是一沉,急急地問道:“怎麽回事?為什麽要開除你?”


    嚴小開就把事情給說了一遍。


    鄭佩琳聽了氣得不行,立即就掏出手機道:“你別著急,我給我二叔打電話。”


    說著,她就迅速的翻開通訊錄,找到他二叔的號碼,撥過去後電話很快就通了,隻是響了好一陣,卻仍是沒人接。


    “怎麽回事?”鄭佩琳急得直跳腳,掛斷之後又重新打過去,電話依然是通的,可就是沒人接,不由氣苦地道:“搞什麽啊?幹嘛不接電話呢!”


    這個時候,那保安已經把那盒煙給抽完了……盒子裏就剩一根,自然一下就抽完了。


    他見下課鈴聲響了,周圍的人多了起來,不由就走過來道:“幾位,咱們還是走吧,一會兒付主任要是看到了,非得扣我工資不可,你們別讓我為難好嗎?”


    鄭佩琳道:“大哥,你等一下好嗎?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這個同學被開除的。”


    那保安想了想道:“要不你們跟我去前門的保安室吧,那邊沒這麽多人,而且領導問起來,我也好交差!”


    幾人互顧一眼,也隻能無奈的跟著保安往前門走去……


    辦公樓,訓導主任辦公室。


    林偉科見嚴小開被開除了,臉上裝出來的可憐神情立馬消失了,又恢複了趾高氣揚的神態,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一樣,陰陽怪氣地道:“哼,這種廢柴就該開除出去,省得老在這兒丟人現眼,阻礙視線。”


    付研傑陰沉著臉坐在那裏,並不說話。


    林偉傑就湊上前來,原本是想拍拍馬屁給端個水繼個茶的,奈何兩條膀子都給吊著,動也動不得,所以隻能膩呼的喊了聲,“表舅!”


    付研傑冷聲道:“我說了多少次,在學校裏不要叫我表舅!”


    林偉傑嬉皮笑臉地道:“表舅,這會兒又沒外人,沒關係的,我媽這幾天還念叨著,說表舅你好些天沒到家裏來呢!”


    其實,林偉科這是典型的撒謊不打草稿,他媽這幾天哪在家,還沒到五一就陪領導出差去了,倒是出差之前念叨著她的婦炎潔用完了,改明兒得去買兩瓶才是真的。


    不過,這招對付研傑確實是挺管用的,說起這個關係很疏卻任副市長秘書的表姐,他的語氣就緩和了起來,“放假這些天我帶著你嬸和你妹出門旅遊了一趟,你和你媽說,過些天我會過去的。”


    林偉傑立即道:“好咧,好咧!”


    付研傑看著這表外甥被吊起的兩膀子,氣又不禁冒了出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海源警官學院十大高手呢,屁的十大高手,一個廢柴就能把你打成這樣!”


    林偉科臉上一窘,極為尷尬道:“舅,那個廢柴玩偷襲,我一不留神才著了他的道兒,你放心,下次我……”


    付研傑頓時就喝道:“還有下次?”


    林偉科神色一凜,沒敢再接腔了。


    付研傑道:“林偉科,我告訴你,下次再整出這樣的蘇州屎,你自己兜著,別來麻煩我。我雖然是訓導主任還兼著副院長,可那卻是排名最末的副院長,這個警官學院可不是我說了算的。這次開除那個廢柴還是我自作主張,我還得想法兒怎麽圓這個場,一會兒你回去後,可得趕緊跟你那幾個豬朋狗友串好詞。免得到時候說漏了嘴,讓我難堪。”


    林偉科忙乖巧識趣地道:“舅,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舅,我就知道您對我最好了,回頭我一定給我媽好好說說,讓她想辦法給你動一動,爭取再讓舅你上去些。”


    付研傑聽著心裏歡喜,臉上卻不動聲色地道:“算了,我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你就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林偉科忙道:“舅,我會吸取教訓的,以後再不亂來了!但我媽那裏,我還是會給舅說好話的,而且舅你在學校也確實對我很照顧的。”


    付研傑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這個表外甥雖然各種操蛋,各種不是,但有一點是可取的,那就是會來事,所以他就指了指他的兩條膀子,假作關心地問:“你這手怎麽樣了?”


    林偉科道:“做了手術,得過幾天才能拆線。”


    付研傑問:“醫生怎麽說的,會留下後遺症嗎?”


    林偉科搖頭道:“醫生說我還年輕,應該不會有問題。”


    “不會有問題就好!”付研傑點點頭,又有些憤色地道:“你說那廢柴平時窩窩囊囊的,怎麽突然間就敢下這麽狠的手呢?”


    林偉科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這就是他剛才自己說的,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兔子被逼急了還咬人呢!”付研傑冷哼一聲,隨後歎口氣道:“偉科啊,不是舅說你,做人還是低調一點好,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


    “舅教訓的是。我改,我以後一定改!”林偉科迭聲點頭不及,可心裏卻盤算著一會兒出了這門就馬上叫上一班兄弟,去車站把嚴小開攔下來,先把他的兩隻手打斷狠狠出口惡氣再說。


    付研傑閱人無數,而且對自己這個表外甥十分的了解,不誇張的說,他一翹起屁股,他就知道這廝是要拉屎還是拉尿,所以在看到他眼中怨毒之色時,已經猜到了他想要幹什麽?


    原本他不想過問的,而且出了學校之外的事情他也管不了,不過他還是想勸林偉科適可而止,隨便揍個一兩頓就好了,別把人給弄殘或弄死了。


    隻是他還沒開口,外麵的走廊上已經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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