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桃輕聲道:“想想我從小大大輸給你多少次,你就輸這一次兩次,真就這麽難過嗎?天悚,我們和解吧!”


    莫天悚氣哼哼地道:“老子今天就不和你和解!你***可能比曹橫還厲害了!曹橫都沒辦法布置下你那種氣場。你等著,我們不算完,早晚我會找回來的!”


    莫桃瞪眼道:“那我現在先宰了你,省得你以後有機會翻身!”


    莫天悚翻身爬起來,不想觸動傷口,疼得他大叫一聲,想坐也沒辦法坐,隻好跪在床上。莫桃幸災樂禍地大笑道:“熊樣!還想打架是怎麽的?”莫天悚一腳踢在莫桃身上,怒道:“打就打!難道怕你!”也正好踢中莫桃的傷口,疼得莫桃同樣大叫一聲。莫天悚也幸災樂禍地大笑道:“熊樣!”莫桃挑眉道:“讓你的,你還當真了!”莫天悚也挑眉道:“我開始也是讓你的,誰叫你上當!”兩人各不相讓,你瞪著我,我瞪著你。


    荷露端著兩碗西鱖魚餛飩進來,叫道:“你們兩個在幹什麽?還想打架嗎?不準你們再打!”


    莫天悚囔道:“真厲害!你不準我們就不打嗎?我們偷偷打!餛飩給我,吃飽才有力氣!”


    荷露把兩個碗放在桌子上,怒道:“就不給你!”


    莫天悚愕然道:“你敢不聽我的?桃子,你看看,這不翻天了嗎?”


    莫桃莞爾道:“你才知道?荷露向著你,上我那裏去罵我好幾次了,厲害著呢!她還在跟著阿山學拳,以後打你都有可能!你小子別以為豔福是那麽容易享的!”荷露氣道:“二哥,不許胡說!”


    莫天悚失笑道:“是你應付你那個男男頭疼了吧?”


    莫桃失聲道:“你怎麽可能猜出來,醉雨園沒有一個人看破!”


    莫天悚這下高興了,笑罵道:“老子好不容易想做一回好人,還被你罵得體無完膚!就興你看破我的行藏,不許我看破你的過場?”莫桃一愣,放聲大笑。莫天悚搖搖頭,也跟著笑起來。隻可惜兩人身上都疼,都笑得怪模怪樣的。


    荷露放下心來,嘟囔道:“兩個都還小!喂,你們還吃不吃餛飩了!”端著餛飩過去,卻隻給莫天悚,沒給莫桃。


    莫桃道:“他餓了這好幾天,不能吃太多!”自己伸手搶下一碗。荷露氣道:“還不都怨你!好好的兄弟,非弄得跟個仇人一樣。”


    莫天悚莞爾,道:“荷露,你別怨桃子了。他一拳就能將人打死,實際沒跟我來真的。真的謝謝你,桃子!肯出手來救我。”


    莫桃輕歎道:“該我謝謝你,在那天那樣的情況下也沒有用戒指上的毒針,否則輸的肯定是我。我又壞了你的計劃吧?”


    莫天悚把空碗遞給荷露,又趴下來,道:“荷露,你黑眼圈都出來了,去歇一歇。讓桃子陪我一會兒。”


    荷露不很放心地道:“三哥,別太累!”又囑咐莫桃兩句才離開。


    莫桃看著她的背影歎息道:“真是個好姑娘,可惜了!天悚,日後你打算怎麽安排荷露?”


    莫天悚苦笑道:“這下我是不可能攆她走了!不知道是她命苦還是我命苦!不說這個,你答應何西楚什麽條件?能讓榆木疙瘩也開竅。”


    莫桃沒好氣地道:“你啊你,才得一頓教訓還是這樣!我看你是沒救了!是二公子臨走時拜托何知府照應你,何知府又覺得你救人是個義舉。他若是能被收買,漕幫之事還能讓田慧如此頭疼?”


    莫天悚莞爾道:“那你又是為何出手的?”


    莫桃苦笑道:“真是什麽也瞞不過你。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老老實實地進京去送死,本來的確是不打算管你的事情,可惜唐士俠少了章柘的拖累後,行蹤出奇的詭秘,連薛兄也隻能知道他在醉雨園外麵,而找不出他的具體位置,害得梅姑娘幾乎一步也不敢離開細君公主的左右。我是為細君公主。你快想個好辦法把唐士俠找出來,我們也好把公主送回去。天悚,公主之事鄧秀玉大致都告訴我。你想想,她和皇上是一母同胞,情況其實滿像你和素秋的。你平平安安地把她送回去,皇上豈有不感激的道理,榮華富貴還不是唾手可得?”


    莫天悚歎氣道:“如果連命都沒有,榮華富貴還要來幹什麽?我曾經讓沙鴻翊寫秘折問過公主之事,皇上的批複一句也沒有提。恐怕公主真的回去,皇上不但不會感激,還會把我們全部都殺掉滅口。照我猜測,皇上知道從前的事情後,連太後也怪上了,想借公主來煞煞太後的氣焰。”


    莫桃遲疑道:“不會吧?要不是太後,他不過是一個偏妃之子,能當上皇上嗎?”


    莫天悚苦笑道:“這正是關鍵所在。他並非長子。他甫一登基就開始削藩,誰會甘心被削?目前正是風雨飄搖之際。事情假如傳出去會是什麽後果?我看他不是沒有兄妹之情,隻是權衡之下,舍不得也隻有舍得。”


    莫桃聽得不痛快之極,皺眉道:“你別和我說這些。你把自己裝扮成罪犯進京是什麽意思?”


    莫天悚一肚子火又竄上來,嚷道:“什麽裝扮成罪犯,是貨真價實的死囚!你去囚車裏待幾天試試!我承認我是沒有人性,但有一點你也得承認吧,從幽煌山莊到榴園,這些年來全靠我在維持。我不願意日後泰峰和暗礁受此事牽連,所以一直躲著你們。被人押解進京也是無奈之舉,不過是盼著進京後,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得皇上回心轉意,放過我們一夥兒。拋出公主同樣是不得已,不把禍根一一除掉,遭殃的就是我們自己!”


    莫桃伸手抓住莫天悚,認真地道:“天悚,你這次能找著細君公主和你大鬧無錫城,夜盜黃家集、小盤古沒有一點關係,可見通過一些正當的手段也能成事。你可否把你對我們的好,分一些些出去?”


    莫天悚扭過頭去,半天沒出聲,最後輕聲問:“那我萬一出事,你能不能接手暗礁和泰峰,把南無他們也當兄弟?”


    莫桃長歎道:“你以為我真就那麽無情嗎?”


    莫天悚悻悻地道:“你以為你有多了不起?隻從林姑娘一人身上就能看出,你***比我還絕情!你整天摟著何亦男演戲,難道是演給我看的嗎?我告訴你,別說羅天此刻已經沒有小鬼可用,他就是有鬼,也進不了醉雨園半步,你的戲白演了!”


    莫桃惱羞成怒,吼道:“你信不信我再叫何亦男打你一頓板子?我真懷疑你這幾天壓根就是騙荷露的眼淚,假裝昏迷!”吼完卻忍不住又樂了,嘟囔道,“你龜兒子究竟長著一雙什麽眼睛?”


    莫天悚白莫桃一眼,也忍不住樂了,得意地道:“就算是武功你能練得比我高明,這方麵你可是永遠也比不上我!”


    莫桃失笑,啐道:“我怎麽就沒打死你!你一天到晚和我鬥什麽閑氣?”


    莫天悚瞪眼道:“你還真以為你有本事打死我?八風先生說你是躲去梅莊,不和我爭也不和我搶,那是你爭不過我也搶不過我!”


    莫桃呻吟道:“我這輩子算是完蛋了!怎麽和這麽小氣的一個人做了兄弟!”


    莫天悚再忍不住,又大笑起來。


    莫桃搖搖頭,也覺好笑得很,輕歎道:“十年了!你我十年沒有這樣說過話!等你身上的傷好了,我和你一起送公主進京,行不行?”


    莫天悚點點頭道:“難道我現在還能把公主送給唐士俠嗎?你想自己溜掉也沒門!”頓一下,又問,“翩然是不是也在醉雨園?她知不知道我醒了?怎麽不過來看看?”


    莫桃莞爾道:“她是在。不過你想她來看你,自己先去給她賠個禮。誰讓你先冤枉她,然後又不肯理她,隻許你賭氣,還不準她耍脾氣?我走了,你先歇一歇,一會兒有你忙的。”


    莫桃走後,莫天悚隻休息一會兒,得到消息的北冥等人流水一樣跑過來,的確是很忙很熱鬧,可惜梅翩然似乎真生氣一樣,連細君公主都來看他,可梅翩然居然到晚上也沒露個麵。


    莫天悚清醒以後,能正常飲食,也可以運功自療,精神迅速恢複。他的棒傷也好幾天的時間了,第二天,不活動傷口已經大能覺出疼痛。荷露對他明顯比以前親昵,換藥居然是她來動手。莫天悚對她原有好感,加上心裏愧疚,被荷露一雙玉手在**大腿上輕輕一陣撫摸,渾身都火燙起來,伸手抓住荷露,低聲道:“今晚你別走,留下陪我好不好?”


    豈料荷露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嗔道:“你後**還和染料鋪一樣,紅的紅,青的青,紫的紫,心就先花哨起來。老實趴著,別亂動!梅姑娘可是會一個叫做洞幽察微的法術,人沒進來也知道你在幹什麽!”放下藥膏,幫他輕輕拉上紅紗褲子。


    莫天悚笑道:“知道又怎麽?娥皇女英她都能接受,何況一妾!”


    荷露莞爾道:“你別在我麵前神氣。梅姑娘一直不來看你,你也能忍著一直不去看她,我才服你!乖,先睡一會兒,薛牧野半個時辰後來看你。”又替他拉上被子,收拾起藥膏等物品出門而去。


    莫天悚愕然發現荷露比以前大方了,也更厲害了。他向來不喜歡太嬌柔矜持的女人,看著房門半天回不過神來,驀然發覺他是真的很想荷露晚上不走,一點也不勉強,心裏不覺癢癢的難受得很。高聲叫了幾聲,被荷露隔著門嗬斥一通,也不肯進來陪陪他。莫天悚甚是無奈,心也就越發癢得難受。白天他本就沒睡覺的習慣,此刻哪能睡得著?一個人不覺無聊,下床隨便找一本書,坐還是坐不得,隻好又上床去趴著。剛看兩頁,門口忽然傳來吵鬧聲,聽聲音是何亦男和荷露。


    莫天悚原諒莫桃,並不代表他也肯原諒何亦男,立刻丟下書本,下床靸鞋一瘸一拐地來到門口,外衣也不及披上,穿著中衣就拉開房門,挑眉道:“何小姐,我還正想去找你,你肯自己送上門來真是太好不過了!”說完才看見和何亦男在一起的還有何西楚,又笑一笑道,“沒想到何大人親臨寒舍,失禮得很。何大人請先去前麵坐坐,我換過衣服就過來。荷露,帶何大人去廳裏用茶。”


    荷露撇嘴道:“茶早就倒上了,田姑娘還在廳裏陪著,是他們趁田姑娘有事,自己闖到後麵來的,攔都攔不住。”


    何西楚對莫天悚衣冠不整的樣子,絲毫不客氣的話語顯然都沒有一點好感,輕輕哼了一聲,拉何亦男一把,轉身掉頭而去。然後何亦男卻不肯走,反而跟著莫天悚一起進入房間裏,砰地關上房門,連荷露也關在門外,氣勢洶洶地問道:“莫天悚,你昨天和桃子說了些什麽?”


    莫天悚大樂,笑道:“不過是讓他少理你這潑婦囉!你看看你自己,哪有一點點千金小姐的樣子?青天白日的,跑到男人的房間裏想幹什麽?我可是要換衣服了1


    何亦男氣道:“莫天悚,你有膽子就把衣服脫了!”


    莫天悚得意洋洋地大笑道:“我像是沒膽子的人嗎?你老哥還在等著我呢!”竟然真的脫去上衣,哼著小調,光著膀子去衣櫃中翻檢。


    何亦男還真沒見過這樣的無賴,又氣又臊,跺腳跑出去。荷露走進來,找出衣服幫莫天悚換上。莫天悚趁機一把摟住她,輕聲道:“今夜陪陪我。”荷露推開他,笑道:“等你不開染料鋪的時候再說吧!”


    莫天悚還要再說,田慧在外麵敲門道:“三少爺,我可以進來嗎?”莫天悚隻得放過荷露,歎氣道:“當然可以!”田慧一副容光煥發的樣子,進來吐吐舌頭道:“沒打擾你們吧?”


    荷露笑道:“沒有,三哥何時怕人打擾過。”低頭出去了。


    田慧把一封信交給莫天悚,驚奇地問:“喂,你該不是賣身給荷露了吧?她又會笑了!她可比從前有女人味了!”


    莫天悚沒好氣地翻個白眼,打開信。信是莫離寫的。蜀王自縊身亡,臨死前將莫天悚的解藥交給莫離,請求莫天悚幫助二公子,可惜解藥又被龍王奪走。莫天悚不禁皺眉,把信還給田慧道:“立刻將此信送給翩然看看。苗染有沒有說章柘的屍體在什麽地方?”


    田慧搖頭道:“八風先生早就問過。可惜章柘是被降頭術反噬死的,整個人連著衣服一起化成一灘黃水,什麽也沒有留下來。好在你身上的降頭術要明年才能發作,我們有的是時間找解藥。淩辰剛剛得到卡馬魯丁之時,我就已經派人去嶺南沿海的地方尋找會說滿刺加話的商人水手。三少爺不用太擔心。”


    莫天悚道:“我本就沒什麽不放心的。左頓大師肯定能無條件的幫我解開降頭術,實在不行,八風先生也可以解開降頭術。你不陪何大人,自己溜到哪裏去了?”


    田慧春風滿麵地伸手扶著莫天悚朝外走,笑道:“我是陪他們來的,可是何大人悶頭不出聲,何小姐說話又夾槍帶棒的,我煩得很,隨便找個借口跑了。剛才看何小姐氣哼哼的樣子,她又在你這裏吃癟了吧!”


    莫天悚失笑道:“原來你是故意讓他們過來的,我說他們怎麽能一直闖到我門口來。你現在滿意了?”


    田慧的臉居然有點紅,低頭小聲道:“三少爺,你真了不起!二少爺把天一功教會我。”莫天悚一愣,喜笑顏開地大聲叫好。


    田慧不想再見何亦男,隻把莫天悚送到廳門口就自己跑掉,換一個丫頭攙扶莫天悚進去。何亦男大約氣得夠嗆,壓根就不在廳裏。莫天悚也沒辦法坐,裝著很疼的樣子,扶著椅子站著和何西楚寒暄。見何西楚目光總朝丫鬟身上瞟,揮手讓丫鬟退出去,帶上房門。


    何西楚咳嗽一聲道:“三少爺,你看黃家集和小盤古的竊案該如何了結?”


    莫天悚打個哈哈:“這個何大人自己做主就是。那兩個案子的確是我派人做的,你要是願意,叫你的衙役來鎖了我就是,正好遂了令妹的心願。”


    何西楚瞪眼道:“可是你已經病死在大牢裏麵了!”


    莫天悚莞爾:“說得可也是,大人紆尊枉駕來這裏向一個死人討主意,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何西楚氣結,哀求道:“我昨夜接到聖旨。皇上讓我即日進京,詳細匯報這次事情的經過。三少爺,莫老弟,倘若我有不測,拜托你照顧一下亦男。”


    莫天悚詫異地沉吟道:“四天時間聖旨就回來了,真快!你是不是擔心自己也得楊梅大瘡。”


    何西楚憂心忡忡地點頭道:“八百裏加急,你說快不快!公主一天沒有平安回京,這事一天就不算完。沙大人進京後就病了,聽說連床也下不了。幾個太醫都來看過,卻隻看出他的確是神疲力軟,竟無法確診他具體是什麽病。我在這裏找不著人可以托付,隻有把亦男托付給你。”


    莫天悚笑道:“沙大人是心病,多一半是被我的死訊嚇的,等我進京他就好了。你那個妹妹你就更用不著擔心,桃子肯定會照顧她。倒是黃家集和小盤古竊案你想如何了結就直接說出來,別和我轉圈子!”


    何西楚看莫天悚一眼,緩緩道:“用幾罪歸一來了結三少爺覺得可以嗎?揚州有一夥人牙子,專門去一些偏遠山區拐騙小女孩。訓練一兩年以後,姿色好的就賣與青樓,尋常的就賣與大戶人家做丫頭。他們與金錢幫勾結在一起,金錢幫對揚州的官衙幾乎比我還熟悉,我一直對他們沒奈何。上次還是仗著三少爺的威勢才給了他們一點顏色看。”


    莫天悚求之不得,點頭道:“黑雨燕和白鶴會負責此事,不過你也要全力配合才行。”忽然莞爾笑道,“何大人,我再稱呼你為何兄你還反對嗎?”何西楚發暈。莫天悚卻忍不住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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