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打馬揚鞭,很快就來到盲康嶺上。這裏是一片稀疏的樹林,因為是進出九龍鎮的必經之路,並不荒涼,中間被馬幫踏出一條大路,但發生了昨天的事情後,此刻這裏卻是沒有一個人。莫天悚山坡下的樹林外麵停下,跳下馬背,將馬留在外麵,自己拿著烈煌劍也沒走大路,直接走進樹林中,朝坡頂爬去。


    他剛走到一半的時候,手裏的烈煌劍忽然自己震動起來,發出嗡鳴聲。這是莫天悚第二次看見烈煌劍有這樣的表現,甚是興奮,抬頭大聲道:“你們不是要見我嗎?出來吧!”


    一個披頭散發的彪形大漢從樹頂跳下來,仔細打量著莫天悚,環抱雙手道:“莫天悚,我們找的是莫桃,你來幹什麽?”他就是山榔頭,早與疊絲峒的朋友商議好要靠他們拘役的小鬼搞突襲的,看見莫天悚一路走來都沒有遇見絲毫阻擋,心裏甚是奇怪。莫天悚要是再朝前走,就要走出他朋友的攻擊範圍了,隻好現身出來阻擋。


    莫天悚笑道:“你們劫的可是我的貨,我為什麽不能來?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都一起出來吧,省得少爺一個一個的找。”輕輕轉動手裏的烈煌劍,發現朝右的時候烈煌劍震動最為強烈。但對著他身後的時候,烈煌劍卻是一跳一跳的,似乎要自己出鞘。


    莫天悚從來也麽有在公開場合施展過武功,但因為莫桃的關係,卻人人都知道他會武且很高明。山榔頭摸不清他的虛實,見他很輕鬆的樣子,不覺對他有點發怵,搖頭道:“冤有頭,債有主。莫天悚,你還是走吧,我們隻要莫桃而已,並不想傷及無辜。”


    莫天悚仰頭大笑道:“真是盜亦有道,你們也講起仁善來了!”邊說邊朝右邊的樹林飛躍而起,一點也不客氣地射出大把飛針。經過多年的練習,他的飛針射出去是又快又狠,樹林中立刻傳來兩聲慘叫聲。他之所以和山榔頭廢話,就是在利用烈煌劍找尋躲藏在暗處的疊絲峒的人。


    山榔頭一點也沒有想到,尋常鬼物根本就不敢靠近手持烈煌劍的莫天悚。山榔頭多次和疊絲峒的人合作,從來也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很是莫名其妙。他知道疊絲峒的人擅長役鬼,可武功極為平常,被發現就是凶多吉少,大叫一聲,擎出一把鬼頭大刀朝莫天悚劈過去。


    莫天悚難得遇見一個真正能打的敵人,見獵心喜,劍不出鞘,回手用劍鞘架著山榔頭的大刀,笑道:“你先別急,等我料理了其他人,我們有的是時間打。”飛身後退,對著剛才他身後的方向又發出一把鋼針,這回卻沒有聽見有人慘叫,就隻見地上的一個地洞中鑽出一個渾身長毛的,足有西瓜大小的蜘蛛。八隻腳一起劃動,飛快地朝一邊跑去。莫天悚從來也沒有見過如此巨大的蜘蛛,一愣之際,蜘蛛已經跑遠了。


    山榔頭大叫道:“莫天悚,你傷了絨花姑娘,等著滅門吧!”揮舞大刀又追過來。莫天悚失笑道:“如此醜陋的姑娘,少爺還真的沒有見過。”他看見出來的是蜘蛛便沒怎麽放在心上,眼見蜘蛛一下子就沒了蹤影,也不去找,回身迎上山榔頭,用連著劍鞘和他鬥起來。


    要說山榔頭的武藝也不算糟糕,可和十八魅影還是沒法相比。莫天悚這麽多年實在是一路和他們打架打大的,寶劍雖然沒有出鞘,但刺截、格、洗一樣用得非常順溜,不片刻便將山榔頭拾掇下來,用劍鞘點了他的**道,讓他動彈不得。


    莫天悚覺得很不過癮,對山榔頭的興趣小很多,走到一邊去檢查他開始射中的那兩個人。他們身上一片烏青,居然中毒死了,手裏還都拿著一個泥偶。莫天悚不免一愣,甚是奇怪,他的鋼針上麵僅僅是喂的烈性麻藥,並不會要人性命。


    急忙翻開他們的屍體檢查,發現他們的小腿上各有一個血肉模糊的指頭大小的血洞,不知道是被什麽毒物咬的,不僅僅是讓他們中毒了,連肉都被咬下去一塊。莫天悚熟讀《百毒真經》,卻不記得真經上記載有這樣的傷口,而且他經常捕捉毒物煉製毒藥,對九龍鎮附近的毒物非常熟悉,也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傷口。正奇怪的時候,烈煌劍又在劍鞘中蠢蠢欲動,莫天悚剛想扭頭查看,忽然聽見一陣噝噝聲,來不及查看就臥倒在地上,正好躲過一片刺烘烘的絨毛。


    莫天悚朝前一看,原來是剛才逃走的那隻巨大的蜘蛛在用自己的後腿猛蹬自己的腹部。那些刺烘烘的絨毛就是它剛才蹬下來的。它看見莫天悚躲過了,又朝地下蹬出一片絨毛來。莫天悚也不知道這些絨毛有什麽危害,不敢接觸,合身朝旁邊滾開,一躍而起,對準蜘蛛比銅錢還大的頭射出一枚鋼針。大蜘蛛抽搐一下八隻長腿,趴在地上不動了。


    莫天悚鬆一口氣,過去用劍鞘撥拉一下,確定蜘蛛的確是死了,才放心下來,又回到兩個人身邊檢查,也沒有看出其他的問題。莫天悚聽蕭瑟說過泥偶就是疊絲峒役鬼的工具,而那些小鬼原本都是一般人,不得已才被破受人役使的,大部分本性並不壞,隨手拿起泥偶捏成土渣,大聲道:“不管你們生前是什麽人,都走吧!不準再害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手裏的烈煌劍和幽冥世界關係密切的緣故,莫天悚一點也不怕鬼物,也不願意隨便傷害他們。


    說完以後他來到山榔頭的身邊,愕然發現山榔頭也是一身的烏青,沒有氣息了。莫天悚拉起山榔頭的褲腳一看,果然也有一個血肉模糊的傷口。


    莫天悚極為奇怪,遠處忽然傳來一個飄忽的聲音道:“少爺不用奇怪,他們都是被絨花姑娘咬的。”


    莫天悚忍不住扭頭看看死去的大蜘蛛,抬頭朝傳出聲音的地方看去,卻什麽也沒有看見,喝道:“什麽人?再鬼鬼祟祟的,我就不客氣了!”


    前方出現兩個黑影。其中一個黑影道:“我們就是剛剛被少爺解救的小鬼。少爺,疊絲峒的人已經知道洪獨秀是莊主殺的,這次是來報仇的。”


    莫天悚很不習慣隔著老遠說話,皺眉道:“你們走近一點,我不會傷害你們的。疊絲峒在什麽地方?過去這麽多年的事情,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小鬼道:“少爺恕罪,少爺手裏的寶劍太霸道。疊絲峒是怎麽知道的我們不清楚,隻知道和一個叫上官真真的女人有關係。疊絲峒在黔地與滇地接壤的狼墨。在當地很有名,具體地方等少爺到了,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其他的事情我們知道得也不多。”


    莫天悚失笑道:“你們似乎很想我去挑了疊絲峒。”


    那兩個小鬼也笑了。其中一個道:“絨花姑娘是疊絲峒的聖物,要是被他們知道少爺曾經殺死絨花姑娘,肯定還會來找少爺的麻煩。而且此次來報仇的人要是一直不回去,他們也肯定會再派人來。少爺要想幽煌山莊日後清淨,恐怕必須是要去一趟疊絲峒。”


    莫天悚莞爾,又問:“既然狼墨是與滇地接壤的,那你們知不知道在滇地有一個地方叫墨水的?”解九幽之毒的蝴蝶穀黑龍潭黑螞蟥在墨水,莫天悚這些年也曾經在閑聊的時候問過一些過路的馬幫,都沒有人知道墨水這個地名。


    一個小鬼奇怪地道:“少爺怎麽會知道墨水這個地名?”


    莫天悚笑著問:“怎麽?墨水很不出名嗎?”


    那小鬼道:“我去過滇地很多地方,隻知道有一個叫巴相的地方被一些漢人稱作墨水,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少爺說的地方。巴相距離狼墨隻有三百裏,與狼墨算是挨著的。隻是那裏是蠱苗的地盤,很少漢人敢去。而且漢人進去以後,能出來的也很少。如果沒有必要,少爺最好不要去那樣的地方。”


    另一個小鬼道:“少爺人好,心也好,最好是能長命百歲,沒必要去冒險。”


    莫天悚聽見身後傳來響動,估計是有人過來了,他好容易才有了一點墨水的線索,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與這兩個小鬼的談話,大笑搖頭道:“放了你們就是心好?你們走吧,早點去投胎。記得日後不可再害人了!不然你們就會覺得我的心不好了!”


    莫素秋急衝衝地回去拿了寶劍就來到鎮子上,正想去鎮子上的驛館找一匹代步的馬匹,卻看見狄遠山和蕭瑟、崔壽牽著馬從驛館出來,連忙躲起來,等他們走了以後,才走進驛館。


    驛館雖然不是莫天悚的產業,但裏麵的驛卒也認識莫素秋,急忙跑過來,巴結地問:“莫大小姐可是來找貴莊管家的?他們剛剛才走。要不要小的也給大小姐備一匹馬,大小姐好去追他們。”


    莫素秋點頭道:“好啊。知道他們要去什麽地方嗎?”


    驛卒忙不迭地牽來一匹馬,道:“剛才少爺自己一個人就去盲康嶺了。他們不放心,也朝盲康嶺去了。”


    莫素秋估計蕭瑟見著她以後肯定會說她,不想自找不是,騎馬從後山的小路繞路朝盲康嶺走去。眼看轉過山梁就要到了,忽然看見樹林中鑽出兩個人來,竟然是莫桃攙扶著一個陌生的女子。沒等莫素秋叫出聲來,莫桃已經發現了她,大叫道:“素秋,你怎麽會來這裏?你騎著馬可太好了!快過來,幫我把甄娘扶到馬上去。”


    對於甄娘莫素秋已經沒有一點印象,以為又是哥哥打抱不平時隨手救下的人,並不奇怪,也沒心思多問,搶著大聲道:“哥,看見你可太好了。先別管甄娘,我們一起去前麵找少爺吧。昨天一個叫山榔頭的把我們的貨給燒掉不少。少爺一個人去找他們了。”騎馬走到他們麵前才看見甄娘的小腿上一個核桃大傷口正在流血,全憑莫桃扶著才能站著,可傷口卻沒有包紮一下,隻在傷口的上麵緊緊地拴著一根布條。莫素秋跳下馬愕然問:“哥,你怎麽沒有給這位姑娘包紮一下?”邊說邊蹲下查看,要找東西包紮。


    甄娘搖頭道:“小姐不用麻煩,我是中的蠱毒,包紮也沒有用。不把蠱蟲抓住,血永遠也止不住。”


    莫桃拉著馬韁繩想幫甄娘上馬。隻是甄娘自己用不上力氣,始終上不去。莫桃急道:“素秋,你倒是也來幫幫忙啊!”


    莫素秋過去把幫忙把甄娘扶上馬。莫桃道:“素秋,你也上馬,先把甄娘送回山莊中。我去弄著蠱蟲就回來。”轉身要走。


    莫素秋還惦記著去幫莫天悚,不肯上馬,拉著莫桃遲疑道:“哥,蠱蟲是什麽?在什麽地方弄?好不好弄?少爺還在盲康嶺上,你不去幫他嗎?這位姑娘,我們幽煌山莊很好找,你騎馬一個人先回去可不可以?我也想去幫忙少爺。”


    莫桃道:“素秋,少爺的功夫你是知道的。曹橫又一天到晚都把他當寶貝似的捧著,不可能讓他自己去冒險,孤雲莊的十八魅影肯定會去幫他的,用不著你為他擔心。可是甄娘的傷勢很嚴重,你先把甄娘送回去好不好?”


    莫素秋不滿意地叫道:“哥,你怎麽這樣說?你知道少爺隻是在敷衍曹橫,曹橫也不是真心對他好。我們先去幫少爺對付山榔頭,再讓少爺幫你去抓蠱蟲。”


    莫桃怒道:“素秋,你就知道幫少爺說話!是不是我說什麽你都不聽?不管曹橫是真心還是假意,他都不可能讓少爺去冒險。你看看甄娘腿上的傷口,有時間耽誤嗎?”


    莫素秋生氣地道:“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轉身就朝盲康嶺跑去。


    莫桃氣得夠嗆,還是隻有道:“甄娘,看來隻有你自己先回去了。”


    甄娘搖頭道:“莊主,別白費力氣了。你一個人怎麽可能打得贏他們三個?不如就聽小姐的,你也先去給少爺幫忙,然後讓少爺多找幾個人給你幫忙。你也許還不知道,山榔頭就是疊絲峒的人,普通人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莫桃歎氣道:“可是莫天悚不是普通人。你也許也不知道,當年的洪獨秀其實是莫天悚殺的,和我根本就沒有一點關係。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後再去找那幾個追你的苗人。”翻身上馬,坐在甄娘的後麵,雙腿剛剛一夾馬腹,甄娘忽然回手抱著莫桃一起滾下馬鞍。馬兒長嘶一聲,倒在地上,直吐白沫。


    莫桃還有些莫名其妙,正想上前去看看馬兒的情況,甄娘拉著他一瘸一拐地朝後跑去,慘然道:“別看了,這是飛蟻蠱!幸好有馬幫著我們當了一下!他們離我們最多隻有一裏的山路!小姐很可能會遇見他們。”


    莫桃的臉色頓時變了,急道:“我先去前麵看看,你自己找一個地方躲一躲。”邊說邊丟下甄娘跑遠了。


    莫桃沒跑多久,果然看見兩男一女三個苗人正尋著地上的血跡朝這邊走過來。卻沒有看見莫素秋的影子。原來這三個苗人的確是看見過莫素秋,但他們誰也不認識誰,雙方不過是擦肩而,莫素秋就繼續去找莫天悚了。可是他們卻都認得莫桃,看見莫桃就圍了上來。


    莫桃也正想找他們呢,大吼一聲,拔出大刀衝上前去。這三個苗人中女的年紀很大,是一個雞皮鶴發的老太婆,兩個男的都是彪悍的中年人。兩個男的看見莫桃也迎上來,他們的武功都不算高,加起來也不是莫桃的對手,可是跟在他們後麵的老太婆雖然沒有動手,但會放出一種黑色的帶翅小蟲子來幫忙,讓莫桃十分頭疼。他知道這就是所謂的蠱蟲,根本就不敢用身體的任何部位碰著這種東西,用刀舞出一團光影,將自己嚴密的防護住。


    莫桃的刀法了得,沒多久地上便掉下好些飛蟲的屍體。飛蟲數量很多,那兩個苗人又總是在一邊乘隙偷襲,莫桃是殺不勝殺。莫桃的刀法勝在一個快字上,但是卻不耐久戰。今天這三個苗人連一點喘氣的空隙都沒有給他留,他就更是堅持不了多長的時間。沒過多久,便感覺有些招架不住,隻有且戰且走。


    莫桃走後,甄娘不放心,不僅沒有躲藏,反而也一瘸一拐地也跟過來,遠遠地看見莫桃正在節節敗退,大叫道:“藍長老,你們想要的人是我,放了莫莊主。”


    老太婆就是藍長老。她看見甄娘便是雙眼噴火,怒道:“看你這回還朝什麽地方跑!”口中呼喝一聲,一部分黑色的飛蟲便朝甄娘飛過去。甄娘受傷後本來就很不靈活,看看躲避不了,從身上模出一把銅錢當作暗器射過去,又叫道:“莫莊主,你自己一個人打不贏的,自己走吧!”銅錢將大部分飛蟲都擊落下來,可也有兩隻漏網之魚,飛過去釘在她的小腿上,又給她留下兩個血窟窿。


    氣得藍長老跳腳,怒道:“死丫頭,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殺我的小乖乖!”指揮更多的飛蟲放棄莫桃朝著甄娘飛過來。


    圍著莫桃的飛蟲少了很多,讓莫桃喘過一口氣來,兩刀劈退圍著他的兩個苗人,一個飛躍便跳到甄娘的身邊,拉著她想跑,可惜甄娘兩腿都有傷,無論如何也跑不了,繼續射出銅錢,用力給莫桃眨眼睛,急道:“莊主,你的輕功那麽好,自己跑啊!”意思自然是讓莫桃去搬救兵。


    可是莫桃一點也不願意去搬救兵,悶頭擋在甄娘的麵前,也從身上抓出一把銅錢射出去,到也把八成飛蟲都落下來,剩下的又被他的大刀劈死不少。隻是那兩個苗人莫桃是一點不懼,鬆一口長氣,大笑道:“看你還有多少蟲子放出來!”珍妮卻是急得不行,一個勁的催促莫桃快走。


    藍長老拉著剛剛才趕過來的連個苗人,呼哨一聲,招呼回最後幾隻漏網的飛蟲,冷笑道:“死丫頭,這可是你逼我的!”又放出五隻紫紅色的飛蟲來。


    莫桃剛剛嚐到銅錢暗器的甜頭,立刻又射出一把銅錢,心裏正奇怪這次藍長老怎麽才放出五隻飛蟲,甄娘猛力垃他一把,氣急敗壞地叫道:“走啊!被紫花蠱沾著就沒命了!”這時候莫桃才看見那五隻飛蟲極為靈活,上下翻飛自己懂得避開銅錢。莫桃聽甄娘說得嚴重,不敢讓飛蟲靠近,一把一把地撒出銅錢,到也讓飛蟲飛不過來。可惜他身上帶的銅錢有限得很,兩三次以後,就發現他的錢袋已經空了。


    五隻甄娘口中的紫花蠱終於衝破阻擋,朝著莫桃和甄娘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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