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卷第三十九節【怒顏赴地空餘恨,黑麵多情殤傾城


    法醫是個即將退休的老人,身形高而瘦,頭發花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他的表情很奇怪,他說他驗了一輩子的屍,是第一次驗到全身的骨頭碎的這麽徹底的屍體。


    如玉就這麽慘死在強哥的身邊。


    粉身碎骨。


    死狀不是一個“慘”字所能形容。


    十二層的高樓,如玉覺得身體飄飛下去的感覺就好像第一次被強子破身之後得到的感覺,那麽輕盈,那麽酥軟,那麽飄然若仙,那時候的自己,是多麽的愛他,依戀他,崇拜他,把他視為終身的依靠。


    一切都成了過往雲煙。


    風在耳邊呼嘯,如玉看到比自己落下速度慢一些的淚,飄飛在身軀上方。


    自己的影子在地麵好大呀,然後飛快縮小,最後被自己的身體壓住,蹤影消失是因為實體到達。


    那些漫天飄飛的淚隨後如約而至,身體已經死去的如玉仿佛感覺到了那絲絲的冰涼。


    強哥連滾帶爬來到如玉身邊。想把如玉摔地像一個爛西瓜一樣地頭顱抱在懷裏。


    可是。即使多麽柔軟地女人。也不可能柔軟到這個程度。根本就扶不起來。那個身體好像變成了液體。居然能流動變形地。


    麵條也還能用筷子挑起來。如玉地身體用手都抓不起來。確切地說。成了一泡鼻涕。


    如玉被送上擔架地時候。很多人七手八腳幫忙。端。拿提……使用十八般絕學才把這個軟體動物般地要強地女人放到擔架上去黑地頭發。紫地麵容。烏地唇。腫脹地手腳……


    雖然如玉屬於自殺。但是強哥難逃幹係。有人舉報強哥是因為亂搞男女關係。才逼得老婆自殺。


    強哥當天就被抓進去了。帶著手銬走地。


    田甜讓他的秘書小彥去保釋,花了五百塊才把上下關係打理好,把他給放了出來。


    出了監獄,小彥衝強哥點點頭:“強哥我還有事,不跟你一起走了。”


    強哥滿腹心酸,往回走去。


    在離監獄五百米左右的前方,傳來一聲熟悉的喇叭聲。


    強哥抬頭一看,是那輛藍灰色捷達。


    他無法解釋自己心底是喜是憂。


    他走過去,車門無聲打開,他鑽進去,皮膚黝黑的田甜居然渾身縭素,映的皮膚更加漆黑。


    那雙翦水雙瞳充滿盈盈然的哀傷。


    他抱著田甜,突然失聲痛哭:“我到底做了什麽?我到底對她做了什麽我怎麽也想不起來我一定是做了傷她心的事我記得我還抽她了因為她罵你……”


    田甜充滿眼淚的眸子終於成串滾珠。


    在強哥坐牢的時候,因為天熱,如玉的屍體已經被火化,隻留下了一壇麵粉一樣的骨灰。


    入殮那天,田甜停止了那天所有的業務,公司所有的員工全部都去送葬。


    骨灰埋在烈士塔下一個可以高價買到的墓地裏。


    田甜手下最多的不是人,而是車,幾乎清一色都是大貨車。


    所有的貨車上今天都卸了貨,貨倉裏麵一字碼開,全是花圈。


    小汽車也有幾部,在前麵開道,車內傳出嗚嗚咽咽的喪曲,車頂上麵都頂著花圈。


    田甜還包下了嶸城所有的麻木,每個麻木車上,也頂著一個碩大的花圈。


    送殯的隊伍阻塞了交通,交警也無法維持這龐大的場麵,從烈士塔的頂端看過來,白花花的一片,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有好事者去數花圈,沒數下來,後來吹噓說數了一百萬個花圈。


    在強哥入獄的這段日子裏,田甜的確是買斷了所有花圈店裏的花圈,還讓他們趕工,做出多少要多少。


    她讓大卡車到附近所有的鄉鎮,收集,收購,定製花圈。


    花圈店所有的老板,都整宿整宿熬著趕做,因為買東西的人主動給花圈漲價了。


    再後麵,就是行人了,公司所有的員工,人手一個小花圈,是按田大老板的要求,他們自己動手做的。


    另有幾個平時力氣大的送貨的小工,一直前後竄著放鞭炮煙花。


    田甜和強哥跪坐在墳前,燒紙錢花圈,熊熊的火光映照在他們臉上。


    田甜穿著一身白衣服,強哥穿著一身黑衣服。


    眼淚被火光直接熏烤幹在臉上。


    從淩晨五點開始的送殯,一直鬧到下午才散。


    有人勸過來:“別攔了死者往生的路,適可而止,心盡到了就好了。”


    田甜和強哥走的時候,還有很多花圈沒有燒,留了幾個小工在那兒接著燒。


    強哥和如玉的房子是強哥的單位分給他的。


    在強哥離家


    不到十天,就有人來告訴如玉,單位領導決定收回這如玉做好思想準備。


    如玉還沒有機會告訴強哥,就聽到強哥說:“房子歸你,什麽都歸你。”


    她想笑,可是卻變成了哭。


    強哥被抓起來的那天,有警察去搜查屋子,想查找有關如玉自殺的原因。


    找到的證據大概是那兩萬零五百四十塊錢。


    錢被充公了,因為雙方都沒有了直係親屬,一個坐牢的人,憑什麽拿這麽多錢。


    強哥和田甜也無心去過問。


    強哥去撿拾如玉的遺物的時候,發現家裏的東西被搬出來放在門外的幾個樓梯拐角。


    家已經被同單位的趙三破門而入,換了鎖。


    那是一個比他和如玉年輕很多的三口之家,一直在找廠裏要房子。


    廠裏沒房子給他,窩在父母家,擠得沒法住,強哥曾經對他表示過同情。


    如果等領導分,十有**是廠長那個為了房子提前結婚的內侄,於是破釜沉舟,把強哥和如玉以前的家拿斧子砸了,先入為主。


    見了強哥,趙三一直陪不是,強調自己的艱難。


    強哥無語了。


    他最後隻拿走了結婚時如玉送給他的一塊定情表,戴在手腕上,臨走告訴那個夥計,廠長欺軟怕硬,你就往死了橫,房子就是你的了。


    他委托這個鳩占鵲巢者,東西用得上就留著用,用不著自己看著送,會有人用得上。


    趙三簡直感激涕零:“強哥,你這朋友我交定了,往後,水裏火裏,您一句話,我趙三為您上刀山下火海,絕不含糊!”


    強哥由一個窮了吧唧的癟三,搖身變成了五湖物流公司的總裁。


    田甜並沒有離開公司,每天跟強哥日出而坐,日落而吸。


    白天,坐在辦公室,教他打理公司業務,管理賬務,簽署文件,也教他如何發現人才。


    亦有商場間的爾虞我詐,如何靈動聰明的腦袋,讓自己搶先一步,穩立於不敗之地。


    強哥越來越覺得田甜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相遇她,是生命中的奇跡。


    能跟她朝夕與共,是自己感恩一生的最美最浪漫的事。


    晚上,兩人依偎在一起抽煙,閑聊。


    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是如玉無時不在的身影。


    如玉下葬的那天晚上兩人回家後都又累又難受,王媽媽把飯端進臥室,哄田甜吃一點。


    兩人食不知味的吃了飯,躺在床上休息。


    睡夢中的強哥臉上有痛苦的神色。


    田甜推醒他。


    強哥睜開眼睛,看到如玉鮮血模糊的臉,嚇得狂叫一聲,一把把田甜推開。


    田甜看他滿臉冷汗,知道是做了有關如玉的噩夢。


    強哥看清楚眼前是田甜充滿關切的眼神,長長噓了一口氣。


    兩人第一次在一起的時候,也發生了一次這樣的錯覺。


    強哥無意中睜開眼睛,看到臉色由於過於艱辛,愉快到變形了的田甜的臉突然變得支離破碎。


    他嚇得又是一聲狂叫,頓時就蔫了。


    田甜正當緊要關頭,感覺到他突然停下發出的聲音有異。


    睜眼看到他眼神中的恐懼,頓時明白,強哥已經入了魔靨。


    田甜帶著強哥去首都,在一個外國人在這裏開的大醫院裏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經過一段時間的心理輔助治療,強哥的精神好多了。


    在這家醫院裏,田甜意外知道這裏還是個治療不孕不育症的權威機構。


    聽了她的講述,醫生告訴田甜,強哥這樣的病通過吃藥就可能痊愈。


    她給強哥買了很多藥。


    她告訴強哥,她不在乎有沒有孩子,但是,如果能給強哥生孩子,那是多麽大的幸福啊。


    強哥對於不能生育的原因竟然是男人這樣的事本來就很鬱悶,很苦惱,很傷感,很難以接受。


    如果能治好,那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吃那些膠囊,比吃飯還積極。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田甜開始出現劇烈的嘔吐,泛酸,乏力,嗜睡,等等懷孕的征兆。


    王媽媽一邊喜滋滋的精心照顧,一邊勸兩人快把婚事辦了。


    強哥有些猶豫,如玉屍骨未寒,自己現在結婚,對得起如玉嗎?


    畢竟,如玉是為自己而死,外人看了,會怎麽說。


    心細如發的田甜洞察到強哥的心態,她告訴王媽媽,自己這麽難受,整天吐個不停,不想見外人,就低調結婚,去領個結婚證算了。


    王媽媽無奈,拿著田甜和強哥的戶口本,去幫他們領了結婚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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