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程府,已是黃昏來臨。


    折騰一日,工坊也沒什麽重要事宜,李閑索性回了李府。


    明月高懸,吐露清輝,有些寒涼。


    板正隸書篆寫的李府兩字匾額旁,紙糊燈籠隨著夜風輕晃,暖黃燈影也隨之在地麵搖曳。


    許久未入家門,再次站在這府院外,李閑新鄭騰起一抹暖意。


    事先仿佛洞穿了朱漆銅鉚的府門,往昔的一幕幕熟悉的畫卷湧上心頭。


    李靖手捏棍棒,胸膛起伏,嚴厲雄渾的聲音中斥責這自己不學無術,遊手好閑。紅拂女總是站在一旁,展過手臂將自己護在身後,說著人各有誌,平平淡淡也是生活的話語。


    心頭驀然一暖,李閑輕挪腳步,輕輕扣響門扉。


    府丁熟悉的聲音在下一刻傳出。


    “誰啊?”


    院落腳步漸進,片刻後吱嘎一聲將門扉開上一條小縫。從門扉中的目光瞅見來者,嘩啦一聲拉開門扉,欣然道。


    “公子,公子回來了。”


    話音落下,李府前院驟然響起呼喝。


    “老爺夫人,李公子回來了!”


    一聲呼呼喝,整個院落之中響起一陣窸窣腳步奔湧而來。


    丫鬟急匆匆的打上招呼,轉身前去燒水泡茶,夥夫弓腰點頭打上一聲招呼,在腰間擦擦手,前去做些熱騰飯食。


    李閑信步走去長廊前往後院北屋,在走廊上碰上從後院北屋匆匆趕來的李靖和紅拂女,率先打了招呼。


    “阿爹阿娘。”


    紅拂女笑著過來捏捏李閑的胳膊,手掌捋捋鬢角發絲,端詳一陣,拉著李閑就向後屋走動。


    “先前娘還和你阿爹說道,如今工部那邊不忙,也不說回府看看,阿娘心中啊,記掛著呢。”


    算算這些時日之中,自己確實少有回府,李府尷尬笑笑,並未答話。


    李靖走在一旁,見李閑不答話,靜靜的插上一句。


    “閑兒這些時日來,兩處奔波,本就勞心費神。”


    “有事就自己忙著,府中一切安好,放心將你自己的事宜幹好便是。”


    這還是李閑第一次聽聞父親為自己開脫,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紅拂女也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不不放,轉而拉上李閑手臂,笑吟吟的說道。


    “閑兒啊,這些時日你和長樂公主如何?”


    “可是還有來往?”


    自上一次長樂公主訪府,這便成了李靖和紅拂女心中的一個坎。


    既怕詢問,又怕李閑不知曉長樂公主身份壞了事情,一來二去掩蓋了許久。


    “嗯?”


    “阿爹阿娘也知曉?”


    李閑扭頭左右看看李靖紅拂女,臉上浮起一抹驚詫。


    原本以為是長樂公主久居深宮極少露麵,想不到自己爹娘竟也是知曉此事。


    想到此處,李閑心中一陣揪緊。


    隻怕這世上,自己這個當事人還是最後一個醒悟的。


    邁過門檻,紅拂女方才放開李閑手臂,三人在案桌旁坐下,紅拂女看上一旁的李靖一眼,笑道。


    “長樂公主乃是陛下掌上明珠,你父親又是從朝中肱骨,怎會不知?”


    “雖是近些年來,長樂公主抱恙在身,可這眉宇相貌總是查不了多少的。”


    外邊有家仆進來,端上熱茶又擺上兩盞糕點,方才離去。


    李靖和紅拂女雖是吃食過了晚膳,還是陪著李閑拿起了糕點,邊吃邊談。


    “閑兒啊,不要嫌阿娘多嘴。”


    “長樂公主乃是皇室,你平素中可要讓著些,莫要向平素這般懶散。”


    “還有啊,你身為男兒,自然要主動一些。女子矜持害羞,你可不要怠慢,涼了人家一片心意。”


    扯開了話匣,紅拂女便似一發不可收拾一般,細細訴說起來。


    “皇室本是奇珍異寶無數,加之朝臣敬獻,外族進貢,眼界也開闊不少。咱們李府沒有多少家業,但你要有什麽錢帛需求但提無妨,至少也不能輸了咱們李府門麵。”


    說道此處,李閑打斷了一下,嘴中嚼完塞下的糕點,向跌年來匯報一番。


    “爹,娘,此事你們就甭要操心。”


    “朱雀長街上,程家開設的茶鋪便有我李閑的份,高價茶葉不敢說賺多少,是其餘國公府一月的營收。”


    “馬上這酒釀又要上市,又將是一筆可觀的收入。下月起啊,府中派上幾個精明的管家去交接交接錢帛庫存,也省的我整月還要出去對賬。”


    提到酒釀一事,一直沉默不語的李靖,輕皺眉頭,呷上一口清茶,接過話語。


    “閑兒,此番盧國公誤入武比會場,拳震吐蕃使者,這可不是小事。”


    “身為陛下,不是因為袒護便能了過其事,你可明白?”


    糕點過於甜膩,李閑灌下茶水方才覺得口中清爽一些,連連點頭。


    “阿爹,孩兒也正想說道此事。”


    “吐蕃有備而來,此番被醉酒的程伯伯所攪,心中定是不服,多半會在陛下麵前告狀。”


    “到時候還望阿爹能在大殿上美言兩句,至少要保下程府一家在西征的官職。”


    李靖長長舒緩一口氣,靠上椅背。


    這麽些年來,自己唯恐功高震主,極少有出格舉動,就連這些昔日的舊友也極少走動。


    沉吟片刻,李靖緩緩點頭。


    “盧國公雖是無意闖入,倒也是為大唐爭奪回了顏麵。”


    “更何況這事說到起來,也和酒釀有關,我李府不能坐視不管。”


    “放心,就算陛下當朝革職,老夫也會在私下中進諫陛下,讓其將功補過,留下兩人職位。”


    李靖的性子李閑最為了解,妥妥的老好人一個,見不得被人因為自家的牽連,而受到懲戒。


    即是這般說道,也定然會能履行諾言。


    夥夫端著幾個菜肴走了進來,擦擦手上的油漬,笑道。


    “李公子莫要嫌棄,手藝有限,湊合著墊墊肚子。”


    望向和藹的中年夥夫,李閑哈哈一笑,接過紅拂女遞來的竹筷,夾上一撮。


    “手藝另說,主要是有家的味道。”


    一席話語讓屋舍內頓時溫暖一片,就連李靖那張不苟言笑的麵龐也泛起了笑容。


    壓過了李閑的勸說,紅拂女還是從酒窖中取出了珍藏許久的酒釀,抱上案桌。


    “現在你身兼重任,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陪你阿爹喝點。”


    清澈的酒釀拉出弧線,摻雜著瓜果的清下傾下酒碗,推至父子倆身前。


    重新掌上一盞燭火,暖色的光影中,兩人捉杯對飲。


    說道些出征的趣事異聞,說道些異族風土,也說道些軍中特種兵卒的訓練。


    時不時穿插些紅拂女的話語,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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