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


    三把彎刀齊齊出鞘,晨光映照,閃爍寒光。


    程處默目光一凜,微眯眼簾,謹慎上三分,冰冷話語吐出唇角。


    “皇城械鬥?”


    “好!我就看看你們有何能耐!”


    言語之中,撤後半步,握起拳頭哢哢作響。


    長街之上,圍觀子民看著劍拔弩張的情景,望上那三柄緩緩靠近試探的刀劍,心中泛起一抹寒意。


    “哎呀!這是要見血了啊!”


    “吐蕃蠻子竟敢在皇城亮劍,這是想犯下殺戒律令,快去報官!”


    “報什麽官啊,程街使先前不就是金吾衛的人嘛!打他丫的。”


    “程街使來用我的劍,砍死這幫文比中辱罵人的蠻子,讓他們看看咱們大唐的厲害!”


    七嘴八舌的議論四下傳開,有青壯揮舞拳頭呐喊助威,有年長的老人弓背指責這些膽大包天的蠻子,還有膽小的婦人,蒙著孩童的雙眼,生怕待會兒血腥的場麵會嚇著孩子。


    “住手!”


    兩個異口同聲的聲音,同時在人群兩處炸響。


    一個乃是李閑,生怕程處默以一敵三,在彎刀下吃虧,見了血。


    另一個則是不知何時擠到人群邊沿的吐蕃一行人。


    為首的吐蕃使臣,依舊帶著氈帽,一身華麗衣衫,腰懸巴掌大黃金狼頭墜飾,衣袖處金線鎖邊,看上去金貴富麗。


    深陷眼眶中目光如炬,也不顧大唐子民們投來的目光,挺胸昂頭直勾勾的望著場上的程處默。


    “讓開讓開!”


    另一側匆匆而來的金吾衛士卒,撥開人群,精致站上闊地中央,見到程處默之時,微微一愣,轉而拱手揖禮。


    “程街使,這是何故?有無受傷?”


    為首的金吾衛校尉上下打量一眼程處默,關切開口。


    架也打不成了,程處默心頭有些許失落,淡淡笑笑捉袖回敬。


    “嗨!一點小事,這不還沒打,你們就來了。”


    金吾衛校尉拍拍程處默,轉身之時,麵上笑意倏然收斂,變得嚴肅。


    “皇城械鬥,刀劍相向,你當這裏是你吐蕃逍遙放肆之地?”


    “帶走!”


    嘩啦啦。


    數個披甲士卒抽出刀柄,圍了上去。


    “難不成這邊是大唐待客之道?我等初入大唐,便是這等待遇?”


    深沉聲音中夾雜質問,從人群一側傳出。


    校尉虎目一凜,此刻才注意到周遭圍觀子民中還有同夥。


    被包圍其中的幾個吐蕃蠻人聽聞自己國師開口,立在原地雙手交叉胸前,行過禮儀方才嘰裏咕嚕說上一通。


    校尉見這位中年男子相貌莊嚴,器宇不凡,周遭吐蕃人士皆是敬重之色,便知曉此人定是使臣的頭領。


    可說到底,乃是這些蠻子犯事在前,校尉手壓刀柄,跨前一步,眉峰不覺間凝起,沉聲道。


    “大唐以禮待客,缺不代表貴使能淩駕唐律!”


    話音落下,有手掌從身後落於肩頭,有聲音浮想耳畔。


    “校尉稍安勿躁,此處乃是皇城重地,就算是唐律,也得交由鴻臚寺來處置。”


    “此處人多眼雜,外商齊聚,處置不當,會落下話柄。”


    聲音細小,也就身側幾人聽聞,程處默有些不甘,掃一眼圍觀子民壯大起來,咬咬牙。


    “便宜了這群蠻子。”


    李閑信步上前朝著吐蕃一行人微微拱手,而後麵向校尉等人。


    “軍爺,吐蕃地處高原,又是初次踏進大唐地界,或許是尚不知曉這裏的規矩。”


    “不若此番就此作罷,引以為戒,也算是大唐盡地主之誼,寬厚仁慈。”


    校尉自然知曉這位紅極一時,縈繞陛下身側的紅人,即是發話,冷眼望向吐蕃使臣一眼,微微擺擺手臂。


    刷刷刷。


    刀劍入鞘聲,不絕入耳。


    圍這幾位異族的士卒,迅速撤去,重新在金吾衛校尉身後站好。


    拱手向著李閑一禮,金吾衛校尉朗聲道。


    “即是李大人開口,我便賣個薄麵。”


    “告辭!”


    一一向著程處默,秦懷道拱手行禮後,帶著一行人向著人群外走去。


    步履踏過人群邊緣,在與吐蕃使臣擦肩而過的一瞬,金吾衛校尉目不斜視,放緩腳步。


    “好自為之。”


    “下次,你們可謂這般好運。”


    圍觀人群分撥開來,給金吾衛一行人讓開位置,再度合攏之時,議論聲嘈雜紛起。


    “怎麽這樣啊?就這般放他們走了?這人是誰,看上去柔柔弱弱,怎的連金吾衛也要禮讓三分。”


    “那就是李閑啊!聽聞近些時辰受盡聖寵,威風很呢!如今皇城的煤爐,茶水,聽聞都和此人有些幹係。哦~還有耕犁,可是為大唐農桑立下汗馬功勞。”


    “去去去!那又怎樣?不能因為功高別肆意妄為,大能之人成為軟蛋,沒有幾分血氣方剛,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唉~他就是這樣的心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這樣吧,散了散了,唉。”


    圍觀子民多是些城中貧民,亦或是一些富足氏族,雖然心中鬱憤,卻也不敢對高官指手畫腳。


    一場本是能打出大唐氣勢的街鬥,轉眼間煙消息止,不少子民悻悻然搖搖頭,隱隱散開。


    吐蕃使臣一行中,為首的那人目光掃一眼場上笑盈盈的李閑,麵上平靜異常,心中卻是一聲冷哼。


    自己使臣的身份尊貴,關係到兩國間的關係。


    深處高原的吐蕃早已不是當年那般支離破碎,說起來倒是就算先前的金吾衛強行拘人,自己也敢對峙一番。


    不曾想出了一個白麵書生般的人物,軟蛋一些,倒算識相。


    也不多去看上這個柔弱書生一眼,吐蕃使臣將目光移至方才勇猛的程處默身上,眼神中浮起一抹欣賞,拱起了手臂。


    “閣下勇武過人,可否留下姓名?”


    程處默隻當是這小子擂台挑戰的訊號,勾起嘴角顯出一抹冷笑,沉穩跨前一步,帶起青石地板浮土。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程處默是也。”


    “要想在擂台上挑戰與我,直呼其名。”


    “不過,希望臥虎藏龍的大唐,能給你這個機會。”


    為首的吐蕃使臣眼角抽抽,並不言語,微微招手。


    “走!”


    刷刷刷。


    彎刀被按進皮套,一行人轉過身去。


    長街聚攏眾人,也隨之緩緩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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