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挑釁在前,城中自然而然組織起挑戰隊伍。


    詩會中原有的那些王公貴族子嗣們,自覺組織起反擊隊伍,直到黃昏之時,還有一些文士學子走街串巷奔走相告的身影。


    遠在城郊的工坊之中卻並未收到波及。


    夜幕降臨之時,程處默起身醒來,酒釀後勁尚未消退,腦袋昏沉微微脹痛。


    同塗塗改改稿紙的李閑隨便吃食一些飯菜,聽聞李閑新出來的酒釀好了,放下飯碗告退。


    “酒是好酒,可這玩意一口便倒,味道倒也算不錯。”


    “隻是這後勁不敢恭維,李兄,天色已晚,程某便先告退。”


    喝著舒坦美妙,這醉後恍被抹除記憶一半的感覺程處默多少有些惶恐。


    李閑嘿嘿一笑,隨手擺擺。


    “唉,咱這酒釀釀造乃在關鍵之處,新產酒釀就要好了,可別急著走啊。”


    “待會兒,還要試酒。”


    程處默聽罷,收攏手臂就向外走去,頭也不回。


    “這不是還有李兄嘛!”


    “你這可莫要再鬧,這一小勺下去,咱都雲裏霧裏,再試下去指不定要將我喝傻。”


    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跨出工坊院落,程處默登上馬車,催促著車夫趕快走。


    馬車慢吞吞走上荒郊,車夫細細講述著午時在皇城中發生的事情,說道異域胡人挑釁時,手中比劃不停,狠狠一鞭抽上馬臀,頗顯氣憤。


    “這胡人也不知是何種膽量挑釁,膽敢在我泱泱大唐地域造次。”


    “程公子,聽聞文比過後還有武比,公子武力不俗,不若便躍上擂台,讓那些異域蠻子們也好好漲漲記性。”


    程處默一向沉穩,壓在膝蓋的拳頭也在細細聆聽中收緊,黑暗之中沉默許久,緩緩開口。


    “外族欺壓,按理說來我等大唐血氣方剛男兒理應出手,可那些畢竟乃是使臣。”


    “倘若是子民中的武者上台,打了也就打了,稱得上是民間切磋。”


    “但我雖有此心,若是上場,難免會有些官府插手意味。贏了,指不定會惹得一身騷。如今方才入了西征隊列,背後定然有不少眼眸盯著,少生事端為妙。”


    投在車簾上的身影似乎微微一窒,並未開口,勾勒出得停滯腰杆似乎矮了矮,有些蕭條。


    車簾起伏,遠遠的有城牆上的微光透進來,照在那張棱角分明麵頰上,話語吐出嘴唇。


    “不過這比試還是不能輸,明日還是要去看看。”


    “有必要,我還是會出手。”


    話語隱隱傳出,坐在車頭的車夫,在火光映照的下巴上揚起淺笑,回頭望向黑燈瞎火的車內。


    “我就知曉我家公子乃是嫉惡如仇的人,定然不會坐視不管。”


    車馬進城,一夜無語。


    翌日雞鳴之時,街上腳步匆匆,極為嘈雜。


    程處默也在家仆議論之中醒來,問明緣由直奔工坊。


    忙碌一頁改製釀酒器械圖紙的李閑,被這個激動的小子從睡夢中拖起,洗漱時聽聞程處默將消息一一述說。


    拉扯著牙棍的人影包上一口水噴出,滿不在乎在回應。


    “他們要比試與咱們何幹?”


    “大唐乃是禮儀之邦,既然這吐蕃喜好張牙舞爪就仍有他們去唄,反正咱們皇城人才輩出,你是擔憂咱們比試不過?”


    “再說了,咱們大唐尚武,街角上隨便拉上幾人也能和他們比劃比劃。人都是肉做的,再不濟,咱們車輪戰也能將他們打趴下。”


    鹹魚慣了,對於這種熱鬧,李閑已然毫無興致,有哪些時辰,不若早些將酒釀研製出來。


    最好再弄上幾罐啤酒,冬日坐再通紅火爐前,品著火鍋,灌下幾罐酒釀,它不香?


    程處默對這個心老人不老的李閑頗為鄙夷,湊在身旁嘮叨不停,索性將又要躺上座椅的人影揪起,推推搡搡出了府門。


    “這那裏是小事,這可是牽連到咱們大唐顏麵的大事。”


    “你想想那吐蕃不過區區咱們幾個州縣的地域,地處高原,土地貧瘠,倘若勝上一招半式,這周遭四鄰定然嘲笑咱大唐國中無才。”


    “李兄素來機敏聰慧,可不能就這般蝸居府邸,至少還是要在文比上出上些計策。至於明日的武比,一切看我便是。”


    說到底,作為後世的穿越者,李欣心中還是沒有多少曆史感。


    隨時在這個時代中過得風生水起,可多多少少還是不願去在這段曆史中做些什麽改變。


    稀裏糊塗的隨著程處默駕上馬車,穿行過熙攘人群,停滯在朱雀長街。


    下了馬車,眼前黑壓壓的人頭還是讓兩人大吃一驚。


    這簡直比咱們過年過還要熱鬧上幾分!


    密集的人群,嘈雜的人聲和蓋過天際高漲的愛國情懷,擠上半天,兩個身份高貴的國公之子還在外圍。


    李閑點點對麵的茶樓二層,示意程處默可以在差樓上觀看。


    討上高於平素兩倍的價格,兩人登上最高的三樓雅間,清淨不說,陳設也極為華麗,加之格外開闊的視野讓李閑體會到金錢的魅力。


    咣~


    鑼響聲出現在紅絨地毯上,纖細大腿踩上地毯,隨之身後一群裸著腰肢,身上掛著金飾鎖鏈的胡人女子盈盈走上場。


    赤著的玉臂在陽光之中吹彈可破,玉手撚成蘭花,隨著絲絲胡音,慢慢起舞飛旋。


    嘭!


    程處默看著白花花的腰腿,和胸前深深白花花的溝壑,嘿嘿一笑。


    “這次還真沒有白來。”


    李閑一陣無語,白上一眼端著茶盞傻笑人影。


    “不是說好的解救國危,危百姓子民出氣嘛?”


    目不轉睛的盯著台上的表演,程處默擺擺手。


    “看看舞姿,並不影響。”


    台上人影隨著激聲樂飛旋起來,引得台下圍觀子民們隨之安靜下來。


    聲音息止,胡姬領著拋著飛吻的女子們一一退場。


    咣~


    第二聲鑼響在偌大的場地中蕩開。


    在眾人矚目之中,一道穿著儒袍的長須人影,踩著步履,緩緩上台。


    出其不意的拱手橫過圍觀眾人,垂下蓬亂發髻的頭顱,用著一口流利的漢語講到。


    “諸位,久聞大唐儒雅學士廣布天下,今日我便受神祗囑托,前往貴國對弈桃符。”


    “還望諸位賜教。”


    話音中氣十足,隱隱蕩開。


    按在案桌上的手掌,五指勾緊,程處默緩緩說道。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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