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有些懵!


    這好端端的茶葉怎會授受不了?


    貴重歸貴重,畢竟是不要財帛的東西,嚐上兩口也算是一種享受!


    就算你李靖忠於陛下,也不至於連這樣一封多得之禮也如此強硬推辭啊。


    倘若自己拿著這樣的珍品,送都送不出去,還真不知怎會交差回東宮。


    麵上已然沒有先前那般傲氣,李震心中有些狐疑,有些焦躁。


    舒緩先前的不悅,轉而麵上堆笑。


    “衛國公不必如此排斥,事情並未衛國想象中那般嚴肅。”


    “這茶……”


    紅拂女怕舊事重提,瞥一眼窗前人影,慌忙打斷李震話語。


    “李侍衛,著實不是咱們李府有心拒絕,乃是這茶葉……咱們……咱們府邸太多了。”


    “就那後倉之中,已然有了幾大箱……這幾年中也不缺。”


    “倘若再收受,多了也隻能堆積下來,浪費不是?”


    轟!


    李震直覺腦袋一片空白。


    能堆幾大箱?


    李府有這樣的財力?


    見李震臉色驚詫,紅拂女知曉李震定是不敢相信,盈盈一笑,站起身來,


    “李侍衛不妨隨我過來,一看便知。”


    雖然心頭已有幾分相信,可李震心頭仍舊疑慮重重。


    要說這程府感恩,也不會這般慷慨,送上幾大箱吧?


    帶著好奇,李震起身隨著紅拂女前去,路過李靖之時,李震心頭百味陳雜。


    要說李靖這番說辭毫無紕漏,竟讓人無法反駁。


    可這也將前路堵死,立意明確,李閑絕不可能成為太子府賓客,堪堪少了一員功績卓越的大將。


    本想放下姿態規勸兩句,李震考慮到李靖耿直脾性,拱拱手隻好作罷。


    出了屋舍,紅拂女掛起笑顏,朝著身邊齊肩人影說道。


    “李侍衛啊,夫君言辭耿直,你切莫怪罪。”


    “閑兒年歲尚淺,未經世事,尤其是對朝中諸多事宜尚不明確。”


    “你看這堪堪作亂不久的翰林供奉,便惹下不少事端來。太子殿下麾下有才有能的奇人異士數不勝數,閑兒要是去了難免站不穩腳跟,更會惹出些是非來。”


    “咱們身為人夫人母的如何不願子嗣平安?宮中不比府邸,犯了錯招呼兩句便是,弄不好會惹出人命來!”


    轉頭之間,紅拂女滿臉優色。


    “李侍衛,你可知曉我想說的?”


    李震麵上浮起一抹鬱結之色,這是明裏暗裏要拒絕這份拉攏心意啊!


    吱嘎~


    破舊房門推開,裏邊陳雜的幾個木箱陳現眼前。


    家仆麻利的將木箱掀開,一罐罐一模一樣的罐子讓李震心頭一震!


    東宮視若珍寶的茶葉,在李府卻如同破舊事物一般堆疊一起,甚至於旁邊案桌上的瓷罐上已有些灰跡。


    紅拂女看著李震震驚麵龐,解釋道。


    “這啊,就是咱們李府的茶葉,雖然沒有那般精致的箱子,卻也是整整宗宗的程府供應。”


    “本事閑兒閑暇之餘飲用的茶葉,念及家中沒有上好茶葉便搬至了幾箱,丟在府中供夫君和家仆們飲用。”


    “唉~也因這乃是宮廷禦用加上賞賜之時才有的物件,咱們李府也並未向其他府邸贈送,堆砌這裏倒是顯得有些浪費了。”


    嘶~


    李震抹抹額上的冷汗,倒抽一口涼氣來。


    凝望上片刻,拱手道。


    “原來如此,是在下叨擾了。”


    言罷,招手喚過隨從,頭也不回的撤出李府。


    ……


    “你看你!這麽多年來,還是這幅脾性!”


    送走了李震,紅拂女坐在案桌旁,看著陰鬱著臉的李靖,責怪起來。


    “太子殿下怎麽說也是東宮之主,咱們不收受禮物就不能含蓄起來?”


    “就今日這話語,李侍衛傳達回去豈不是傷了太子殿下顏麵?待日後太子殿下登基,倘若就這番話語,咱們李家在朝堂上仕途也算做到了頭。”


    哼!


    冷哼發自鼻腔。


    李靖直勾勾的望著廳堂洞開門扉,橫過眉頭。


    “近些年來,吳王魏王異軍突起,隻怕是太子殿下心生惶恐,暗中在朝堂拉攏朝中大臣。”


    “不思量如何做好君王治國,卻走這些歪門邪道,成何體統?”


    “如今君王尚且健在,竟敢調遣侍衛親自登門拜訪,哪裏還有儲君該有的模樣?”


    將熱茶推至李靖身前,紅拂女聲音之中帶著一抹小心翼翼。


    “你少念叨一些,儲君之爭本就是朝中禁忌,小心傳將出去,招來禍端!”


    “咱們李府向來老老實實本本分分,行的端坐得正,太子殿下能有此心也是好的,咱們又何必如此傷起臉麵啊。一罐茶葉,又能落下什麽口實?”


    李閑揉揉眼簾,從廳堂後走了上來,聽聞先前兩人私語,慵懶的打上一個哈欠。


    “什麽事情?大清早府邸中丫鬟家仆們鬼鬼祟祟,簇擁一起議論紛紛?”


    紅拂女回頭見李閑走來,起身相迎,笑嗬嗬的回應。


    “沒什麽的,一些家長裏短,昨夜也休息好了?”


    “好啊,許久沒有回到府邸,連吸上一口這裏的空氣也覺得是好的。”


    李靖稍稍緩和麵上神色,望上一眼李閑,隨口說道。


    “閑兒啊,先前你鬧騰攪合的宮中大亂,雖是有驚無險,可也是在危險邊緣徘徊。”


    “從今往後,凡事你可要多多思量,莫要太過衝動。”


    “關於朝堂勢力,可萬萬不能參與其中。”


    說道最後一句話語之時,李靖微微加重語氣,李閑也是能聽聞出來。


    大咧咧的落座,望向兩雙頗顯擔憂眼神,李閑嘿嘿一笑。


    “阿爹阿娘,你們且放心,孩兒本就是閑散性子,哪裏有心境管束那些。”


    “什麽儲君之爭,什麽大唐權利勢力,孩兒無心摻雜。”


    “倒不如咱們就這般三人同堂,聊聊家常,來的舒暢。”


    李閑有這般心思,李靖和紅拂女也放下心來,紅拂女給李閑理理衣衫,自嘲道。


    “先前啊,生怕你就這般蹉跎一生,虛度年華。”


    “現在倒好,一府人都望你能安安分分,平平安安。”


    話語之間,瞥向一側李靖一眼,嗔道。


    “這下你該放心了?”


    “今後可不能再像以往那般,拿著竹條追的閑兒府邸亂竄。”


    哈哈哈。


    母子倆看著案桌旁板著臉胖的李靖,哈哈大笑。


    李靖虎目掃過兩人,皺起眉頭,自語道。


    “這……這是能怪我?”


    “誰讓這小子揣著大能裝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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