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朗朗晴空,長樂公主大大打出一個噴嚏。


    揉揉瓊鼻,拉拉肩上的披風。


    哈哈哈。


    爽朗笑聲傳出,關切話語隨之而來。


    “方才誇讚質兒妹妹身體康健不錯,此刻看來,還需調養才是。”


    說話的人影一襲淡紫衣衫,棱角分明的臉龐帶著一抹剛毅,明亮眸子中閃爍一抹睿智光芒。


    長樂公主粉臉一紅,接過阿秀遞來的熱茶呷上一口。


    “李恪長兄莫要取笑與我,說道起來,這頭暈頑疾如今好上大半。”


    “隻是這身子骨積弱已久,就算藥石奏效,也定是要好生調養身子才是。”


    對麵俊朗少年,帶著歉意連連擺手。


    “質兒妹妹誤會了,長兄並未取笑之意。”


    “如今將至處暑,早晚天氣轉為寒涼,妹妹需提前加衣才是。”


    說道此處,李恪頓了頓,麵頰上掛起一抹困惑。


    “質兒妹妹頑疾纏身已有數載,長兄聽聞有高人搭救,倍感欣慰。”


    “如今藥石奏效,定是高人醫術顯了神通,妹妹可有答謝於恩人?”


    提及恩人,長樂公主腦海之中不由自主迸出李閑二字。


    麵上不經意間飛起淡淡紅霞,眼中水波粼粼,柔聲答道。


    “這恩人不喜喧鬧,大隱於市,尚且不知質兒真實身份。”


    “大恩在前,質兒不敢怠慢,隻是……隻是這謝恩一事,質兒還未想好如何答謝。”


    說到此處,果然與李恪目前所知基本吻合,不由得心頭一動。


    “眼下天氣寒涼,時不時會掛起秋風,妹妹大病初愈不宜四處走動。”


    “倘若有需要,便於長兄說道,長兄備些奇花異草,多半都是些製作靈丹妙藥珍品,也恰好能益與仙醫。”


    “妹妹看,如何?”


    聽聞此言,長樂公主心頭慌亂,連連擺手。


    “長兄一片赤心,妹妹心領。”


    “不過這青年醫者素來獨來獨往,心性與常人迥然不同,長兄與他素未相識,貿然前去定是不妥。”


    “何況醫人治病的乃是質兒本身,理應由質兒帶上謝禮,當麵答謝才是。”


    李恪自幼聰慧,聽罷此言,加之先前打問,已然印證了七七八八。


    扶案起身,負手踱步屋舍,俊朗臉龐綻出笑顏。


    “其實謝禮質兒妹妹早已備下,隻是再等何時送出而已。”


    “緣分這東西甚為奇妙,就如高陽妹妹誤以為自己撿到至寶,卻全然不知真正的至寶早已被她拋擲九霄雲外。”


    含笑星目掃了過來,長樂公主身形一震,愣神片刻,玉麵通紅一片,嬌羞低垂頭顱時,輕吐話語。


    “原來長兄皆已知曉,又為何再向質兒討要答案?”


    日落西山,倦鳥歸巢,晴朗天空上頗有秋高氣爽之感。


    李恪遙望天階白雲,亦如心境一般看的透徹。


    “夜宴之上,李閑逍遙散漫,格格不入。坊間傳言此子身無大才,不學無術。”


    “因而朝堂之上諸臣皆以為,李閑便是那胡作非為之人,諫言頗多,更是有重臣勸諫父皇取消李閑皇子先生一職。”


    “書院王術明引咎辭職,國學劉老更是率眾弟子興師問罪,朝內朝外怨言四起,李閑瞬間被推至風口浪尖。”


    負手而立的人影收回目光,緩緩轉過身來,凝視長樂公主。


    “倘若李閑真是那庸碌之輩,能攬收朝堂文武賢才的父皇何嚐看不出來?”


    “父皇一改性子,力排眾議,袒護有加,這難不成還不能說明李閑天賦異稟?”


    停頓片刻,李恪闊步落座座椅,呷上一口涼茶,潤潤喉嚨。


    “皇榜之上並無署名的絕佳詩篇一時間成為皇城謎題,北地洪澇成為朝堂難題,奇人敬獻土豆化解危機。再有後者,晉王皇子先生集體辭退,父皇並未再起考卷,攬收優秀先生。這……難不成意欲還不明顯?”


    屋舍內有清風穿過,帷幔搖曳,寂靜無聲。


    呼~


    長樂公主長長舒上一口氣,淺笑抬眼。


    “父皇曾言,長兄聰慧蓋過大哥四哥,如今看來此言非虛。”


    “身在魏王府,卻對朝堂格局了如指掌,更對人們口口相傳父皇身側奇人拿捏精準,著實讓人欽佩。”


    讚譽話語落入耳畔,李恪臉龐卻並未絲毫喜悅,反而皺起眉頭,一片肅然。


    放下手中茶盞,李恪輕歎一聲,目光遊離金輝下陰暗不明的鏤空窗欞。


    “質兒妹妹謬讚了。”


    “實則這不過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結果,而真相往往藏匿期間,令人大吃一驚。”


    竟似呢喃的話語縈繞耳側,長樂公主驀然一怔,俏臉上掛起一抹驚詫,不由得脫口而出。


    “長兄這是何意?”


    “難不成真相另有其他?”


    李恪不緊不慢吹過茶水水麵,蕩漾推波推開漂浮在上的幾粒花椒,而後沉靜出聲。


    “朝中老臣皆是老謀深算之輩,吾一個年歲尚淺的少年便能看清的問題,他們何曾不會看到?”


    “初進諫言,或許皆因李閑所作所為不合常理,但再諫之時,像魏征房相這等大能之人,也在隊列。足以說明他們並非盲從之輩,而是在逼迫李閑現身,於眾目睽睽下展現大能,因而也能更好入駐朝堂,為大唐子民謀福。”


    “之所以這些老臣,恍若不覺,看似充嫩裝傻,實則是心照不宣。”


    微麻茶水清涼喉舌,精神隨之一震,李恪繼續說道。


    “父皇接觸李閑頗多,定然知曉李閑乃是清心寡欲,不求名利之輩。”


    “堪堪壓下諸多非議而不動聲色,實則不過保護李閑初始願望罷了。”


    “有句話語叫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用在此處些許不妥,可正合意境。”


    噗噗。


    輕輕吹拂茶水的聲音,在寂靜屋舍格外清晰。


    長樂公主此刻有種恍然明悟的感覺,萬萬沒想到,整個朝堂竟是下來這樣一盤棋。


    大智若愚,心中清明固裝糊塗,或許便是說的這些孜孜不倦的老臣吧!


    正欲感歎之時,喝茶的人影冷不丁的吐露話語。


    “李閑妄圖在這大唐疆土無憂無慮,遠離世俗,隻怕並非那麽簡單!”


    “若是吾猜測不錯,李閑此番要遇上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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