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


    香薰繚繞,清香彌漫。榮公公挑挑燈芯,桌案燭台火光大亮。


    今日北地災情已然接近尾聲,戶部遞交奏折皆是關於糧餉下撥事宜,李世民更為繁忙。


    長孫皇後取過單衫,披上伏案人影肩頭,關切話語盈盈吐出朱唇。


    “陛下,已至黃昏,休憩些時辰吧。”


    嗯~


    拉長語調自低俯身影傳出。


    李世民放下筆盞,靠上椅背,輕歎一聲。


    “北地災情刻不容緩,這土豆一事還需抓緊,不知李閑那小子準備如何。”


    提及李閑,長孫皇後秀眉微皺,倚坐李世民身側,素手揉捏李世民手臂,輕言細語。


    “陛下。”


    “今日晉王府皇子先生,盡數齊聚立政殿,臣妾頗為憂心。”


    濃眉上揚,李世民心中已然猜出大半,麵色一沉,沉聲開口。


    “王術明乃晉王府邸先生支柱,數載之間,治兒府邸先生皆有其舉薦。”


    “此人被朕引退,其他先生想必不會獨留。”


    “通同一氣,這是要逼迫於朕?”


    夾雜慍怒語調傳至耳側,長孫皇後手上不停,幽蘭歎息,美目之中夾雜擔憂之色。


    “書院劉老享有盛譽,此番一馬當先,臣妾隻怕李閑就此與書院有了嫌隙。”


    “倘若如此,隻怕日後李閑想立足書院,將處處碰壁。”


    鳳目餘光掃視一眼李世民陰沉臉龐,長孫皇後沉吟片刻。


    “李閑此子雖是有些技藝才華,可畢竟不過是初入皇宮,根基不穩,樹敵太多,難免影響日後仕途。”


    “陛下,依臣妾之言,不若先將李閑暫調皇子先生一職,另做打算。”


    醫治在先,長孫皇後心中多少有些感激之意。


    可此番李閑置於風口浪尖,朝內朝外斥責一片,著實並非靠長孫皇後心中所願。


    微揚手臂,李世民打斷長孫皇後言語,虎目中精光浮動。


    “氏族力量入駐晉王府,並非朕心中所願。”


    “此番王術明引辭,晉王府各個先生效仿,正好能將這些互通一起之人,剔除出府。”


    “他們拒不教授,便讓李閑代替便是,何須憂慮。”


    引辭諸位先生目的明眼人均能心中有數,李世民又何嚐想不出來。


    到不若趁此勢頭,打壓打壓書院陋習。


    此話一出,長孫皇後停下手中動作,秀眉更為深沉,追問出聲。


    “陛下。”


    “李閑雖是醫術精湛,出人所料,可他畢竟不是全能之才。”


    “教授皇子,講求麵麵俱到,更有皇室禮儀約束。”


    “臣妾隻覺李閑難當大任!”


    倘若不是聽聞心聲,李世民此番亦和長孫皇後一般,對李閑一知半解。


    甚至於定然心中不知,李閑對於諸如詩文,算學已然到達一個深不可測境地。


    李世民心憂之處便在於,李閑這個懶散之人,是否能改掉陋習,做個勤勤懇懇為人師者!


    原本慍怒臉色轉而掛起笑容,李世民微闔眼簾靠上椅背。


    “眾位先生引退,便隨他們而去。”


    “晉王府邸,無需調任其他先生。”


    “李閑喜好懶散閑適,朕偏偏不如他願,朕倒要看看,這小子背後究竟隱藏多少大能。”


    ……


    盧國公府。


    梧桐成蔭,擋過夕陽,歸鳥入巢,發出嘰喳啼鳴。


    樹蔭下,有雄渾話語傳出。


    “大哥,那李閑膽子也忒大,竟敢得罪國學算術首席,此時怕是傳入朝堂,波瀾不小。”


    健壯少年雙手抱頭,枕著樹幹,望向身側人影,粗狂麵頰上細汗密布,頗為疑惑。


    聽聞問話,身側少年,抬起頭顱,赫然是一張俊朗麵頰,比之身側這位看似年輕不少。


    看向幾丈外劍舞生風人影,未闔星目,喃喃道。


    “是非曲直,誰又知曉。夜宴之上,我曾見過李閑一麵,此人傲慢無禮,卻是不喜強出風頭之人。”


    “依我所見,這等高調浮誇事宜,恐怕李閑幹不出來。”


    說話之人正是程府寄予厚望之人,長子程處默。


    說也奇怪,程咬金五個子嗣,各個粗狂彪悍,獨獨長子程處默活脫脫玉麵郎君,縱然是身居金吾衛右街使,整日與烈陽為伍,也不如其他四位膚色黝黑。


    緩緩靠上樹幹,與身側人影齊肩,程處默扭過頭顱,淡淡說道。


    “百官進諫,陛下一語弊之,這事宜本身蹊蹺。處亮啊,很多時候,耳聽不一定為實。”


    “而且聽聞府上侍衛曾言,李閑會自製細鹽,用以……用以刷牙。”


    說到刷牙二字,程處默似也有些不解,皺起眉頭停頓片刻。


    啊?


    身側程處亮猛然坐起,瞪著大眼,滿臉難以置信。


    “河南道私鹽盛行,鹽價驟張。劍南道鹽井堪堪發掘,尚不外傳。”


    “這小子竟是這般奢靡?細鹽刷牙?”


    “造鹽之術那些礦鹽大戶才懂,這小子平平無奇,還能有這等大能?”


    招手喚過夕陽餘暉下舞劍人影,程處默輕歎一聲。


    “陛下英明神武,豈會讓一個庸碌無能之人教授皇子?”


    “更何況何須處處庇護一個國公之子?依我之見,這小子身上定有秘密。”


    “倘若有幸,我倒是不介意與此人見上一麵。”


    程處亮瞳孔倏然睜大,驚呼出聲。


    “大哥,你瘋了?”


    “李閑早已惹得書院眾人排擠,朝臣彈劾,早已成為眾矢之的。”


    “見他?豈不是讓咱們亦要趟上渾水?”


    練劍人影闊步走來,程處默起身接過劍柄,插入劍鞘。看著程處亮將方巾遞與大汗淋漓三弟,方才開口。


    “金吾衛之職,安閑舒適。可論起軍功總是要出城征伐,方才有一線希望。”


    “家父被那李績有意無意排擠,就是咱們搶了他子嗣風頭,出征之事,靠家父縱然不妥。”


    “吐穀渾之戰,衛國公統帥全局雷打不動,或許咱們可以找找李府長子,碰碰運氣。”


    武道世家,或許對殺戮有種天生敏感,那種熱血升騰,血管鼓脹的床快淋漓,似乎刻進骨血一般。


    聽聞要出征大帳,三弟程處弼幼小眼眸精光大盛,呼吸尚未平穩已然歡呼雀躍。


    “征戰沙場,屠戮蠻夷,大哥,定要有我一份!”


    大手拂過腦袋,程處默哈哈一笑。


    “有份,有份。”


    “找上李閑,咱們一切都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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