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快來人啊!”


    尖細女聲劃破後院,急促徹響這個院落。


    踏踏踏。


    腳步隆隆,甲衣嘩嘩震爍,徑直朝著李閑廂房門來。


    雄渾驚呼摻雜匆忙腳步,如驚雷炸響。


    “晉王殿下!”


    “太醫,快去傳太醫!”


    為首侍衛飛身上前,緊緊抱住李治,身側士卒奔出四人,分攤手腳,將李治四平八穩固定原地。


    侍衛眼眶泛淚盯著一臉茫然的李治,沉痛叫嚷。


    “這才堪堪一日,怎麽……怎麽會成這般模樣?”


    話語之間,秦後母更是麵顯焦躁,啼哭出聲。


    “這可如何是好?”


    片刻之間,清淚肆溢臉龐驟然一寒,刺耳尖叫徹響後院。


    “天殺的!定是李閑!”


    “李閑!你個混賬東西,為晉王殿下做了什麽?”


    李閑臉上掛著方才洗漱未幹水漬,依靠廂房門扉,看著一群哭爹喊娘人影,滿臉愕然。


    什麽情況?


    方才自己前去屋舍洗臉,獨留李治一人在外刷牙。


    或許是李治這小子,初次用細軟牙刷倍感新奇,不由得玩心大起,多刷上一時半刻,但也不用這般鬧騰吧?


    秦後母麵龐泛起怒氣,怒指依靠門扉人影,破口大罵。


    “我早就看你這小子不安好心!”


    “說,你對晉王殿下,做了什麽?”


    質問聲音縈繞耳際,李閑心頭頗有些莫名其妙,掏出隨身攜帶細鹽陶罐,打了開來。


    “細鹽啊,有何不妥?”


    原計劃從係統換些牙膏備用,可思慮到這段時日花費較大。


    隨在李府提煉了些細鹽,反正這玩意做菜刷牙兩不誤,目前也能湊合,便帶進了晉王府。


    奪過李閑手中陶罐,秦後母皺著眉,鼻息聞聞,倒置一些攤在掌心,厲聲嘶吼。


    “細鹽?”


    “哼!禦膳房才能少許用到的事物,你也配有?”


    “倘若是細鹽,你便品上一點,讓我瞧瞧!”


    掌心細白結晶,顆顆純淨,細若粉末,比之禦膳房細鹽還要純淨幾分!


    秦後母決然不信能讓李治口吐白沫的東西,乃是李閑口中無毒無害的細鹽!


    指尖蘸過一點放置嘴中,李閑瞥過神色各異眾人,又瞅瞅被四仰八叉固定的李治,嘴角溢出白沫。


    似乎冥冥之中明悟些什麽來!


    皇室向來鹽水漱口,牙棍刷牙,粗糙柳枝細絲哪裏和後世細膩牙刷相比,自然柔軟毛質更加細密,能在刷牙之中溢出些許泡沫。


    這群人,該不會是以為自己毒害晉王,方才致使李治口吐白沫吧?


    思慮即此,李閑也不顧秦後母那張驚疑不定臉龐,回屋拿過牙刷,刷過片刻,果然白沫溢出唇角。


    院落中人看著安然無恙的李閑一片愕然。


    為首侍衛倉皇鬆開李治,尷尬拱手。


    “晉王殿下,屬下意會有誤,還王殿下恕罪。”


    秦後母玉麵上陰晴不定,泛起紅暈,遞過陶罐,瞪上李閑一眼,憤憤開口。


    “身為皇子先生,不以學業為重,盡弄些……弄些稀奇怪狀無用之物!”


    言罷,垂下發燙麵頰,邁著蓮步匆匆離去。


    一場烏龍,隨著幾名侍衛揖禮謝罪告一段落。


    臨走之時,李閑隱約聽聞幾聲細微私語。


    “這李閑,竟能造出細鹽?”


    “比官家還要純淨,還要細膩,當真神奇……”


    ……


    鬧劇方過,師徒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揮手示意李治不要再淘,李閑已然闊步走向涼亭。


    “晉王殿下,帶上書卷,修習詩詞。”


    清風拂過涼亭,燥熱午後讓人昏昏欲睡,加之枯燥課業,李閑眼皮沉重,倦意襲來。


    李治倒是孜孜不倦,水靈眼眸盯著書卷字跡,見李閑昏昏欲睡模樣,好奇發問。


    “李先生,昨日王先生所做題卷是否極難?”


    “我觀王先生,從早都晚皆在紙張演算。”


    聽聞話語,李閑提提精神,迎上好奇目光,盈盈一笑。


    “不難不難。”


    “倘若你想學,我此時便能教授。”


    聽聞此話,李治頓時精神百倍,心緒湧動。


    連王先生都百思不得解的題卷,自己竟能解?


    小孩好奇心重,探究欲望更為強烈,便洗耳恭聽。


    所謂難者不會,會者不難。


    李治此刻算是一張白紙,雖是未知數這個新奇概念並未接觸過,好在才思敏捷,在李閑幾番教授後,竟能逐步融會貫通。


    李閑出過幾道算題,便仍由李閑去探究,自己則安坐倚坐,小憩起來。


    “呦~李先生教授皇子,怎的自己卻呼呼大睡?”


    不知何時,有聲音自頭頂傳出。


    李閑朦朧雙眼,瞥一眼來著,再次合上眼簾,勾起唇角。


    “王先生,此番乃是我李閑教授詩文課業之時,閑人免擾,這等簡單道理,難不成王先生也不知曉?”


    細長眼簾未闔,瞥過李治在紙卷上畫著一些陌生字符,王術明眉頭高高蹷起。


    哼。


    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王術明微眯眼簾,透著冷光。


    “李閑,既是詩文,為何題寫一些算學筆跡?你真當我這個算學先生眼瞎?”


    “擅自越權,這樣怕是不好吧?”


    “更何況,這古算孤本難題,閣下退給一個孩童演算,有些不合情理吧?”


    停下手中筆墨,李治抬起頭顱,怯生生拱手回應。


    “王先生,此番乃是我一時好奇,放才讓李先生教授,此事……”


    話說一半,驟然被王術明打斷。


    陰沉臉龐掃過悠閑愜意人影,一抹陰冷精光閃現眼眸,王術明麵上不悅。


    “晉王殿下無需解釋!”


    “古算孤本,天下罕見,李先生既能得此孤本,又能解惑題目,想必算學水準高之又高。”


    整整衣衫,王術明緩緩轉身,負手而立。


    “咱們大唐何時出過文學算術全才,李先生既有這等大能,理應開枝散葉,傳承衣缽,多多教授才是。”


    細長眼簾微斜,王術明瞥過李治,朗聲道。


    “晉王殿下,李先生全才全能,我這個沒讀過古算孤本的人,又怎敢再教授。”


    “明日,王術明自當稟告陛下,回退書院,再做研修算學才是。”


    說罷,清瘦人影闊步而行,走出涼亭。


    凝望離去背影,李治心頭百味交加,低垂頭顱,攥著紙角。


    “李先生,是我不好,惹得你兩不合。”


    “我這邊請示父皇,表明……”


    半躺座椅人影,淡淡一笑,揚過手臂。


    “晉王殿下無需自責。”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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