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性腦瘤……


    洛艾、簡若,以及經瑞的父母,怎麽也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


    多麽優秀的一個男孩子,竟然會患上這樣如此讓人心痛的重症。


    “不!醫生一定是搞錯了。我的兒子怎麽可能會得惡性腦瘤,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定是醫生搞錯了。我要去找醫生,我要去找醫生……”


    到了這個讓人絕望的境地,經瑞的父親竟一反往日的鎮定,變得狂躁不安起來。


    洛艾和簡若強忍住悲痛不止的心情,上去拉住要往醫生辦公室方向走的經瑞父親經天翔。


    “叔叔,您別這樣,先冷靜一下,先冷靜下來。”洛艾忙上前勸說。


    “是啊,舅舅,你先別這麽激動,激動傷身體啊!”簡若哭著勸說道。


    “冷靜什麽?有什麽好冷靜的?醫生都判決我兒子死刑了,我還有什麽好冷靜的?一定是醫生的診斷搞錯了!這是什麽垃圾醫院,竟然給我兒子診斷出惡性腦瘤來?開什麽玩笑?開什麽玩笑!我兒子不會有事兒的,我兒子一定不會有事兒的。我要帶我兒子回國看病。現在國內藝術這麽發達,一定有辦法救我兒子的,一定可以的……”經天翔勞累縱橫地忽而蹲在地上,在樓道裏嚎啕大哭起來。


    走道裏寂靜一片,哭泣聲交叉回蕩在這周圍,猶如死神籠罩一般。


    得有多大的悲痛,會使得這位年過半百的父親蹲在醫院的樓道裏,毫不顧形象的泣不成聲呢……


    洛艾、簡若和經瑞的母親葉凡都哭得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完全不能從這樣一個突來的噩耗中解脫出來。


    “我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啊,老天要這樣對我啊!小小出生不久的時候就被人抱走了,至今不知去向。如今我的小瑞……我的小瑞也患上了絕症,這要我這個當媽的怎麽活啊?我做了什麽孽啊!老天爺,你告訴我,快告訴我,我也煩究竟做錯了什麽,要如此折磨我,讓我的兩個兒子相繼出事兒……為什麽,為什麽啊……”


    經瑞的母親也煩也失聲哭吼起來,像是要將自己心中的苦痛全全部部地釋放出來……


    經瑞的父母還有另外一個孩子,叫小小?這是外甥女連簡若都不知道的……


    洛艾聽著經瑞的母親哭訴著自己不幸的遭遇,不禁心中對這位很不容易的媽媽產生了強烈的憐憫之心。


    作為一個母親來說,前後這幾十年來,兩個孩子相繼出事兒……


    孩子就是母親的心頭肉,怎麽可以讓孩子有事兒……


    作為母親,葉凡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與之交換,但這不是神話世界,命不是可以用來交換的……


    “小凡,小凡,你別說了,你別說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才會導致孩子們出事兒……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經天翔依舊蹲在地上,泣不成聲,拚命地擊打著自己的腦部。


    “天翔,天翔,你別這樣,別這樣折磨自己……”葉凡急忙上前跪地,抱住了和自己共枕眠幾十年的丈夫,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再繼續敲打頭部,“你別這樣,孩子們出事兒,和你有什麽關係?你沒有錯,你沒有錯……是老天爺的錯,是老天爺的錯啊……”


    洛艾不忍心再往下看著這一對年過半百的父母親傷心欲絕的樣子,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如果她自己也出點事兒,想必做父母的也會為她痛不欲生的……


    洛艾抹了抹眼淚,撥開一旁的簡若,打開了病房的房門,然後走了進去,趕緊關上。生怕外麵嘈雜的哭泣聲會把正在熟睡的經瑞給吵醒……


    洛艾靠在門上,晶亮的瞳孔下,晶瑩的淚水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湧。但她很清楚,經瑞討厭他哭泣的樣子,所以她在努力做自我調整,使得自己的情緒不要再激動下去……


    經瑞獨自一人躺在病床上,靜靜地緊閉雙眼休息。他的氣息是那樣平穩,臉上除了顯得有些蒼白以外,和正常的健康人毫無差別。


    洛艾漸漸的情緒穩定下來,她腳下輕輕地緩緩地往經瑞夫人床邊走去。


    經瑞的床邊本來就放著一張白色的椅子,洛艾稍稍撥動了一下椅子的位子,輕悄悄地坐了下來。


    她將經瑞胸前的被子網上挪了一些,眼中泛著淚光,微笑著喃喃自語道:“阿瑞,你睡覺的樣子好漂亮,眼睛不是半睜的,不打呼,也不流口水,好斯文的睡樣兒啊!簡若是你表妹,可她和你的睡相差別可就大多了,除了打鼾,別的小毛病都有……嗬嗬嗬……”


    “這個應該是我第一次看你睡覺呢,可是沒想到……這樣的第一次……竟然會是在醫院的病房裏……”洛艾眼中的一滴淚還是沒有忍住,靜悄悄地滴落在經瑞的白色被子上。


    “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就是我剛大學畢業那會兒,跑去台北參加《超級新星大道》的時候,你被公司委派來做我的臨時助理。嗬嗬嗬……那時候你在我眼裏,感覺實在是太生硬了。沒有任何表情,走路很正統,每天開口說的話就是工作上麵,語氣十分冷漠。”


    “不過,感覺你開車很穩呢。工作上經過了那麽多事情,我才漸漸看到你討人喜愛的一麵。做事兒認真嚴謹,不會強迫藝人做不願意的事兒,凡事兒從大局著想,自己能解決的問題,就一定會自己來……嗬嗬嗬……突然覺得你渾身都是優點,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了呢……”


    洛艾不禁笑出聲來,可是眼淚還是一滴滴地滑落而下。


    “不管怎麽說,這兩年來,有你陪伴在我的身邊,那是老天賜給我最大福氣。我們的工作合作很愉快,你總是第一時間幫我解圍。最重要的,生活上麵,你總是很照顧我,簡若所擁有的,我都擁有……我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我隻想說,在我的心裏,你比我的親哥哥還要親,你就是我的親人,一個不能失去的親人……”


    這時候,病床上的經瑞忽而緩緩睜開眼睛,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反握住洛艾的細嫩的左手,“小艾,我心裏想的,你應該很清楚……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做過我的妹妹看待。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小艾……”


    經瑞忽然間地這一舉動,下了洛艾一跳,不過洛艾心中更多的是悲傷,她的眼淚忍不住更加肆意流淌,怎麽都無法控製。


    “阿瑞,你……你怎麽醒了?”洛艾的羞怯完全被她哭紅的臉頰所掩蓋,看不出一絲一毫。


    經瑞笑了,側過身來,凝望著洛艾,“傻瓜,我根本就沒有睡著,一直在裝睡呢。”


    “你,你怎麽可以這樣?”洛艾一時間被經瑞突如其來的真情告白所怔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才能不使得氣氛如此尷尬……


    “嗬嗬嗬……我睡不著啊!可是為了簡若能夠安心,出去休息一會兒,我隻能裝睡啊!”經瑞笑著說。


    洛艾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抽泣,“你就是這樣,什麽事兒都為別人著想,從來不知道為自己想過的。”


    “嗬嗬……我能為自己想點什麽呢?可能是性格使然吧!再說了,我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麽好為自己著想的呢?”經瑞說話的語氣極具輕鬆,但眼神閃過的一絲失望,還是讓人看得極為清晰。


    洛艾趕緊底下頭,伸手捂住了經瑞的嘴,“不要亂說話,什麽死不死的?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你還要繼續做我的經紀人和好朋友呢,怎麽可以如此輕易地倒下呢?”


    經瑞緩緩將洛艾的手移開,依舊對她笑得燦爛如陽光,“嗬嗬嗬……小艾,你知道的,我最不會做的事情……就是自欺欺人。剛剛小若被醫生叫到辦公室裏的時候,我也偷偷跟了過去。我現在的狀況……我心裏很清楚……所以,不用再騙我了……”


    經瑞臉上的神情顯得意外地平靜,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將死之人,不必在意那麽多生死嗎?


    洛艾的眼中,大顆的淚珠再也忍不住地往下落,她雙手捂臉,幹脆趴在經瑞的床邊,哽咽著大哭起來。


    經瑞伸手撫摸起洛艾娟秀滑順的長發,反過來安慰起她來,“小艾,別這樣,有什麽好哭的呢?我都沒有掉一滴眼淚,你又是何必呢?再說了,你也不希望我難過吧?所以要在我麵前表現積極向上的一麵才對,你說是不是呢?”


    洛艾拽住被角,使得眼淚立刻融化,不再使眼中蓄起更多的淚水,“好,我不哭,我再也不哭了!我要高高興興的,因為我希望阿瑞也是開開心心的……”


    “這就對了嘛!小艾,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把我當做你的親哥哥一般,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要向你表白。不過現在,我想我估計別多少日子可以撐下去了,所以我……請原諒我的告白……”


    “不,不……”洛艾緊緊抓住經瑞的手,盡量強忍住眼中的淚水,“阿瑞,謝謝你,謝謝你會喜歡我,對我的愛如此真心,如此無需回報……以前我一直認為沒有一個男人是會真正愛上我的,但是現在我發發現,我錯了!阿瑞,謝謝你,你是第一個讓我感受到真正的‘愛’的含義的人,謝謝你……”


    洛艾說的是大實話,她重生前,談過的男朋友不下十個,但最終都是無疾而終的下場。重生後,第一個在她心中生根發芽的人是項景恩,可是項景恩隻是把她當做一個已故的女孩的幻影。種種以來,讓她對愛情逐漸失去了信心,甚至是微微的恐懼。她從來沒有想過哪個男人會用真心去對待她,除了現在躺在病床上患有絕症的經瑞……


    “傻瓜,你那麽優秀,為人善良耿直,怎麽會沒有男孩子真真正正地愛你呢?難道你忘了嗎?還有淩俊顥,淩俊顥是真的很愛你……”


    洛艾一時間腦子裏想到了正躺在樓上,同樣患有絕症的淩俊顥,不禁心中又是一陣酸楚,卻不能再用眼淚代替,因為經瑞不喜歡……


    “小艾,剛剛我在偷聽一聲說話的時候,我都聽清楚了。一聲說我腦中的腫瘤的是惡性的,要想通過手術切除的話,危險很大,即使成功了,也不排除惡性腫瘤擴散的嫌疑。所以……我真的已經是將死之人了。但是,俊顥不一樣……俊顥得的雖然是白血病,但他還擁有骨髓配型的機會,我想他一定是可以好好活下來的。小艾……”


    “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你和俊顥都會沒有事兒的,不要想那麽多沒有的事兒好嗎?隻要有一顆必活的心,一定都可以挺過難關的。”


    說著,洛艾起身趴到了經瑞的胸口,一滴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滑落下來。


    經瑞知道自己無論再怎麽和洛艾說,都不會說通的,所以幹脆笑了笑,表示妥協。


    “好,好,好!托小艾的吉言,我和俊顥兄都會好起來的,我們都會好起來……”


    氣氛一下變得溫暖沁香起來,仿佛此刻的安安靜靜地身體相依來得十分不容易。


    不管在洛艾的心裏,經瑞究竟充當著怎樣的一個角色。此時的經瑞都是幸福的,他曾經幻想著擁抱洛艾,幻想過無數次……今天天,他終於夢想成真了,這種純淨的擁抱感覺真好。


    經瑞想讓這一刻就靜止在這裏,永遠都不要有什麽未知的未來,但他很快清醒過來。


    外麵哭吼聲雖然隔著一道門,顯得那樣輕,但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入經瑞的耳中。


    “小艾,乖!我已經答應你,會好好地活下去了,你就不要再難過了。現在門口有點吵,你去幫我安慰一下我的父母和小若好嗎?我現在是真的困了,想睡一覺呢……”經瑞撫摸著洛艾的頭發,溫柔地說道。


    洛艾緩緩地將頭從經瑞的胸口抬起,紅著眼眶看著經瑞,“好,那你睡會兒吧!”


    說著,洛艾幫經瑞重新掖好了被子,靜待經瑞乖乖地合上眼以後,洛艾緩緩地往門口走去。


    這會兒走道裏的嘈雜聲確實要比先前更大,就連醫護人員都趕過來進行阻止提醒了。


    洛艾走出病房後,又迅速關上了們,用那雙哭紅腫的雙眼遠遠望去。


    原來是采彤。采彤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經瑞在醫院的消息,這時出現在了醫院的走到裏麵,正高聲哭喊著,卻被簡若強行攔著。


    “我哥在休息呢,你能不能安靜點兒,換個時間再來看望我哥?”簡若邊雙手阻攔采彤,邊哭。


    “我不,我要進去看看阿瑞!他怎麽可能得了什麽腦瘤,什麽絕症?我不信,我不信!他不會有事兒的,一定是誤診!”


    想必采彤在得知經瑞得病住院以後,就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這時的她臉上沒有化半點妝,顯得蒼白無血色,一雙紅腫的眼睛,明顯往外凸。


    “采彤姐,你理智點行嗎?你以為我們心裏好受嗎?我們都不好受!可是無論怎樣,我們要給哥哥創造一個良好的休息環境。你能理解嗎?”簡若說得十分有理。


    “我不,我就像漸漸阿瑞,哪怕見一眼也好,就一眼,就一眼……”采彤可能是害怕以後再也見不到經瑞那張鮮活的臉龐了,所以此時的情緒才會顯得如此激動。


    經瑞是采彤一生唯一深愛的男人,她又怎麽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樣從人世間安靜地消失呢……


    “采彤姐,你進去看吧!不過,阿瑞確實在休息,你能答應我進去以後靜悄悄地,不發出任何聲音嗎?”這時,洛艾已經走到了采彤的麵前,雙手插在口袋裏,保持情緒平靜地說道。


    情緒一直處在激動中的采彤,這才注意到洛艾已經站在了她自己的麵前,一時間消停了不少。


    可是,稍後沒一會兒,隻聽“啪”地一聲,一記耳光重重地落在洛艾的右臉頰上,生疼生疼的……


    “你幹什麽?”簡若見狀,大聲斥吼起采彤。


    采彤哭紅的雙眼頓時瞪得又圓又大,眼珠裏充滿了憤恨和悲傷,“我幹什麽?我就是要教訓你這個姓洛的賤人!都怪你!要不是你,阿瑞怎麽可能會得上這樣的重症?你特麽就是一個賤人,一個掃把星,一個無惡不赦的大災星!淩俊顥和你走得近,患上了白血病;阿瑞作為你的經紀人,得了惡性腫瘤。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附身投胎啊?為什麽得病的不是你,偏偏是你身邊的這兩個人,你說,你說啊!你說啊!”


    采彤情緒變得越加激動,雙手緊緊抓住洛艾的衣領,來回強烈地搖晃著。


    “住手,住手!你快住手!這些和艾姐有什麽關係?你還是上過大學的人,有見識的人,竟然相信這些迷信之說!放手,快點放手,不然我就報警了!”簡若上前阻攔,使出了渾身力氣對付采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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