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愛珍蒙圈之際,吳水蓮白著一張臉進來。看兒媳的表情,王愛珍明白了。結婚這麽多年,還是找來了。


    來人一男一女,六十上下的年紀。應該是二兒媳的父母。男人一副莊稼人的模樣,沒什麽特殊,倒是這女人一看就是那種尖酸的模樣。不大的眼睛滴溜溜亂轉,薄唇微抿,滿腹算計。


    “這是我爹,媽。”


    自從趕集遇到同村在外當工人的,她的心就一直吊著。這下終於來了,她在緊張害怕後倒是終於放鬆。婆家和睦,一家子團結,公公又有本事,男人也體貼。她如今不是孤身一人,她後媽不能拿她怎麽樣。


    王愛珍笑笑,指指東麵:“那快進屋,水蓮你給倒兩杯糖水過來。”


    在炕上坐下,後媽抬頭四處瞅瞅:“親家家裏倒是挺寬展,可就是離我們太遠了。這來一趟可不容易,等了倆小時才坐上班車,折騰了一天才到。”


    大正月裏的,親家上門空倆手爪子。還一個勁兒的抱怨路遠,王愛珍這寬厚的都不知道該咋接話。


    吳水蓮冷哼一聲:“遠你就別來,又沒人求你。”作為娘家人,第一次上門就這樣。若是換一家厲害的婆家,我還不得被婆婆數落死。


    後媽抬頭望著這個繼女,好似第一天認識一般。聽說這死丫頭嫁了個吃供應糧的,這是腰杆硬了啊,以前我怎麽懟都不吭聲,如今一句話就敢這麽嗆人。


    “你看你這孩子,這是咋說話的。自己不聲不響的跑出來,這麽多年也不給家裏去個信兒,我們當爹媽的多擔心你知道不,這好容易得了信兒,大老遠的來看你,你咋能這麽說話。”


    她爹也瞪她一眼:“沒心沒肺的東西,我們一路都餓著呢,你這當閨女的不說趕快去做飯,倒說這不著調的話,也不怕你婆婆笑話。”


    “你……”吳水蓮滿臉的委屈,當年我在家裏什麽情況,你不是不知道,卻一點兒都不管。由著這女人往死戳磨人,現在還好意思說我是你閨女。簡直太不要臉。你們會那麽好心來看我?我咋那麽不信呢。


    王愛珍輕輕拍拍兒媳:“先去做飯,糧都在櫃子裏,我還沒鎖呢,你自己看著做。”


    真想當場把他們趕出去,吳水蓮咽下心裏的委屈,轉身去了廚房。婆婆家名聲好,不能在她這兒給壞了。


    王愛珍母女陪著親家嘮嗑,很快李玉萍帶著孩子從娘家回來。洗漱後跟弟媳一起做飯。冬天黑的早,沒一會兒晚飯上桌。


    看著普通的稀飯窩頭,那兩口子臉色就不太好。後媽瞅瞅那一碟子鹹菜,一碟子炒白菜蘿卜,咧咧嘴“都說親家家日子過的好,這第一次上門就給這,是不是……”


    她話沒說完被男人一把拉住,“沒事,沒事,過日子可不就得仔細嘛,這樣才能攢下家底。”


    楊鐵檻當村支書的,解決過多少家長裏短的矛盾。一見就猜到了他的意圖,笑笑沒吭聲。兒媳都不拿他們當親人,自己更沒必要拿他們當親戚。


    因為他們的到來,往日輕鬆歡快的進餐環境都被破壞。大家沉默的吃了飯,三三帶著弟弟回了東廂房。跟姥姥姥爺沒見過,這倆也不逗孩子,是以小哥倆也跟他們不親。


    依依沒胃口,卻不想媽媽擔心,家裏有外人,還是別找麻煩。強迫自己就著鹹菜喝了一小碗大碴粥,女孩轉身進了裏間。


    心理那低落的情緒怎麽都揮之不去,幾次提筆想給石頭哥哥寫信,最後都不了了之。


    安排客人在外間睡,王愛珍小聲的問閨女要不要喝麥乳精。依依搖頭“吃的好飽,我都撐了。”


    “那別急著睡,去跟小二他們玩一會。”


    女孩搖頭:“不要了,我自己看會兒書。”


    閨女最近有些反常,楊鐵檻坐到閨女旁邊,伸手摸摸她的發辮:“怎麽了,最近情緒不高啊!也不出去玩,也不跟小二鬥嘴。”


    依依笑笑“我都多大了,還跟小二鬥嘴呢。”


    “多大也是爹的閨女,想懟就懟他,不用跟他客氣。”


    男人這護短的話語讓依依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拉住爹爹的手,她拽拽那粗大的骨節。這是經常玩的遊戲,把爹的指頭拽響,好似多有成就一樣。


    第一個沒響,換二拇指,“咯噔”一聲,這回響了。女孩抬頭笑靨如花“二哥在家。”


    男人寵溺的望著閨女:“嗯,看看三哥在不在家。”


    中指沒響,女孩噘嘴:“三哥太忙了,一年都不回來一次。”說著依依歎氣:“四哥和石頭哥哥以後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年到頭不著家。”


    男人也學著閨女歎氣:“想他們了?想了就寫信,或者下回爹帶你去你二叔那兒給他們打電話。”


    好一陣兒,依依都沒吭聲。楊鐵檻看出閨女有心事,靜靜的等著她開口。當然,孩子要是不願意說也沒關係,閨女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很正常。


    “……要是我騙了人,該怎麽辦啊?”


    “騙了什麽?隻要不是生命,任何事都是可以彌補的啊!你騙了誰,告訴爹,爹幫你彌補。”


    一向最有原則的父親,在她這裏卻什麽時候都是縱容的。女孩忐忑糾結的心頓時熨帖無比。


    “騙人我長的可愛,騙人喜歡我。騙人對我好。”


    “哈哈哈……”楊鐵檻隻當這是閨女的玩笑,一時笑的有些忘乎所以。“這算啥騙啊,一時的相處都會把自己好的一麵給別人看,這不能算騙。若是家人長久的相處,這咋能騙得了。誰能裝一輩子不露餡的?


    你就是長的再可愛再漂亮,可性子古怪、冷漠、自私、惡毒,時間長了人家也不喜歡你了啊。且相由心生,心壞的人怎麽能有我閨女這麽純淨的眼睛。”


    爹爹也這麽說,女孩頓時輕鬆了。隻是美顏濾鏡而已,而且大白說了隻能維持幾個小時。不能因為幾個小時,就把之後那麽多年的關愛全都抹殺。


    這幾天看她情緒低落,家裏人都在擔心,小二都不敢跟她鬥嘴了。她已經連續兩次沒給石頭哥哥回信,石頭哥哥肯定擔心她了,等一下先給哥哥寫信吧。


    看閨女眉間抑鬱消散,楊鐵檻也放下了心。放在心尖兒的寶貝,養活仨兒子可沒這麽費心過,有啥事自己慢慢體會去吧。可閨女不高興,他就擔心的很,能給閨女答疑解惑,這心裏比幹成件兒大事都高興。


    王愛珍在門口聽到了爺倆的話,一進門就過來抱起寶貝。親親她白嫩的臉頰。


    “我閨女這麽可愛漂亮,咋能是騙人呢。相處久了就更喜歡了,我們依依是最可愛的孩子。”


    女孩心中的大石徹底放下。她有大白,無論何時都跟在身邊。無論她想幹什麽,它都無條件的執行。她有父母,無論她做了什麽,都願意陪她擔當,無論她做了什麽,在她們心裏她都是最心愛的女兒。


    她有拿她當女兒一樣寵愛的哥哥嫂子,和有事立馬擋在前頭維護她的侄兒。有什麽事情都順著她的哥哥,忙碌緊張的訓練都不忘給她寫信,事無巨細的關心著她的生活。


    把一旁的喵喵抱到腿上,輕輕的撫摸愛寵的毛。還有這個她做什麽都想插一腳的小東西。有這麽多疼愛她的家人,她要是再糾結感情與金錢地位的抉擇,未免太過矯情。也辜負了大家的疼愛。她不是陳淩,她的家人也絕非陳淩家人那樣。


    想通了,女孩受陳淩影響的陰鬱心情終於放晴。開始趴桌子上給哥哥回信。


    大白暗暗歎息:成長中的孩子真是多心。當初選擇這家人,我可是千挑萬選做過各項評估的。能力、心性、低於數值我根本不會考慮。


    給四哥的信夾在石頭哥哥的信封裏,女孩嘿嘿的笑。這樣可以省郵票。反正四哥在石頭哥哥麵前都是沒**的。


    早飯時,女孩抬頭看看小軍:“你有時間嗎,等會兒帶我去公社吧。”


    小軍點頭:“給林石頭寄信?我幫你寄就行,外麵挺冷的。”


    “我自己去,我還要到供銷社買東西呢。”


    楊鐵檻放下碗:“今兒初五,郵局明兒才上班呢。”


    依依聞言有些泄氣,這封回信已經遲到了很多天,石頭哥哥還不知道多擔心呢。怎麽偏偏趕上過年呢,郵局放什麽假啊。


    早飯給幾個孩子蒸了蛋羹,依依慢悠悠的攪著碗裏的食物,沒注意一旁吳水蓮的後媽那糾結酸妒的臉。


    女人回頭看三三小四幾口吃完了自己的,隨後乖乖的吃玉米糊糊,女人推推三三,小聲的攛掇“你老姑還有呢,她也不吃,你怎麽不要來你吃。”


    三三本來就沒姥姥這概念,昨晚聽媽媽說了她的事兒後,對這個姥姥更是討厭。你這人有病吧,想我們打起來才高興嗎?


    “我們每人一份,我沒那麽貪心,吃了自己的還惦記別人的。”


    孩子這話說的聲兒不大,但是也不小。一時間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這裏,後媽不由的狠狠瞪了外孫一眼。小兔崽子,果然是死丫頭的兒子,天生的傻子。連個好賴都不知道。


    “說著玩呢,玩呢。”


    她訕訕笑笑,把這事兒遮掩過去。原來這壞心眼的東西也知道這事兒上不了台麵,還知道遮羞。


    吳家兩口子在親家家墨跡了兩天,吳水蓮的耐心終於告罄。“你們到底要幹嘛?”


    兩口子對望一眼,女人轉頭看王愛珍,“親家,是這樣的。我們家倆小子都到議親的年紀了,我們家呢,家境不好,這不是來找閨女幫幫兄弟,接濟接濟嘛。”


    就是嫌閨女沒賣上錢,來找補來了唄。吳水蓮氣的咬緊了牙關,沒等婆婆開口她直接就懟道:“十六就成人了,自己的事兒自己辦去。要是連自己都養活不了,我建議他們別成家,省的禍害別人家閨女。”


    “你……”吳家兩口子都拿手指著她,眼眸中充滿了驚訝,萬萬沒想到這蔫兒不出溜的閨女能說出這話來。


    “那是你弟弟,是吳家的根,你這當姐姐的理應幫著自己弟弟。誰家不是閨女出嫁的彩禮給弟弟當聘禮娶媳婦的。”


    吳老大雙目噴火,瞪著閨女仿若仇人。吳水蓮對這個不想養育,卻成天惦記把閨女賣了的父親也是恨意十足。


    “若不是我婆婆公公給我一碗救命的糊糊,我早餓死了。你們現在要找誰要彩禮?”


    吳老大把脖子一梗:“那我不管,你如今活蹦亂跳好好的,還給他們家生倆孫子,他們不給彩禮絕對不成。”


    男人說完,朝廚房斜了一眼:“你們家三四個在部隊當兵的,你男人還是開大車的鐵飯碗,誰不知這油水大的很。日子又過的這麽仔細,我們來兩天了,大過年的就是糊糊,窩頭都沒富裕的。那錢都攢成金疙瘩了吧!白要人家家大閨女當媳婦,這也太說不過去了不是。”


    好嘛,喝糊糊不吭聲,原來在這兒等著呢。吳水蓮翻個白眼:“別人家有沒有是人家的事兒,跟你有什麽關係?”


    “我閨女嫁到他們家了,那就跟我有關係。”


    “我……”吳水蓮氣死了,她老子原來如此不講理。


    楊鐵檻被社員叫去了,這兩天他們也猜測過親家的目的。王愛珍暗暗歎息,這種事兒多了去了,沒什麽好奇怪的。若是家有隱情,如今適當的給些也行,畢竟誰家閨女也不是大風地裏長大的。可這兩口子明顯的想拿閨女當搖錢樹,這回若是給了,這保管沾手上,再想撕下來可就不容易了。


    “如今是新社會了,男女婚姻自由。水蓮跟慶兵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妻受法律保護。親家要是非不依不饒的,咱就到公社去,找領導給評評理。”


    “這……”


    王愛珍這法子太出乎吳家預料了,親官難斷家務事,這咋要倆彩禮還扯上政府了。吳老大扯扯嘴角,眼眸開始閃爍。


    “親家,你這就不對了。這娶媳婦給彩禮,自古的風俗,你這麽幹可不講理了。”


    後媽也說:“是,親家母你也太摳門了。白要人家養活十幾年的閨女,一分錢都不給太過分了吧。”


    跟這種臉皮堪比城牆拐彎的人,講理那太費勁兒。他們自己把閨女當豬養,若是允許餓極了殺了吃肉都有可能,卻說別人娶媳婦不給他們彩禮太摳門。你們是忘了當時這孩子是怎麽離開家門的了吧。那是換不到糧,沒有利用價值後被你們逼走的。


    “既然話都說明了,那我們就是這態度。他爹之前都說過的,你們要是提啥過分的要求,咱就找領導說理去。親家看咱是現在去,還是……”


    王愛珍滿臉無所謂,眼神在她們兩口子之間來回的轉。一副馬上就去找領導的架勢。把這倆耍無賴占便宜的弄的沒招。


    後媽訕訕笑笑,換了副嘴臉“看親家母這話說的,咱是實在親戚,這真是遇到困難了,你不幫忙就算了,咋還說啥找政府的話啊?”


    “那是我不對了?”王愛珍忽的變了臉,指著她們兩口子跟兒媳發脾氣:“趕緊把你這吸血蟲爹媽帶走,我們楊家是肥羊啊,逮著就想咬一口。趕快給我走,我兒子領五級工資,黃花閨女倒貼都有人來。都過這麽多年了,居然還來要彩禮,腦袋被驢踢了吧。”


    一向溫和的婆婆何以說出這話,在這家生活了多年的吳水蓮一瞬後就知道是啥意思。當下就捂著臉哭起來。


    “你們不把我逼死不算完是吧,見不得我過好日子,我怎麽這麽倒黴……”女人假意哭了幾聲,抬頭一手一個,拽著這倆就走“還愣著幹啥,去我那邊吧,等著……我婆婆轟你們呢。”


    吳家兩口子一腦袋漿糊,就這麽被閨女拉走了。他們可不了解楊家人都什麽脾性,人家家條件這麽好,婆婆厲害很正常。真惹惱了把這死丫頭也趕出門去,他們難道養活著這死丫頭嘛。


    坐在東廂房炕上,午飯都沒得吃。正房裏飯好之際,吳水蓮捅咕一下婆婆:“媽,你再罵兩句。他們看我沒利用價值,自然就走。”


    王愛珍點點頭,學著潑婦們的話語,開口又罵了一串。中間夾著吳水蓮的討好和哭聲,把吳家兩口子弄的一點兒脾氣都沒。


    家裏出一個離婚被休回家的閨女,他們丟不起這人。算了,算了,這便宜是沾不上了。隻當這死丫頭死了,以後再不提這茬。


    把這倆擠兌走,楊家婆媳在屋裏哈哈大笑。王愛珍指指二兒媳:“瞧你不愛吭聲,倒是有主意。比我年輕時候強的多。”


    “那是媽教得好。”


    “給他們路費了嗎?”


    “沒。讓他們以為家裏是您掌握經濟大權,這樣才能徹底斷了他們要錢的念頭。”


    王愛珍點點頭,媳婦說的對。要是像大兒媳娘家那樣通情達理的人家,借錢借糧都沒問題,可這上門就要的人,還是遠離吧。這無底洞誰也填不上,別到時把自己栽裏頭。


    晚飯的時候,楊慶兵小聲的說:“是不是過分了,外人會不會編排咱們太薄情啊?”他是兄弟三人中最像母親王愛珍的,心軟的很。下午嶽父他們臨走,若不是吳水蓮攔著,他肯定就給路費了。


    兒子心善是好事,對外人都好,對親人隻會更好。楊鐵檻從小言傳身教,這孩子是非觀還是挺強的。不然就該提出給他們彩禮了。畢竟對方說的挺可憐。


    “舊社會也是實在要餓死了,才賣兒賣女呢。如今誰家不是象征性的要倆彩禮,然後都給閨女買了過日子的東西當陪嫁。一場緣分,咋能拿錢衡量。前兩年日子最難熬的時候,說好的親事,隻要男方願意,啥都不要女方家都感激涕零。少一口人就省份兒口糧。


    這兩口子倒好,大老遠的來看出走的閨女。連個果幹都沒想著給孩子帶,也沒問一句那□□的年月孩子是咋來到這兒的,路上吃了多少苦。”男人說著冷哼一聲“開口就要彩禮,賣閨女還得把閨女養好呢,他們咋好意思的。”


    吳水蓮苦笑:“自她進門,家裏家外的活計都是我。成天就算計賣我呢。這樣好,他們以後估計不會再來。隻是……我擔心外人說閑話。”


    王愛珍笑笑:“公道自在人心。讚成把閨女賣了的,隨他們說去,咱不稀罕跟他們交好。我跟你爹時,你姥那麽綿軟的還楞給我做了兩條被子,兩身衣裳。咱老農民也不說像戲文裏說的十裏紅妝啥的,至少得把彩禮給了閨女當陪嫁吧。賣了閨女貼補兒子的,趁早離的遠些。我就看不慣這種人。閨女嫁人不過了,都貼補她兒子?”


    李玉萍也拍手附和:“對。我媽當初也沒要我的。說我在家沒少幹活,可家裏困難也給不了啥,隻能把這些都給我。”


    一家人三觀一致,倒是不用爭吵。大家樂樂嗬嗬的喝了水,各回各屋去睡覺。


    翌日,老二楊鐵柱一家一大早就來了,楊鐵檻拿出珍藏的酒跟弟弟坐炕上邊喝邊聊。楊國慶兄弟倆坐一邊陪著。


    女人們在外間做飯,皮小子們跑著玩去,依依和愛花姐姐坐在凳子上幫著扒蔥。趙大妞回頭看看幫忙的小姐倆,笑著說:“還是閨女好啊,閨女的媽的貼心小棉襖。皮小子們就會到處跑。”


    王愛珍瞅瞅大侄女:“愛花說了人家了嗎?”


    一說這個趙大妞就歎氣:“如今都下鄉,她被分到了二百裏外,也不知以後該咋整。”


    一旁的楊愛花倒是無所謂:“媽你就愛瞎擔心,我們的小夥伴有多少呢,大家都過的好,我也能過的好。”


    “哎!原想你能上大學呢。”


    “廣闊天地大有作為,不一定非要上大學。”


    依依轉頭問姐姐:“是不是跟朝陽哥哥他們一樣,住在別人家裏,然後跟大家一起上工。”


    “對啊!依依再過幾年也要下鄉的吧。”


    “我……我本來就在鄉啊。”


    “哈哈……對啊,你高中畢業直接嫁人就行了。大娘估計把嫁妝都給你準備好了吧。”


    嫁人二字,把小姑娘羞的滿臉通紅。跺跺腳道:“姐姐太壞了,二嬸說你找婆家呢,你扯我幹嘛。”


    楊愛花摟住嬌嗔的妹妹:“好,好,我們依依離嫁人還遠著呢。”依依剛被這話哄好,她接著就來了一句“我妹妹這麽漂亮,到時門檻估計都得被人踩爛。”


    又被打趣了,依依直接拿小粉拳招呼姐姐。楊愛花哈哈笑,“好了,好了,是姐姐錯了。是姐姐家的門檻要被人踩爛。”


    趙大妞無奈的搖頭,真要被踩爛就好了。可如今孩子們都下了鄉,她摸不到看不著,這才是幹著急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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