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孩一看到他,轉身就要跑。石頭一躍而起,眨眼間就到了他麵前,牢牢的抓住他的胳膊。


    “往哪兒跑?你是個人,難道要一輩子跟野獸為伍嗎?”


    狼孩基本能明白話語的含義,上次他們來找他,他也是知道的。這些人都是好人,可他生活的好好的,幹嘛非要他跟那些人一起生活?


    他找到一個藏身的好地方,隻要避開那些大型動物,隻要冬天別下太大的雪,他可以生活的很好。


    跟他沒法溝通,石頭拽上他就走。跟他費什麽話啊,直接使用叢林法則,大不了再打一架就是。


    狼孩被強迫著,臉上的表情萬分的不情願。在路過之前的人參叢時,石頭指指問他:“剩下的都是你挖的是嘛?”


    狼孩點點頭,張張嘴,隨即指指自己,比劃下上次受傷的地方。


    “笨死,人參根本治不了外傷。”石頭翻個白眼:“白浪費好東西,把那四顆換錢,夠你十多年的生活了。”


    喵喵也氣,還說明年來吃一顆呢。它如今太小,吸收不了太多的精華。吃了浪費。沒想到這家夥牛嚼牡丹,全給糟蹋了。


    被一人一貓鄙視了,狼孩更加萎靡。那東西不就是治傷的嘛,效果還不是太好。味道比肉差遠了,有什麽好可惜的。


    到村子時,天空露出了魚肚白,寧靜的小山村已經醒來,稀稀落落的人扛著工具準備上早工。


    楊家的大門已經打開,院子裏的楊鐵檻聽到動靜,一回頭就看到兩人一貓相攜而來。男人眼眸閃過欣慰。


    “一晚上沒睡吧,去屋裏睡會兒。”


    石頭笑著擺手:“不用,一點兒都不困。”


    姥姥用廚房的大鍋熬粥,石頭點燃院兒裏的灶給狼孩燒水洗澡。這家夥的褲子已經不見了蹤影,他眼下就在腰間圍了條獸皮。


    王愛珍沒去上早工,女人把之前用舊衣服給這孩子改的衣服拿出來,又找了推刀,先把頭發給他理了,然後把洗澡盆放到西屋,讓石頭幫他洗幹淨換上衣服。


    等大家上早工回來,這家夥已經成了個穿著衣服的“猴子。”姥姥笑笑給大家盛飯:“石頭,你多注意些,讓他直起身子來,時間長了也許能恢複。”


    石頭端著碗,點頭應諾。“知道了,我教他。”


    依依端著自己的小碗,忽的放下後,到桌子上拿了個窩頭遞給狼孩:“不許跑了。”


    小家夥下了命令,被改造過的狼孩下意識的點頭。想著以後都要這麽生活,一張臉都皺成了苦瓜。


    夏天洗澡為涼快,幹嘛冷天也要洗?雖然是溫水,他也不怕冷,可還是覺得麻煩——多此一舉。


    腹誹一通,吃完飯被石頭拉著下地。“不許吼,聽到沒有?尤其是在人前。”他點頭,默默的跟著,彎著腰低著頭,活似地主家少爺的跟班。


    石頭抱著妹妹尚未出村兒,他爹林木在後追了上來。男人跑的氣喘籲籲,對著兒子滿臉的笑,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氣憤無比。


    “石頭,你今兒去穀場幹活兒吧。跟人合夥拉碾子,一天掙十個公分。給咱家裏貼補貼補。”


    石頭原先晴朗的臉,瞬間變的烏雲密布。望著他老子的眼神如寒冬飄雪般的冷,林木想起這孩子是怎麽將他抗上肩頭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大家都說他天生神力,可你天生神力不正該給家裏出點兒力氣嘛。


    一頓吃一大碗,趕上我的飯量了。那你去掙整勞力的公分,不是應該的嗎?


    “我才九歲。”你個混蛋居然讓我去幹成年男人都累死的活兒,拿我一個九歲的小孩當牲口使?林木,我記住你了。


    “可……你那麽有勁兒,比我……”


    “那你叫我爹啊?咱倆到底誰是老子,誰是兒子。讓個九歲的孩子幹活養你,那你就當著全村人的麵跪地上叫我爹。”石頭冷笑,眼睛的餘光瞅瞅越聚越多的社員“你叫我爹,我就去掙工分養活你。”


    “你……”再顧忌他身有神力,林木還是被自己兒子如此鄙夷羞辱給氣的滿臉通紅。你這臭小子,怎麽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給你老子沒臉。


    楊鐵檻從黨支部出來,正好看到這滑稽的一幕。男人揮揮手:“都散了,不上工了?一個個的在這兒看熱鬧。有什麽好看的,都趕快散了。”


    支書發話,大家都拿著工具朝幹活的地方走。一路猶自在議論著剛才的一幕,一時間是說什麽的都有。


    大部分人覺得林木過分,當然,也有那自私的覺得石頭既然身有神力,幫著家裏多掙工分是應該的。


    楊鐵檻接過閨女來抱著,伸手摸摸石頭的腦袋:“別理他,他就是個拎不清沒主意的,不定受了誰的唆使,我中午找他談談,他就不會這樣了。”


    孩子一天就在家吃一頓,你個當爹的居然還能這麽幹。林木啊林木,你讓人說你啥好。這麽對兒子,你是想跟他結仇是吧?


    石頭點點頭“不用跟他廢話,反正我也不指望他。”


    “還是說說,他這麽幹讓外人看笑話。”楊鐵檻歎口氣,把閨女遞給他抱著,伸手刮刮閨女的小鼻子“爹走了,你跟著哥哥好好玩啊!”


    依依點點小腦袋:“爹,再見。”


    女孩回頭看哥哥,伸手摸摸他的臉,“哥哥不氣。”


    石頭對著妹妹已是滿臉的笑:“嗯,哥哥不生氣。”男孩抬腿邁步“走,今兒咱們去摘酸棗,摘的多多的,給依依留著泡水。”


    穀穗基本拾完,今兒大人們都是收高粱,這活兒根本不會拉下,完全不需要孩子在後跟著撿。所以今兒來摘酸棗的多了起來,漫山遍野都是孩子們的身影。


    酸棗仁有寧心安神的功效,是一味治療失眠不可或缺的藥材。雖說廉價的很,有時還賣不掉,但隻要能換錢,大家是不會放過的。


    或大或小的孩子們提著籃子,以家為單位,兄弟姊妹互相配合,一雙雙小手飛快的穿梭於綠野間,被斑蝥叮了就用嘴吹吹,或者抹點兒唾沫,接著又一刻不停的摘。


    石頭走的遠一些,找到一棵高大些的樹,上麵的酸棗個頭比別的地方大,摘一顆到嘴裏,也比其他地方的甜。


    “咱就在這兒了,這兒也挺多的,全部摘完夠兩籃子。”


    將妹妹放下,他蹲下跟小家夥說:“葉子上有蟲子咬人,你就別摘了,等哥哥給你摘啊。”


    小家夥搖頭:“不怕,依依要摘。”


    好吧,石頭仔細瞅瞅,把葉子上的斑蝥揪掉,讓小家夥就在這裏摘。狼孩翻個白眼,這東西酸不溜秋的,有什麽好吃的。還費勁兒的來摘。


    雖然自己不愛,不過看你們喜歡,我幫你們摘好了。這家夥手速奇快,不怕斑蝥叮,更不怕樹枝劃,一個人摘的比小軍弟兄倆都快。


    摘完一棵換另一棵,一對哥倆過來也想分一杯羹。狼孩自小接受的是狼群森嚴的等級觀念,和對食物的那種獨占欲。這是老子的東西,老子還未享用,你怎麽能來搶奪?


    張了嘴才想起來不許吼,他又把嘴閉上,卻是抬腳就要踹。石頭眼疾手快,伸手將他往後拽了一把。你那腿那麽有勁兒,這一腳上去,他還不得骨折啊!


    “不許動手。”


    為什麽?狼孩臉上寫著個大大的問號。他們搶占我的東西,我當然要把他們趕走啊!


    “山野的東西都是無主的,誰摘到算誰的。你可以快些摘,但不能把別人趕走。”


    其實小夥伴們是會圈地盤的,誰先看到算誰的。但石頭如今不在乎這些東西,然後也不想狼孩繼續如此保持動物界爭搶的習慣。他得融入人群,人群中有時候是需要妥協和退讓的,不能動不動就靠拳頭解決問題,這是法治的世界,不是弱肉強食的叢林。


    好吧,狼孩點點頭,接受了老大的說詞。轉身更加飛速的摘著酸棗。


    一天收獲頗豐,晚上吃飯時,楊鐵檻跟大家商量:“這孩子的父母難尋,當時扔掉,如今估計更不會認。我尋思著把狼孩的戶口先落到咱們家,你們說怎麽樣?”


    這事兒之前跟王愛珍已經溝通過,她是同意的,此時說出來是看看孩子們的意見。楊慶兵瞅瞅這孩子,笑笑:“落咱們家沒問題,隻是這孩子落到誰名下啊?”


    是多個弟弟,還是多個侄兒呢?肯定不能多個這麽大的兒子,他自己年齡也不大呢。


    楊國慶也在思考,這孩子跟小軍差不多大,難道給自己當兒子?其實也無所謂了。“聽爹的,我們沒意見。”


    他這話一出口,家裏人都附和。楊鐵檻轉頭望向狼孩:“孩子,把你的戶口上到我的名下你願意嗎?”


    看他不明白,他又繼續開口,手上加上比劃動作:“就是你以後給我當兒子,我養活你,你就在我們家生活。”伸手挨個指指家裏人“這些都是你的家人,媽媽、哥哥,妹妹,侄兒。你願意跟我們做一家人嗎?”


    這回狼孩懂了,話的意思是明白了,可孩子卻更加迷茫了。他都已經成年了,早就被狼群驅逐了,得自己打敗狼王,才可能擁有自己的狼群和領地。為什麽這個族群居然要讓他成為他們的一份子,繼續當被照顧的孩子?


    瞅瞅小軍和石頭,這倆跟他差不多大,但依舊在族群生活。有大人照料,有溫暖的巢穴。這樣似乎挺好,比他一個人流浪,大冬天找不到食物,也無法禦寒,孤苦伶仃好多了。


    “嗯。”學著發出了一個音節,孩子點點頭,表示同意加入他們。老大也在這裏,跟著老大,肯定不會挨餓。


    他同意了,其他人也沒意見。隻小軍嘟囔了一句:“得,又多個叔叔。”


    李玉萍笑笑看兒子:“打架多個幫手,平時他還得讓著你,畢竟他是長輩啊!”


    小軍眼眸亮了,老娘說的沒錯。多個同齡的叔叔,以後打架他再不用擔心了。有他跟石頭在,他就是上了公社的初中,也能橫著走。


    兩天後,這孩子正式上了楊家的戶口本。給狼孩取名叫楊慶竹,諧音慶祝,慶祝他有了家,慶祝家裏又多個孩子。又希望他如竹子一般品行高潔。成為人中君子。


    公社領導知道了這孩子的事兒,還專門來慰問了一番。給發了十斤小米,十斤白麵做補貼,算是對這個自小流落在外孩子的愛護之意。


    石頭兩天沒回家,第三天晚上回的時候手裏拿著根嬰兒手臂粗細的白蠟杆,棍子表麵光滑無比,在油燈下泛著淡淡的光。


    他這架勢一進門,這一家子都開始發虛。李香蘭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躲到男人身後。林木也有些膽怯,不該聽大哥的話,讓這孩子去打穀場幹活兒的。


    可你小子不也沒去嘛,幹嘛一副殺氣騰騰秋後算賬的模樣。


    “你……你要幹啥?我可是你老子,你再……”


    斜倪一眼他老子那色厲內荏的樣子,石頭發出個不屑的冷哼。還以為得揍你一頓才能消掉你那些小九九,沒想到我隻是拿根棍子,就能把你嚇的語無倫次。


    男孩放下手中的武器,林木他們還未來得及高興,他已經一拳捶上了一旁的箱子。“啊……”李香蘭控製不住的驚呼,隨後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心髒狂跳,呼吸加快,四分五裂的箱蓋在提醒著她,這孩子的一拳有多大重力。


    林強嚇的躲到了被子後麵,自己最近話都不敢跟他說,好似沒得罪他的地方,他應該不會無緣無故打人的。


    林木也再次嚇著了,都說這孩子天生神力,他有多大力氣他是領教過的。舉著他一百來斤輕鬆的轉圈,就憑這力氣,他也打不過他。


    看著四分五裂的箱蓋,他不禁想抽自己倆嘴巴。你怎麽這麽賤,人家一句話你就動心的去惹這殺神。這下好了,箱子報廢了。這一拳要是衝著人來,那還能有個好嗎?都說他有項羽的力氣,那項羽可是能一拳捶死馬的,他這好像有些找死。


    咽了口唾沫,他小心翼翼的開口:“是我不對,不該……聽你大爺挑唆。我以後不這樣了。”


    武力帶來的爽快讓男孩心情頓好,充滿力量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一力降十會,什麽陰謀詭計,什麽小瞧算計,在實力麵前統統如冰雪見到太陽——化的丁點不剩。


    秋收結束,孩子們開始上課。狼孩也跟著一起上學。他如今會說簡單的話語,對語言基本可以理解。


    先跟著上,跟不上的話明年留級。抱著這樣的打算,讓這孩子跟著倆同齡的一起上。隻要能及格,跟著一起上就行。仨人在一個年級,也好互相照應。


    石頭已經教他簡單的十以內的加減法,別說,這小子學的很快,一點即通。一百以內的在秋假這段時間已經完全掌握。隻是發音有些難,學了三天,就會簡單的aoe。


    李老師之前已經被知會過,知道這孩子是在狼群中長大的,是以安全起見,讓他自己一個人坐在最後。


    一節數學課後是自習,大家低頭做老師留的作業。前排的吳月小姑娘好奇的回頭看這個新同學,發現他除了身形有些怪,不太會說話,可那石板上的題做的居然全都對。


    女孩輕輕碰碰他的桌子:“你都做完了,為什麽不去交給老師?”看男孩不吭聲,她繼續道:“得老師判了後,你全做對才可以到外麵玩。石頭已經去交了,我也要去交,你不去嗎?”


    女孩挺和善,且之前石頭嚴令他絕不可在學校跟人動手,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找他。是以男孩點點頭,“交。”


    一長串換回一個字,吳月還挺高興。大家都傳老楊家認的這個幹兒子是狼孩,她還以為有多可怕呢。不就是個普通的孩子嘛,話少些,眼神凶一些。可他又不罵人,更不打人,有啥好怕的。


    而且他好可憐,小時候被丟了,幸好被狼群養大。可他卻變的跟猴子似的,也不太會說話。


    越想越覺得男孩可憐,小姑娘開始照顧他。等老師判了作業,她笑著指指外麵:“走,我們到外麵去玩。”


    狼孩無可無不可,跟著她出了教室門。女孩子在跳皮筋,之前都是麻繩,如今用的是依依的皮筋,一幫大孩子帶著她一起玩。


    男孩子們在撞拐,大家如今已經不叫石頭了,誰看見他都擺手。不過今兒來一狼孩,大家不知道厲害,倒是想帶著他一起玩。


    多與人群接觸,對他融入正常生活有好處。石頭沒攔著,隻是叮囑他,要控製好力度,千萬別傷了人。


    男孩給他個大白眼,我們狼群裏的小狼也會在一起玩耍嬉戲的好不,我知道什麽叫玩,什麽叫戰鬥。


    撞拐規則簡單,狼孩從小訓練出的能力,當然不可能輸給普通的孩子。又敗在了老楊家孩子的手裏,大家不禁感歎,老楊家怎麽淨出些能力強的。


    晚上回家背課文,狼孩坐在炕上一臉生無可戀,他發音都不能正確掌握,要把這東西念出來,這不是要了親命了。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簡單的四句話,石頭翻過來倒過去的教。


    結果一旁的依依和小二都學會了,他還是不能正確發音,說出來的話也結巴的很。


    “算了,別逼他了。這說話得慢慢來,不急於一時。”家裏大人都是這意見,石頭和小軍也就不再費勁兒。寫了作業睡覺去。


    翌日,老師開始挨個考,簡單的詩句大家都能背誦,除了老徐家的小子有些呆,智商不夠,老師也不勉強。這本來就是湊數的。


    “楊慶竹,該你了。”


    女老師一句話,狼孩嚇的一哆嗦。從未有過的窘迫自心中升起。男孩站在講台前,背後是同學們如火如針的目光。


    他緊張的額頭冒汗,好想有個地縫能鑽進去,或者轉身奪門而去。可地上不會出現裂縫,他也被妹妹說過好幾次不許逃跑。


    “別緊張,慢慢來。”女老師聲音溫柔,眼神滿是鼓勵。


    “……鋤禾……日的無,汗……汗的……”心裏知道是什麽,可舌頭就是不聽使喚。越急越說不出。


    “哈哈哈……”畢竟是孩子,還不知道何為給人留麵子。聽到他結結巴巴發音不準的話,大家下意識的就是笑。


    這歡快的笑聲聽在狼孩耳中成了**裸的嘲諷,他漲紅的臉頰瞬間退去了血色,變得白紙一般。


    閉上嘴再發不出聲音,眼中好似有溫熱的液體在湧動,男孩不敢回頭看妹妹的臉,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轉身奪門而出。


    依依邁著小短腿就要去追,石頭一把抱住她,和小軍緊跟著狼孩往外跑。吳月衝著同學大喊一聲:“笑什麽笑,楊慶竹剛從叢林裏回歸,不會說話很正常,有啥好笑的。要是把你們扔到深山裏,估計活不了一晚就成了野獸的食物,他可是在那裏生活了好多年呢,不比咱們厲害多了,他不會說話,咱們該好好教他,你們幹嘛嘲笑人家。”


    狼孩沒跑出校園已經被石頭抓住,和小軍依依四個人正好站在教室的窗根。女孩的話一字不落的傳入他們的耳朵。


    依依拽拽四哥的衣袖:“不氣,不氣。四哥比以前好多了,比依依強。”


    石頭瞪他一眼,就是嘲笑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害妹妹跟著你擔心。“同學們不見得有惡意,隻是孩子們覺得好玩。你別那麽敏感,不當回事兒就完了。男子漢大丈夫,被人笑話幾句有啥大不了的,韓信那麽厲害,能指揮千軍萬馬的人,還曾忍受過胯下之辱呢,何況咱們。”


    狼孩不知道誰是韓信,但老大的話他明白是什麽意思了。迎上妹妹溫和擔憂的眼眸,身後侄兒掛慮的身影,他點點頭,心裏的窘迫終於消於無形。


    “我……回……”


    石頭拍拍他:“這就對了,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們喜歡笑讓他們笑去,等你以後飛黃騰達了,今兒這事兒算的了什麽。”


    狼孩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望著妹妹扯扯嘴角“回……不氣了。”


    依依高興的拍手:“四哥上學。”


    李老師就著吳月同學的話,也教育了同學們一番,什麽叫幫助同學,什麽叫不笑別人的短處。


    “要友愛,要互助,要熱情,要開朗,同學們要積極向上,爭當社會主義的接班人。幫助同學客服困難,早日融入社會主義大家庭。”


    老師的話那就是聖旨啊!小夥伴們這回對著狼孩不再嘲笑,給他道歉後,在以後的日子裏都爭著教他說話。


    轉眼入了冬,依依嫌冷不再跟著哥哥上學。這天陽光正好,黃蘭蘭母女居然來竄門。女孩手裏提著個漂亮的籃子,上麵用塊兒紅頭巾蓋著,看不到裏麵的東西。


    王愛珍站起來,熱情的將人迎進來“快炕上坐,你們今兒咋有閑心來竄門。”


    黃主任的媳婦笑的比花都燦爛,拉著閨女坐到炕上。“這不是得閑了,過來看看依依嘛。”


    李玉萍看這娘倆的樣子,暗暗翻個白眼。這都明裏暗裏套多少回話了,咋還不死心?你要再張嘴,我就引著我媽明著拒絕你,看你們這厚臉皮的還咋說。


    嘮了幾句閑話,女人打開籃子,露出裏麵的東西。一個細瓷碗裏裝著白色的糕點:“土豆泥包的豆沙,用油煎的金黃。可好吃了,帶來給你們嚐嚐。”


    王愛珍扯著笑:“做的真精致,你看你這麽客套幹啥,給蘭蘭他們姊妹吃就行了,還大老遠的給依依送。”


    吳水蓮抱著兒子,“嬸子真客氣,可這真不必,依依挑嘴的很,啥都不愛。你給她白浪費。”


    依依就坐在嫂子旁邊,拿著個撥浪鼓逗侄兒玩。聞言點點頭“依依不要。”


    精心製作的東西被人嫌棄,這娘兒倆都有些掛不住。知道你們家條件好,可也不用這麽給我沒臉吧。


    想了想,她決定直接說,孤注一擲了。給閨女介紹了好幾個對象,可對方那條件跟楊家老三比起來實在差的太多,就算豁出去這張老臉,也得得個準信兒。


    “你們家慶餘也二十了吧,跟我們蘭蘭年齡相仿。我們蘭蘭論模樣,論性情,論家裏家外的活計,那都……”


    “慶餘考上軍校了,結婚且不急呢。如今都講究自由戀愛,讓孩子自己找個讀書多,有共同語言的比較合得來。”


    王愛珍不想這麽直白的拒絕。好似標榜自己,嫌棄人家一樣。可這母女倆臉皮過於厚,她都說兒子的婚事讓他自己找了,這倆還這麽糾纏。再不明說,這倆這麽拉拉扯扯的,以後要影響兒子的名聲。


    明明啥都沒幹,卻被人傳的好似搞對象了一般。那我兒子也太冤了。所以才不等對方再說,開口急切的打斷。明確的拒絕。


    “這……”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們要還能繼續,那就太不要臉了。黃蘭蘭一顆少女心也徹底掉進了冰窟窿,人家這麽說,看來這婚事是攀不上了。


    女孩的眼淚決堤一般,伏在老娘肩膀上嚶嚶哭泣。一副梨花帶雨被欺淩的模樣。她媽的臉色也是青一陣白一陣。


    伸手拍拍閨女,起身提上籃子:“走,人家看不上咱,咱也沒必要巴著。我閨女要模樣有模樣,要針線有針線,媽給你找個比她兒子強一百倍的。”


    撂下狠話,好似找回些麵子。娘兒倆這才出了楊家的門。王愛珍根本沒送,李玉萍看人出了院子,輕輕的啐了一口。


    “能耐,趕快去找一個試試,我倒要看看,能比我們家小叔子強多少。”


    吳水蓮輕笑:“就過過嘴癮,她閨女那饞吃懶坐的模樣,能找個普通的都不賴。”


    王愛珍擺擺手:“行了,她愛說啥說啥,反正咱明確拒絕了。以後別跟慶餘扯啥關係就行。”


    作者有話要說:狼孩的身世會在長大後揭開。之前火車上遇到的男孩也快要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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