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石頭回了林家。他一進門被李香蘭那慘樣給驚了一跳。隻見女人的裸露在外的皮膚沒一塊兒是好的,全是一道道指甲撓出的血痕。


    臉上一道道紅,比大人口中鬼故事裏的惡鬼都不差多少。要不是他天生膽大,真能嚇的尖叫。


    女人靠著炕櫃,一看到他就咧著嘴,一副要哭的表情。轉頭蹭蹭一旁的男人:“他爹,石頭回來了。”


    他老子撈過一旁的擀麵杖“還知道回來啊,我以為你榜上了村支書,要給老楊家當孫子呢。”


    說著話,他老子手中的擀麵杖已經到了跟前。男孩一絲不慌,伸手準確的拽住了父親手中的武器,順勢朝後一拽,他老子一米七的大個子就被他拽下了炕,結結實實摔了個大馬趴。


    “啊……”臉著地,男人毫無準備的被摔,可想而知摔的有多慘。右腿沿著炕沿刮過,褲腿都被劃破了。


    “你……”男人雙手撐地,抬起那張滿是泥土的臉“你敢反抗?老子今兒……打死你。”


    擀麵杖被拽走了,男人徒手去抓他兒子。石頭眼眸寒光閃過,抬腳踹上了門,不躲不避的迎著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雙手一使力,他老子被他扛在了肩上。


    “啊……”雙腳離地,四下沒個著落。好似砧板上的肉一般任人拋摔,驚的他又是一聲喊叫。


    炕上的李香蘭也震驚極了,這孩子好像才八歲吧。且他那個子又瘦又小的,雖近期比之前好一些,可咋能扛得動一個成年男人的?他老子可有一百多斤呢。


    石頭輕輕鬆鬆把平日裏欺負打罵他的男人舉起來,這一刻終於征服壓在頭頂那高山,男孩心潮澎湃,舉著他在地上開始轉圈。


    “啊……你還敢不敢打我?還敢不敢再欺負我,不給我飯吃。敢不敢向著你媳婦跟她一起當後爹後媽……”


    自記事,他就沒有了媽媽。在後媽手裏討生活。饑一頓,餓一頓的掙紮在死亡線上。他老子從未護過他,自從後媽生了弟弟,他更成了多餘的。要不是楊家,他如今屍骨估計都漚爛了。


    林木被兒子舉大鼎一般在空中轉圈,那種隨時都會飛出去摔個大馬趴的感覺,嚇的他控製不住的想尖叫。偏屋漏逢了連夜雨——屋裏地方太小,他腦袋幾次被撞在了牆上、櫃子上……撞的他腦袋發暈,眼前天旋地轉的趕快閉上了眼睛。伸手摸著撞起的大包,男人一臉恐懼。


    “……石頭……我……我不敢了。”


    認慫了,石頭停止了腳步。孩子此刻滿臉是淚,這話我說過多少遍,為了能活著,為了我單薄瘦小的身子不被打死,我像耗子一樣躲著、藏著,努力的活著。


    原來你也會怕,你也有如此慫囊的時候。欺壓弱小,你不就欺負我打不過你嘛,如今你再來啊,你怎麽不敢了?


    炕上的倆孩子,大的八歲是李香蘭帶來的,比石頭高了許多,平時也沒少欺負他,如今被他大力士一般的動作嚇的躲在牆角瑟瑟發抖。


    小的才幾個月,被他老子的喊叫驚的哇哇大哭。李香蘭懵逼了,昨天詭異的癢,癢的她鑽心撓肝,身上被撓的沒一塊兒好肉,連女人最柔嫩的私密處都撓了個稀爛。


    今兒又來這麽一出,實在是震碎了她的認知。恐懼如一隻大手,緊緊的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什麽動作都做不出來。


    “放……放我下來吧,我……我再也不打你了。”


    男孩胸膛劇烈的欺負,雙目因憤怒委屈和終於翻身的喜悅變的猩紅。真想雙手一扔,將這個欺壓他的男人摔到地上。


    想想還是打消了這念頭,家裏他是主勞力,若是把他摔個好歹,這一家子也是麻煩。胳膊一彎,在離地不足一米的地方,雙手一鬆將他摔在了地上。


    家裏房子是土房,地也是土地,這一下也就疼一陣,即對他造不成多大傷害,男孩也出口惡氣。


    林木疼的在地上趴半天沒起來,屋外同住的兩家都過來敲門,關心屋裏這是咋了,自己兄弟叫的殺豬一般。


    石頭抬腳踢他老子一下,林木緩口氣,腦袋暈的依舊沒敢睜眼,揚聲道:“沒事,我不小心摔地上了。都走吧,別他娘的管閑事。”


    打發走倆哥哥,男人好半天才爬起來。石頭不理會他們的驚懼,自己上炕拽被子準備睡覺,明兒一早還要晨練呢。


    看他抬腿要上炕,改姓的林強嚇的抖如篩糠,眼淚鼻涕流了滿臉:“別……別打我……”


    石頭冷眸如電,嚇的他身子一抖,□□一灘濕。被石頭鄙夷的斜了一眼,隨即理都沒理他,抱著被子去了北炕。


    這屋裏兩盤炕,平時林強是跟他在北炕睡的,倆人同蓋一條被子。今兒被嚇的說什麽都不敢過他跟前,更別提如平時般跟他搶被子,讓他光著睡。


    翌日,倆月以來男孩第一次在家裏吃飯,以前都是給他半碗,讓他端著到外頭吃。今兒,一碗野菜稠粥端端正正的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


    李香蘭端著鹹菜,哆嗦著放到靠近他的位置。林強看他低頭吃飯,這才磨磨蹭蹭的過來,低著腦袋不敢看他。唯恐招惹了這尊殺神。


    終於在家裏吃上了飯,雖說沒吃飽,但他如今飯量極大,若真放開了吃,這些人都得餓死。反正隻要不那麽餓就行。


    “是誰告訴你我抓到山雞了?”


    他簡單的一句問,李香蘭就是一哆嗦,趕快如實回:“呂家那個小丫頭。”


    就這樣,原以為絕不會暴露的呂杏,就這麽吸引了男孩的注意。可這方式絕不是她所樂見的。


    吃了飯,照例去楊家找妹妹。楊鐵檻今兒沒去上工,在家跟媳婦整理院子。他來的正好,帶著妹妹到外麵去玩。


    王愛珍給閨女拿件薄薄的褂子:“要是曬就給她穿上。”看男孩點頭,她開口問“今兒咋沒過來吃飯?鍋裏給你留著呢,你先去吃了,等會兒再帶妹妹去玩兒。”


    男孩擺擺手:“不用,我吃過了。”


    嗯?王愛珍有些不敢信。你那後媽在這兒吃了虧,回家沒收拾你,居然還給你飯吃?這事有些邪門啊。


    “那也去把鍋裏的吃了,不然剩下晚上該壞了。”看他還要拒絕,女人把臉一沉:“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個半碗一碗的都不是事兒,快去吃。”


    石頭冷硬的心在這裏總是不經意間被感動,大娘肯定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在撒謊,或者怕他在家吃不飽,這才非讓他吃。


    實際,他也真沒吃飽。點點頭進屋去端飯,掀開那個大鍋蓋,鍋底有少許水,大碗裏的粥和窩頭都還熱著。男孩被蒸汽熏的眼眶發熱,他趕快抬頭逼回眼眸的水汽。


    飛快的吃了飯,他舀了水把碗洗淨。王老太太坐在炕上納鞋底:“不用洗,等會兒我洗就行了。”


    把碗放進櫥櫃,他探頭進去:“洗了,姥姥那我帶妹妹玩去了。”


    老太太慈祥的笑笑,揮揮手中的鞋底:“去吧,去吧。”


    抱著小公主出了院兒,街門口都沒人。小家夥轉著大眼睛四處瞅,男孩發覺她如今挺喜歡熱鬧,指指東麵問到:“那邊有幾棵柿子樹,這幾天大家可能在那兒摘柿子呢。你要去嗎?”


    小家夥慢半拍的點頭:“去。”


    農曆七月底的柿子還未完全成熟,入口澀中帶著微微的苦。但將它泡在溫水裏泡兩三天,它就沒了那股澀味,變得脆中帶甜,柿子的清香也出來了。所以這個時候,不上工的孩子就會搶柿子。


    不遠不近的柿子樹下,小夥伴們手拿長杆往下敲,下麵的專管撿,姊妹之間分工合作,幾乎每棵樹下都有人。小軍領著弟弟也在其中。


    兄弟倆沒拿杆子,小軍讓弟弟在下麵等著,他呲溜呲溜的爬上了樹。一個個摘下來往下扔。一下子又搖晃樹幹,掉落的也不少。


    小二畢竟年紀小,哥哥扔的太多,他撿不過來。一旁呂杏的三哥呂根趁機往自己的籃子裏撿。甚至趁孩子不注意,偷偷拿他籃子裏的。


    呂杏左右瞅瞅,也趁機撿幾個。空間裏的麥子留著賣錢,這玩意吃了可以飽肚的。等樹上的柿子被摘了個差不多,小軍又刺溜刺溜順著樹幹下來。


    高興的去看弟弟旁邊的籃子,這一看,孩子原本的興奮瞬間就降落到了冰點。“怎麽隻有這麽幾個?我摘了那麽多呢,你都撿哪兒去了?”


    小二懵了,一瞬後指指身旁的呂根:“他,他也在撿。”


    呂根踩貓尾巴了一般跳起來:“誰撿你的了,我撿的都是我哥敲下來的。”


    小軍指指他們滿當當的籃子“你哥能敲那麽多?我在樹杈上又搖又摘的,難道還沒你們的一少半多?”


    呂根畢竟是小孩子,聞言有些氣短,一旁的呂勺拿著棍子過來:“我們姊妹仨呢,當然比你們倆多。就你弟弟那蘿卜頭,他能撿幾個啊。”


    “我……”呂勺比小軍大三歲,個頭比他稍高,拿著大棍子站在那兒,還挺有壓迫感。小軍被他擋在光影裏,但依舊不屈服。


    “我弟弟撿的可能不快,可我在樹上搖的快啊。就算他撿不完,那也該在地上吧。這棵樹底下就咱們兩家,不是你們撿跑了是誰?”


    呂杏輕輕拉拉二哥的衣服,示意他別打架。她轉頭跟小軍笑道:“就幾個柿子而已,又不是啥大不了的東西。你們別吵了。”


    不是啥大不了的,你們幹嘛要撿我的勞動成果。小軍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一旁的呂根哼了一聲:“這樹本來就是大夥的,這果子撿到誰的籃子,它就是誰的。你非說是你的,那你叫它,看它答應你不?”


    小軍被這番強詞奪理的話氣的臉通紅,“我從樹上搖下來的,它就是我的。”


    “我撿到籃子裏的,它就是我的。”


    這理沒法論了,小軍氣的上手就推了呂根一把。“你不講道理,偷我的柿子。”


    呂根也不遑多讓,反手推他一把“我撿的就是我的。”


    這倆同歲,打起架來不分高低。小二被逼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小家夥機靈的撿起跟樹枝,想要遞給哥哥“給。”


    呂勺冷笑一聲:“小豆丁還想幫忙,看哥哥今兒教教你們弟兄倆咋做人。”


    男孩伸手奪過小二手中的樹枝,反手就要打人。石頭抱著小公主過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石頭眼看小二要挨打,不慌不忙的蹲下,一手扶著懷裏的妹妹,一手撿起一顆石子,瞄準呂勺握著樹枝的手,隻用了一分力已經令他疼的跳腳,手上的樹枝自然早扔了,一聲叫喊震的樹葉都好似在晃蕩。


    “誰,剛才誰打我?”


    他吼的實在太大聲,一旁打架的呂根和小軍都停下了動作。倆孩子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也在四處亂轉,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我。”石頭撿了些石子裝在褲兜裏,抱著妹妹慢條斯理的站起來。望著呂勺泠然無懼。


    “你個臭小子,你敢打我,我今兒……”


    呂勺說著話,再次撿起來地上的樹枝。小軍急的過去就要把姑姑抱過來,你抱著我姑姑還敢打架,傷著她了怎麽辦?


    沒等他到跟前呢,石頭手中的石子再次準確的擊中呂勺,這回比剛才稍稍用力了一些。且打的是同一個位置。


    “啊……”呂勺一聲喊,手中的樹枝再次掉落。他抱著自己的手彎下了腰。


    呂根趕快過去拉著哥哥的衣角:“哥,疼的厲害嗎?讓我看看流血沒。”


    呂杏則呆愣當場,這人怎麽這麽厲害,他真的是那個曾與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嗎?看二哥那樣子,這一顆順手丟出的石子比彈弓打的都更厲害,快、狠、準。


    自那天在林家打了小報告,她一直在關注他們的動向。李香蘭詭異的癢,事兒根本沒鬧起來她就跑了,可她回到家怎麽可能不給他小鞋穿,林木又怎麽可能輕易的放過他?


    可這都三天了,林、楊兩家平和依舊,除了李香蘭沒出工,大家的日子照過。他今兒還抱著楊家那個多出來的老來女。


    石頭不管別人如何驚訝,他對自己如今的狀況非常的滿意。奇怪也好,詭異也罷。若這帶給他尊嚴的能力需要他付出代價,他也會毫不猶豫的交換,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隻活一年,也要活的抬頭挺胸。


    把小公主遞給小軍:“你抱著,離遠些。”


    小軍都被他鎮住了,聽話的抱著姑姑往一邊走。小二也機靈的跟著他。


    玉瓶兒走遠了,這回可以盡情的打老鼠了。石頭從地上撿起那根樹枝,不待對方有所反應,他開始發動了攻擊。


    隻用一分力,專撿屁股這樣肉大的地方下手。呂杏在一旁沒被波及,呂勺兄弟倆被打的抱頭鼠竄,吱哇亂叫。偏跑的哪兒都躲不開那纏人的樹枝。


    “打啊,不是要打架嘛,趕快打,我今兒挺有興致的,咱們打個痛快。”


    呂家弟兄倆想要分開,這樣至少有一人能跑掉,可那樹枝跟長了眼睛一般,每次都準確無誤的封住了他們的退路。


    倆兄弟好似被無形的大網圍在中間,逃不脫,躲不開,還手更不可能。呂根哭喊著求饒“我不敢了,我再也不偷楊小二的柿子了,我都還給他。”


    呂勺忍著鑽心的疼,想伸手奪過對方的武器。我比他大兩歲,還比他高那麽多,怎麽可能打不過他?


    看他伸手要抓,身後圍觀的小夥伴都驚呼“小心、”也不知是說呂勺小心,還是石頭小心別被奪走武器。


    石頭經過基因改造,力度、靈敏度,都絕非普通人可比。他老爹一個成年男人都沒反抗之力,何況這倆孩子。他用一半的力,他倆也早沒命了。


    他不會什麽精巧的花架子,而是一力降十會,手上微微加勁兒,樹枝那毛糙的表麵劃過呂勺的雙手,瞬間,他倆手滿是鮮血。男孩還順勢敲上他的左腿。


    “啊……好疼。”這回不服輸的男孩徹底歇菜了,抱著雙手痛哭流涕。腿疼的站不穩,一屁股摔倒在地。


    石頭收了手,轉身看小妹妹有沒有害怕。小公主瞪著眼眸,看他過來伸手要抱。


    男孩笑笑接過來:“怕不怕?哥哥打的是欺負我們的壞人,依依別怕啊。”


    “不怕。”稚嫩的童音發音更加連貫,指指那邊的呂家人“壞人?”


    小軍看姑姑說的是問句,趕快過來接嘴:“對,就是壞人,搶我們的柿子,還要打人。”


    小公主一瞬後點頭:“打壞人。”


    小二過來湊熱鬧:“對,打壞人。石頭哥哥好棒,好厲害。”


    他這一說,周圍無數附和的。“對,石頭好厲害啊。”


    一時間全是對強者的崇拜,挨了打的呂家姊妹倒沒人關注。不過他們心術不正,早晚挨打。


    呂勺忍著手上鑽心的疼,咬著牙往回走,呂杏呂根挎著籃子跟在後頭。


    “等等。”石頭一聲喝,嚇的這仨都是一哆嗦,呂杏轉過腦袋,隻聽男孩說:“把小軍的柿子還給他。”


    呂杏點點頭,挎著籃子又返回來。錙銖必較,你他媽還是那麽小氣。若她知道自己被男孩盯上了,就沒這閑工夫吐槽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4-2813:33:38~2020-04-2917:15: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喬、lcy5202000、朝生10瓶;鹿啦鹿啦鹿4瓶;冰淇淋的夏天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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