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麵色扭曲、青白交接了半晌,才咬牙切齒道:“要我們做什麽?”


    聞列將他們的神情看在眼裏,知道這群獸人不比當初的佐他們老實多少,這會兒看著是認命了,隻怕心中時刻惦記著想跑呢。


    這怎麽能行?


    聞城百廢俱興,人手急缺,這近半百之數的壯勞力,怎麽也能讓大家輕鬆一點。


    吩咐自己人把這群家夥捆結實了,他向前眺望遠海,有了主意。


    一邊吩咐獸人去船上卸貨,把製鹽要用到的東西拿下來,一邊叫洛落幾個非獸人去那邊沙灘上幫他找些顏色淺淡的貝殼過來。


    洛落他們從未見過大海,深藍壯闊的海水、金黃無際的沙灘、寒日難得一見的暖陽,一切構成亮麗的風景,讓人心動。


    此時見大巫叫他們去找貝殼,也不問緣由,紛紛高興地跑了去。


    獨木舟在獸人們的劃動下在沙灘擱淺,他們把食物留在船上,將各自收集起來的所有陶盆、陶甕都拿了下來,還有一袋袋的白末泥,粗壯的木材,石刀以及各種建造陶窯要用到的東西。


    沒錯,他們是要在這裏重新建造一座陶窯的。


    畢竟他們沒有辦法用陶盆或者木船,將大量的海水盛裝回部落。


    在海邊建造小型陶窯,順便打造曬鹽的鹽池,是聞列一早就考慮好了的。


    天色再次漸暗,獸人們已經在沙灘上生起了火,準備卸完了東西就做食物吃。


    聞列從中抽取了一根木炭,等到洛落他們抱著滿懷的貝殼回來,堆在地上,便拿起其中一個扇貝類的殼,在光滑的一麵上簡單勾勒了幾筆,潔白的貝殼上頓時出現了一個栩栩如生的飛鷹。


    把這個放在地上,幻雕獸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們雖然常年不怎麽與外界接觸,但天生敏銳狡猾,解決問題往往粗暴又不失考慮——雖然他們這兩次對戰龍獸和聞列他們,都沒有怎麽經過大腦——所以見識並不少。


    此時他們看著,這個年輕到不可思議的大巫勾描的,分明是巫字!


    而且他弄的這個,怎麽跟他們的獸形那麽像??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這並不是他們的錯覺。


    隻見眼前的大巫弄完了那隻飛鷹,便放下木炭,然後拿尖銳木頭在貝殼上鑽了一個孔,用細細的藤蔓穿了起來,最後還把藤蔓兩頭纏在了一起。


    然後,套在了他們族長的脖子上??


    幻雕部落的獸人們驚訝極了,一張張黑白交加的臉上滿是複雜。


    看著族長極胸前墜著的貝殼,突然覺得有點羨慕。


    那可是大巫弄出來的。


    聞列拍了拍極的腦袋,“這上麵畫的是你們的獸形,我用巫力施了法,不要想著跑,不然這個東西會讓你們的翅膀都爛掉。”


    聞列學著繆,衝著他們猙獰地笑了一下。


    隻把這群“有見識的獸人”嚇得刷一下看過來,一雙雙眼睛瞬間鎖定聞列,充滿了忌憚和憤怒。


    聞列對此表示非常滿意,見那邊獸人已經捧著大塊魚肉開始吃了,衝最近的佐喊了一聲:“給他們留一點。”


    不給對方吃飽,明天怎麽好好幹活。


    佐抹抹嘴巴,不情願的扔了一條生魚過來。


    烤魚太麻煩了,他自己還忙不過來,怎麽可能願意給這些鳥人熟的吃。


    聞列見狀也沒管。


    這些家夥餓慘了,生的估計也會吃得很香。


    可不是,雖然是生的,可是之前打著搶劫聞城眾人的主意,他們啃龍獸剩下的魚頭也就是啃了個半飽,畢竟是餓了好些天,現在看到新鮮的、完整多肉的魚肉,他們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咕嚕”一聲,某個獸人肚子裏的聲音在一片靜默中格外響亮。


    獸人臉紅了,小聲磕巴道:“族族長,我們吃不吃?”


    極黑泥白末掩蓋下的臉色比他還紅,阿母的,嚇死他了,剛才那一下,他還以為是從他肚子裏發出來的。


    他偷偷咽下一口口水,恨聲道:“吃!”


    極抬頭,趁著那個大巫走遠,挑釁地看向扔給他們生魚的獸人,“這點不夠吃!給我們一人一條!”


    “哈!”佐好笑地微揚下巴,還有些不敢置信,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命令誰呢?!”


    極細長鷹眼中的鄙視顯而易見,“誰指誰是誰。”


    在佐被他這句話繞暈,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極及時放出大招,直戳對方軟肋,“如果我們沒有吃飽,就不能給你們幹活,要是你們的大巫一會兒來看……”


    “砰!砰!砰!”種類不一的魚類接二連三砸向了幻雕部落眾人的腦袋。


    極唇角勾起,狀似得意,眼中卻劃過憤怒和屈辱的顏色。


    他低下頭,用自由的前臂抓了魚來吃,遮住了眸中的光彩,心裏卻在暗暗發誓,等到他們被放出來了,他第一個要把這群該死的獸人揍個半死!


    至於為什麽不直接殺死,極一爪子戳穿了魚的肚子,牽動了胸前的傷口,手有些不利索地抖了幾下,那個大巫和這群人的族長,不是好惹的。


    沙灘上的環境很安全,除了偶爾隨著海浪翻卷擱淺在沙灘上的小魚,並沒有能夠威脅眾人的生物,因此大家也就沒有刻意去找晚上休息的地方。


    準備直接在離海很遠,沒有被海水波及到的幹燥沙灘上休息。


    聞列甚至想好了一會兒睡覺的時候像倉鼠一樣,試試沙浴,然後把自己埋在裏麵睡覺,連獸皮和床都不用了。


    天上星子如約而至,夜幕降臨了。


    兩頭巨龍獸在他們忙活卸船的時候就走了,知道他們暫時還不走,也沒生氣,肩並肩跑遠了。似乎是去它們的窩裏挖什麽東西去了。


    聞列隱約聽了兩句,也沒管,隻要它們不搗亂就行。


    小龍獸大概是從來沒見過這麽多人,一直顯得很興奮,自然不肯回自己的小窩,一直在這邊浪蕩。


    它好奇地看著獸人們忙上忙下,時不時幫個倒忙,卻讓眾人敢怒不敢言。


    等到眾人開始製作烤魚的時候,它高興瘋了。


    它就沒覺得大水裏的臭魚好吃過,但是這些兩腳獸用火烤一下,就能弄得特別好吃!


    它太喜歡了!


    於是這一晚上,小龍獸把大家要吃的魚肉都包圓了,還帶選擇口味和形狀的,要什麽樣的就給抓什麽樣的。


    當然也僅限於淺海處的那些魚類,畢竟小龍獸再厲害也不能潛水,隻能等魚兒們跳出水麵或者在暗礁附近的淺海中遊動。


    但是這並不能讓烤魚的眾人興奮,阿母的,這個家夥太能吃了!!


    因為非獸人學到了大巫的精髓,能把魚烤得特別好吃,所以小龍獸專門盯著非獸人們手裏的魚肉,烤一個就叼一個,一點不怕燙,還不吐魚刺,速度超乎想象。


    烤得太辛苦,非獸人們的手都受不了了,沒等聞列吩咐,獸人們就看不下去了,紛紛幫忙烤肉。


    吃過了最美味的烤肉,曾經滄海便再難為水,小龍獸並不情願吃他們烤的。但是實在供不應求的時候,獸人們主動喂它,它也來者不拒。


    就這樣,整整幹了幾十條半人長的烤魚,小龍獸才徹底心滿意足,墜著圓滾滾的肚皮,把自己偷偷埋在沙灘裏的亮晶晶重新叼進嘴裏,樂顛顛跑了。


    “吼!”


    ——把亮晶晶藏好,再來玩!


    獸人們甩著酸痛的膀子,見這家夥終於走了,紛紛長出了一口氣,但又好奇,“大巫,它說什麽呢?”


    他們已經知道大巫的巫力更深一步,已經到了能夠聽懂部分野獸叫聲的地步了。


    眾人已經被大巫的各種神通震到麻木,見怪不怪了。


    現在就是大巫說他其實是獸神偷偷生在地下的孩子,大家都不會感到奇怪了。


    聞列瞥了一眼問話的獸人,淡淡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獸人們:“……”阿母的,不會是以後常來吧?!!


    眾人的臉都綠了。


    聞列也在心裏暗自慶幸,好懸他沒動手烤魚,要不然準要被那小家夥纏上了。


    獸人們也在心裏暗自慶幸,好懸那兩頭巨龍獸不在,要不然他們今天晚上是別想睡覺了。


    將他們的對話一一聽在耳中,幻雕部落的獸人們卻是再次震驚了,之前聞列並沒有將收服龍獸的具體過程說清楚,因此他們雖然驚詫,但以為對方是依靠了那種黃燦燦的小圓片,也就沒有多大的反應。


    但是現在,他們發現這個大巫簡直無所不能,居然連野獸的話都能聽明白!!


    獸神在上,這家夥他還是人嗎?


    不約而同地,背靠背、渾身髒臭的幻雕獸人抬起頭,看向星空,內心發出如上感慨。


    而漫長的夜晚過後,讓他們震驚到無以複加的事情還在後麵。


    “這不可能!!!”


    因為老老實實待了一晚上,聞列解開了他們身上繁複的繩結,幻雕部落獸人被允許跟著其餘人做事。


    而他們把自己洗涮幹淨,剛剛回來認命搬起一袋當初被一群非獸人扔在他們眼上的白土時,就聽到這群人說,他們要製鹽。


    他們要製鹽。


    他們要製鹽。


    製鹽!!!


    極震驚之下怒吼出了聲。


    這怎麽可能?!


    隻有鮫鹽部落的人知道怎麽製鹽,他們又是怎麽知道的?難道和他們一樣是從鮫鹽部落逃出來的鮫人那裏知道的?


    可是這更說不通了,鮫鹽部落的鹽根本就不是在無盡的鹹水中製出來的,他們隻會挖坑,從地下汲取鹹水,這個地方,是他們幻雕一族時代相傳的秘密!別人怎麽可能知道??


    突然,極看向那個大巫,眼神中帶上了他從未有過的恐懼。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那個麵目精致、神情總是溫和淡淡的大巫轉過臉來,看向他,微微笑了一下。


    極打了個哆嗦。


    明明是很正常的、下意識的笑容,他卻覺得如同深淵魔鬼。


    太可怕了。


    這個大巫他……


    極忌憚到極點,又有無盡的不甘心和困惑翻湧上來,他喉結滾動,有汗滴順著頰邊滾下來,仿佛用盡了力氣,又仿佛擠出了胸腔的最後一口氣,“你,你能知道我們在想什麽?”


    聞列眼中詫異明顯,但隨即想到什麽,不動聲色道:“為什麽這麽問?”


    極不知道他這話代表了什麽,心中念頭紛起,又急急忙忙壓下,生怕自己想什麽再被這位大巫看了去,更加不敢輕易開口。


    隻是他能經受得住這份無形的壓力,其他族人卻不一定了,在他還沒有想好怎麽說之前,已經有人叫出了聲:“你怎麽知道我們會製鹽?!還知道我們要用鹹水製鹽?!”


    這下不光聞列,繆也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中試探意味明顯,“你們怎麽會製鹽的?鮫鹽部落?”看著幻雕獸人精彩的臉色,繆挑了挑眉,“居然把製鹽的方法告訴了你們,鮫鹽部落被哪個部落占了?”


    他很容易分析出了事情的大致脈絡,繼續道:“還把你們打成這副狗樣子……”


    繆的話裏帶上了從聞列那裏學來的粗話,幻雕部落的獸人們並沒有聽得很懂,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從中分析出對方鄙視和嘲弄的語氣。


    有經不住激的,當場就罵了出來,“阿母的!禿鷲部落那群羅獸!!”


    “你們也別得意,禿鷲部落現在占了鮫人的地盤,還把石猴部落的人抓了去製石具,用食鹽交好了好多個部落,要你們去打,還不如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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