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們頓時反應過來,怒吼著撕開獸皮袋,利爪勾帶,一把擲向空中,細膩的白色沙土紛紛揚揚,如霧般灑滿上空。


    幻雕獸人們反應也不慢,崖痛苦的哀叫還在想起,眼看他們之中實力強悍的崖居然被一群非獸人圍著五花大綁了,幻雕獸人們銳利的鷹眼開始放大,瞳孔更是擴開到最大,迸射出絕然的狠戾。


    然而這並不能改變什麽,新一輪的俯衝即將完成,換句話說,地麵距離他們咫尺之遙,而紛揚的白色飛沫,更是近在眼前。


    ……


    被大小龍獸興奮地追著跑,聞列心疼地撒下一把把金幣,一邊努力運轉巫力,試圖和龍獸對話,卻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到底是哪裏的問題?


    眼看就要把改造幣用光,沒辦法再兌換金幣,聞列漸漸開始不安焦慮起來。


    繆帶著非獸人一路疾馳,身後的大小吼叫從來沒有停止過。


    他自然聽不懂龍獸們的語言,但逐漸喪失的體力讓他開始不耐煩起來。


    不明白非獸人為什麽要用那種黃燦燦的小圓片引著龍獸,都已經遠離了最初的地方,佐他們已經絕對安全,卻遲遲不叫他停下來打一架。


    繆皺眉,驀地回想起當初他對付血蝠獸的時候,非獸人害怕的表情,終於以為自己找到了答案。


    急速扇動的羽翼尖端輕輕相碰,溫柔地將非獸人包圍,獸人的聲音也難得柔和,“不怕,閉上眼睛。”


    看著地下窮追不舍,甚至站在巨龍獸肩膀上不斷跳起來試圖將他們咬住他們的小龍獸,繆的眼裏閃過深重的殘忍。


    他不知道非獸人拿出那些金色的東西需要付出多麽大的代價,所謂的獸神又將給予他的非獸人多大的懲罰。


    但他心中已經漸漸開始明了,非獸人當初的話可能是對的——他們這些被“獸神”指定給非獸人的獸人勇士,在非獸人接受並且成為獸神祭司的那一刻起,沒有完成所謂的帶領職責,沒有讓他們通過獸神的考驗,對方和他們就永遠深受牽製。


    繆投鼠忌器。


    在聞城的這些天,他努力練習賦能,即使心中雄心韜略不減,卻不敢妄動分毫。


    因為非獸人說過,他們的獵殺超過食物之外的部分,便是牢籠之界,一旦跨越,便是懲罰到來之時。


    而他曾經和佐他們承諾過,新的部落,一定會用征伐和鮮血來擴充力量。


    人人都害怕的泠冰季。


    何止是阿塞大陸所有人災難的溫床?


    更是他精心設計的權利角逐的開始。


    災難之際,所有人自顧不暇,他們才有機會以最小的犧牲,從中謀取最大的利益。


    小熊部落是他們的第一個目標。


    而後便是在泠冰季和獸潮中接連遭遇困苦的其他部落。


    武力征服也好,恩威並施也好,他隻要結果。


    他隻要強大的、絕對的、對抗一切的力量。


    他算好了一切,泠冰季、獸潮,這些自然的力量成為他最好的工具,他甚至考慮過如果他們之中有人後悔,比如一直反對他的汜,要用什麽樣的手段來迫使對方接受或者不再有質疑的機會。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僅僅是順手撿回來一個巫力覺醒的非獸人,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最先後悔的那個人,居然是他自己。


    在非獸人坦白所謂的“獸神”,不過是更強的力量存在,而他和他,他們,都受製於這股強大的力量之後,繆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了心疼和後悔的滋味。


    兩者交織糾纏,讓他無言以對。


    經曆種種,他已經沒有辦法再無視非獸人的存在,他當初有多麽毫無顧忌,任由自己對對方的興趣慢慢發酵,以至於最終淪陷,在那一刻,心髒深處就有多麽後悔和疼痛。


    後悔不該靠得太近,走得太遠,以至於無法回頭。


    後悔不該靠近得太遲,以至於發現得太晚,好多傷害已經形成。


    那一刻,獸人深切感受到了那該死的“獸神”的殘忍。


    他爭奪權利和力量,以期給予自我和所愛安定,就一定要違背對方的意願,致使所愛遭遇懲罰和傷害。


    他放棄一切,便隻能讓對方和他永遠飄零無定。


    因為他們是天狼部落的叛逃者,是獸神考驗之下的失敗者,如果不能建立自己的力量,狹路相逢,窮那個老不死不會放過他們。


    除非他們永遠不接觸人群,不去換鹽、不去部落集會。


    這樣像羅獸一樣躲藏的日子,繆絕對無法接受,也說服不了其餘人。


    但是。


    手握利劍,無法相擁。


    這也絕不是繆可以接受的安排!


    溫柔覆上非獸人的眼睛,繆吻了吻對方的額頭,以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你不會有事的。”


    語氣停頓間,海水無風翻湧,裹挾恐怖的未知力量。


    如同最鋒利無比的箭,像地麵上的三頭龍獸射去。


    巨龍終於在前麵兩個渺小的兩腳獸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威脅。


    護住還不在狀態的小龍獸,驟然狂奔起來!


    “吼!”


    ——你對付他們!我保護小龍!


    龍大二話不說,立馬逃離戰圈,姿態不要太過明顯!


    要不是體型差距明顯,幾乎讓聞列以為對方才是雌龍!居然把留下雌龍來單獨戰鬥!


    好一個渣龍!


    於此同時,繆咬破手腕,將鮮血喂給非獸人,“快喝!”


    既然他的血能愈合對方的傷口,加速對方的覺醒,那麽對於那該死的懲罰,就一定也會起作用!


    不做選擇,非獸人的安全、聞城的壯大,他通通都要!


    聞列驟然被繆的手腕蹭了一嘴血,先是詫異,但見對方死死控住冰淩,離龍獸不過咫尺之遙,轉念便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他有些哭笑不得,懲罰的力量來自神經深處,不是單純的傷口,他又怎麽能夠單單依靠對方的鮮血“愈合”?


    何況隻要繆的野蠻值不會上升,他就不會有問題。


    但是,他舔了舔嘴唇,將唇邊的紅色血液卷進口中,盯著對方手腕處慢慢冒出來的鮮血,突然覺得口幹舌燥。


    機會難得,要不,就喝一口?


    繆已經等不及,用翅膀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臀部,以示非獸人不乖乖聽話的懲罰,一邊將手腕再次湊了過去。


    這些聞列再沒什麽可猶豫的了,雙手捧著獸人的前臂,像剛剛接受初擁的血族,迫不及待舔了起來。


    “叮咚!您有兩個新的獎勵條目,請注意查收。”


    人物——繆野蠻值——5000獎——巫力初級進階/初級賦能修煉


    解釋——


    巫力初級進階:為獎勵服務者改造人物繆成功,獎勵巫力初級進階。


    可通獸言、二十倍加成針灸之術功效。


    備注:獸言限有賦能潛力的野獸或野獸群。


    初級賦能修煉:為懲罰被改造者有投機取巧試圖對抗服務者懲罰機製意圖,獎勵其餘異世獸人初級賦能修煉。


    同初級體術(無限),使用次數無限,限有賦能潛力的獸人。


    ???


    聞列懷疑自己看錯了,盯著初級賦能修煉的解釋仔細又看了一遍,確定是懲罰後,驀然無語。


    試圖對抗服務者懲罰機製?


    難道是用喂他血來抵抗懲罰?


    那不是根本就沒有用嗎?


    突然地,聞列睜大了眼睛!難道繆的血真的可以做到消除懲罰帶來的痛苦?!


    極有可能!


    一時之間,成功改造獸人的巨大欣喜都被聞列忽略了。


    如果繆的血根本沒有用,指南絕對不會狗急跳牆一樣冒出來,明明白白說明這件事。


    而且自他綁定指南以來就被告知的終極任務完成,居然,沒有給予一直被繆終極被改造者一點獎勵?!


    要知道,他那些旁支任務,不管是激活還是完成,可都是少不了被改造者的獎勵的。


    不管他這個服務者有沒有,也一定會有他們的!


    可見指南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啊。


    聞列理清這一切,慢慢露出得意的笑來,在這場和指南的始終處於下風的沉默博弈中終於揚眉吐氣,他不高興才怪!


    而看著無意中造成這一切的獸人,聞列終於有了一種真真切切被對方時刻在意的滿足感。


    第一次,他主動上前,親了親對方冷峻緊繃的臉頰,“一下好了,別說我賴賬。”


    溫熱柔軟的觸感傳來,繆先是一愣,隨即冰藍色的眼睛赫然睜大,不敢置信般,轉頭死死看向非獸人。


    聞列突然有些窘迫,抱著獸人胳膊的手都開始發燙,他張口,正要說話,卻驟然感受到強烈的落空感。


    不是他的錯覺,繆這家夥忘了扇翅膀,還忘了用賦能!!


    兩人急速下降,與此同時,冰碴子劈頭蓋臉砸了龍獸一家一臉。


    雌龍一愣,隨即憤怒地張開了嘴。


    “喂你搞什麽!!”


    “臥槽這雌龍居然會噴火!!”


    “還不飛,你翅膀都糊了!疼不疼啊你個傻蛋!!”


    “……忘了。”繆臉頰通紅,終於回過味來,再次奮力扇動翅膀,將人帶到上空。


    有驚無險,聞列心髒怦怦跳個不停,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扒開回神的獸人死纏過來的臉,看著底下憤怒的龍獸,接收了巫力初級進階。


    一瞬間,對方的語言更加清晰的傳到腦海。


    他試著將自己的語言回饋過去,“我有好多亮晶晶,而且還會製作,你們如果一直要,作為條件,就別傷害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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