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這麽快就去你那邊核實了,嗬嗬,小楚這性子可比大楚謹慎多了,不過謹慎點好,你奶奶也不用那麽擔心了。”


    鄭老爺子笑嗬嗬道,學生們從來不知道,京大資源兌換處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老大爺,數十年前曾是僅差一步踏入武王境界的人類至強者之一,曾以近乎整個精神海為代價,契約了古老而強大先天英靈【水神共工】,撞斷橫斷山,阻止了異種進攻的號角。


    如今,這位老者作為一名守門人,一名默默無聞的鍛造師,守著他一直未敢訴說出口的愛情。


    閔行舟看著老者額頭上的汗,提醒道:“累了的話您就休息一下,別勉強自己。”


    “老頭子心裏有數,不用你小子擔心,回吧,別忘了去廚房一趟,雞湯還熱著,給你奶奶帶過去。”


    閔行舟無奈勸道:“您這又是何苦,您的手藝奶奶還嚐不出來嗎,從小到大每次都叫我幫您,我不在的時候.......”


    “你不在的時候我每次都是放到你家門口,好了,老頭子的事就不用你個毛孩子管了,倒是你,在軍部中,有沒有你能看上眼的,無論是孫媳,還是孫婿,都帶回來給你奶奶看看,讓她開心開心。”


    閔行舟:“.......沒有。”


    鄭老爺子:“要不爺爺給你介紹一個,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京大的小姑娘,小夥子也不錯。”


    閔行舟:“.......鄭爺爺,我給奶奶送雞湯去了。”


    望著閔行舟落荒而逃的背影,鄭老爺子哼笑一聲:“還治不了你小子,不過改天是可以留意一下,給小雪鷹找個伴了,天賦太差不行,長相太差也不行,心性也得跟上,嘖,不好找啊。”


    .......


    楚硯並不知道他離開後,閔行舟又去見了鄭老的事。


    這會兒,他正在頭疼地看著正坐在那裏不斷摧殘頭發,臉上一會兒沉思,一會兒欣喜,一會兒又苦惱的林少俠。


    “劍?肯定不行,我林少俠這輩子不會和劍扯上關係。”


    “斧子?太過粗魯,不符合我家少將軍的氣質。”


    “大錘,那就更不行了。”


    “刀?槍?哎呀,好難選啊。”


    “所以,你到底在苦惱什麽啊?你總得先告訴我才能幫你參考吧。”


    楚硯忽然出聲,嚇了林少俠一跳,這才反應過來楚硯回來了。


    “嚇死我了,還以為是老謝家的阿飄跑出來了,楚哥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哇。”


    楚硯:“有聲音,是你沒聽見。”


    在一旁坐下,楚硯又問了一遍:“說說看吧。”


    “說到這個,我就來勁了,之前不是跟著老謝發了一筆小錢嘛,我就尋思著強化一下咱家的少將軍,我一開始對少將軍的設想就是遠近皆可,超牛掰。”


    “現在遠程有了我的古弓,近戰我也準備去資源處兌換一件精煉武器,問題是,我沒想好什麽武器更適合少將軍。”


    “楚哥你要不幫我參謀一下,刀和槍哪個更好啊。”


    聽到林少俠的問題,楚硯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他對林少俠的英靈印象還算深刻。


    見楚硯久久沒有說話,林少俠攤了攤手:“果然,楚哥也覺得很難選吧?”


    食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楚硯喃喃:“銀槍。”


    “楚哥你說啥?”


    楚硯呼出口氣,抬眼看向林少俠,忽然問:“你關於少將軍的核心應是俠肝義膽,忠勇無畏,遠能左右開弓,箭無虛發,近能列陣敵前,勇冠三軍,對吧?”


    “楚哥不虧是我楚哥,就是了解我,少將軍的特點完全被概括出來了。”


    林少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接著道:“我叫少俠,所以少將軍也是俠,我想殺他異種個片甲不留,所以希望少將軍能夠與我一起上陣殺敵,是俠也是豪傑,更是英雄,是將軍。”


    楚硯用了八個字總結:“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林少俠一拍手:“對對,就是這個意思!都是大俠了,所以,我希望少將軍既能遠程,又能近戰,盡量沒有短板,好吧,其實我也知道這樣想有點貪心了,是不是?”


    楚硯搖了下頭,林少俠還以為楚硯也是覺得他異想天開,這樣不好,結果還不等他失落,就聽楚硯篤定道:“用槍吧。”


    “什麽?”


    楚硯笑了下才道:“我知道一位在災變前,唐朝時期的英雄,勇武過人,善射術,左右開弓箭無虛發,曾與戰場上一箭射瞎敵方大將左眼,同時掌握七十二路槍法,讓敵人聞風喪膽,為安史之亂的平定做出了傑出貢獻,他便是張巡手下第一大將——南霽雲。”


    “睢陽陷落,張巡、南霽雲被虜,叛軍尹子奇勸南投降,南稟稟正氣,大聲說:“男子漢大丈夫,不可向不義者屈服,寧掉頭顱垂青史,不留罵名在人間。”


    後人曾有詩雲:灑血睢陽誰笑癡?故鄉粗豆靡窮期;李唐社稷今何在?不及將軍尚有祠!這位名將死後被封為開府儀同三司,贈揚州大都督。”


    說到南霽雲時,楚硯心中也有敬仰也有可惜,或許是華夏曆史上有名的傑出人物太多,以至於南霽雲隱沒在其中名聲不顯,即便民間還有地方供奉著這位大將的祠堂,也讓他漸漸被人們遺忘。


    但觀其本身和功績,絲毫不比其他後世人耳熟能詳的大將遜色,張巡平定安史之亂,為唐朝續命百年,世人隻知張巡以少勝多戰叛軍十八萬大勝,又有幾人知曉領兵之人的名諱?


    那一場場以弱勝強的戰役,沒人能夠頂替南霽雲的榮耀,少了南霽雲,曆史會不會被改寫,誰也不知道。


    然而偏偏也是南霽雲,在張巡的光芒下被淹沒,即便後世有人以他為原型,作為主角創作了小說,也嚐嚐被人誤以為,他隻是個虛構的人物。


    或許南將軍不為名利,但每次讀到唐朝曆史時,楚硯都不免為這位大俠感到意難平。


    就當是楚硯的一點私心,楚硯還是希望這樣一位英雄能被銘記,哪怕是在平行時空,哪怕是在滄海桑田的後世。


    林少俠磕磕絆絆重複:“大、大、大災變前,曆史上的將軍?”


    楚硯頷首。


    林少俠咽了咽口水,表情似哭似笑:“大災變前的文化,各大世家和上麵都沒留下多少,是各個勢力都小心守著的傳承,一個英雄故事至少都是一個真名覺醒的英靈,楚哥你就這麽告訴我了?”


    至於假的,林少俠沒有想過,楚硯既然敢說,那麽非常容易就認證的事,根本沒必要說謊,不過現在反應過來,林少俠就想抽自己兩巴掌,真是糊塗了,這種東西他怎麽能隨便記,幸好,剛才也沒來得及全部記下,不然的話,他怕控製不住自己邪惡的思想,偷偷去召喚了,啊啊啊,那可是真正的大將軍。


    楚硯垂了垂眼,林少俠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之所以告訴林少俠,楚硯也有自己的考量。


    一來是他對林少俠印象確實不錯,將其當做了真正的朋友。


    二來,巧合也好,誤打誤撞也罷,就像他說的,林少俠對於召喚英靈的設想,和楚硯印象中的南霽雲,南將軍的形象不謀而合,什麽都不做可惜了些。


    最後,通過對自己的經曆和查閱書籍,楚硯對於英靈的召喚有了許多體悟,同時有多出了許多疑問,告訴林少俠,未嚐不是想借由林少俠解開一部分疑惑。


    至於林少俠對他會不會有懷疑,隻是一段話的話,問題不大。


    楚硯抬眼和林少俠對視,本以為對方會問更多的問題,誰知林少俠臉色一陣變換之後,長長呼出口氣,而後神情複雜又認真地向他保證道:


    “楚哥,今天這事出你口入我耳,我聽過就忘,你放心,這個英靈到時候你盡管召喚,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林少俠自認為還是君子,不會做出搶別人老婆的小人行經。”


    前半段話還算正經,楚硯感受得到對方的認真,後半句就直接被楚硯選擇性忽略了,對上林少俠沒有一絲玩笑的目光,楚硯輕笑一聲:


    “我這邊也隻知道關於南將軍的這一段事跡,巧合的和你對上了而已,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至於召喚,憑一段話肯定不夠。”


    “楚哥你的意思是......”楚硯的言下之意他聽明白了,卻又不那麽敢置信。


    楚硯笑了下,肯定道:“就是你想的,我覺得你和南將軍蠻有緣的,有了對現在英靈的理解,加上那一小段史實,未來說不定真能召喚出那位騎射無雙的將軍,讓我一睹風采。”


    “靠,楚哥,你簡直就是我親哥。”


    林少俠又忍不住召喚出自己的英靈,耍寶道:“少將軍呐,別急,等著過段時間,我也給你召喚出個大哥帶你。”


    楚硯:“.......”


    沒看錯的話,覺醒了一點神誌的少將軍,剛才看著林少俠的目光中,似乎帶著一絲絲微妙的嫌棄。


    不過,楚硯也很期待未來林少俠的召喚就是了,正好南霽雲和眼前的少將軍還能成為對照組,有利於楚硯研究先天英靈和後天英靈的差異。


    對於林少俠能否召喚出南將軍,楚硯還是有著不小信心的,不過這時候,他和林少俠都沒有想到,成功會來的這麽快、這麽突然。


    ......


    晚上,林少俠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一會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不知道想什麽,一會翻身坐起,一遍遍讀著他楚哥那邊謄抄過來的那段史實,腦海中模擬著那位大將英勇就義時的風采,心生敬佩。


    哎呀,楚哥送了他這麽份大禮,他以後該怎麽回報才好呢,一般來說這種情況肯定要以身相許,不過呢,他可是個直男,楚哥應該也是,最重要的是,他似乎配不上他楚哥,唔,以後慢慢想吧。


    爛七八糟地想著,快到淩晨,林少俠才迷迷糊糊睡著,林少俠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做夢了,做了一個很漫長、又很熱血的夢。


    夢中他以旁觀人的視角,觀看了一位豪俠的一生。


    家境貧寒,雖心存丘壑,白天卻為人操舟劃船,以苦力謀生。夜晚,不辭疲勞,習武練功,強身健體,準備報效國家。


    少年怒馬,憑借武藝超群,仗義行事,很快聞名鄉裏,因家中行八,被稱為“南八”。


    叛軍安祿山攻占東都洛陽,自封為帝,烽煙起,民不聊生,“他”曾大喝:“叛軍不除、國無寧日,我輩豈可坐視叛軍橫行!”


    參軍殺敵,衝鋒陷陣,視死如歸,一杆神槍出神入化,左右開弓,叛軍聞風喪膽。


    叛軍圍城,軍事告急,率精兵馳援被困城池,與守誠張巡一見如故,後協助張巡衝鋒陷陣,英勇殺敵,大敗叛軍,一箭射中敵帥尹子奇左眼,敵軍大亂,潰不成軍。


    被十幾萬敵眾圍城,彈盡糧絕,率三十餘騎冒死衝破防線,向臨淮賀蘭進明求援。


    賀蘭嫉恨張巡,不願出兵,卻欣賞他的勇猛,欲留於身邊,遂陳設酒肉,排演歌舞以做宴請。


    麵對奢靡之景,想到受困百姓與將士,含淚道:“南霽雲來時,睢陽的人不食月餘日矣。雲雖然想獨食,義不忍。雖食且不下咽。”


    語落,拔出佩劍自斷中指,上馬而馳,悲憤而歸。


    將生死置之度外,逝與睢陽共存亡。


    城破之時,敵軍勸降。


    巡呼雲曰:"南八,男兒死耳,不可為不義屈!"


    雲笑曰:"欲將以有為也;公有言,雲敢不死!"即不屈。


    生為大唐人,死亦為大唐鬼。


    他就是——


    南霽雲。


    睡夢中,林少俠握緊雙拳,一行熱淚順著眼角滑落。


    猛地睜開眼,林少俠已經記不清夢裏其他所見,但卻深深記住了那個名字,和那位俠義無雙的“好漢”。


    呼吸急促,被林少俠放在床頭的弓箭此刻正發出瑩瑩白光。


    顫抖著手碰上去,林少俠心頭劇震,精神海中無字書第一頁第一行,曾經隻有簡單含糊稱謂的“少將軍”三個字徹底改變。


    【英雄名諱:南霽雲】


    隻一夜,他的南將軍英雄等級還停留在,上次曆練歸來後的2級,居然就直接覺醒了真名。


    並且是聞所未聞的,從後天英靈覺醒成了先天。


    用手捂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髒,林少俠苦中作樂地想著,幸好自己沒有心髒病,不然現在非得猝死。


    久久,林少俠才喃喃道:“楚硯,楚哥,你不會是早就知道了吧。”


    幾次拿起電話,最終林少俠還是沒有撥通,將強製關機的手機遠遠扔開,林少俠大字型攤到在床上:


    “南將軍俠肝義膽,楚哥這麽信任我,我雖然不是真正的少俠,卻也不能當一個忘恩負義之輩。


    算了,明天在當麵和楚哥問個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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