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摸胡子,“說了是天數,不用老朽說,你回去以後自然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劉挷頓時急了,“不成不成,山老你不能這樣,你比我還能耍賴。”


    山崎擺手,“我們還是別結下更多因果,反正你本就要回去麵對項祤,你的家眷現在肯定在他手上。”


    劉挷也為難的捏小胡子,“這個嘛,山老,你還是得給我一顆定心丸,否則我就不走了,而隻有我不出現,諒那項祤也不會虧待我家眷,否則他還有什麽臉子。”


    山崎失笑,“你這不是說了嗎?”


    劉挷沒反應過來,“什麽?”


    山崎指指臉,劉挷頓時會意,是說臉皮。


    劉挷緊皺眉頭,琢磨了好一會兒,倒是有些頭緒,但仍然也沒有下定決心,還是害怕。


    “山老,你就痛痛快快的給我指條明路,不行嗎?”


    山崎好笑,“不是都說了嗎?說到底啊,還得看你敢不敢搏一把。”


    劉挷牙癢癢,“就這樣?山老你就這麽怕跟我結下因果?”


    山崎笑道:“那是為你好,你和老朽不是一路人,搭上老朽隻會影響你的福緣運道,甚至以後的江山存亡。”


    劉挷聽得牙痛,“真的假的?有必要說那麽遠嗎?”


    山崎歎道:“老朽出山到世間混了三百年,大周朝的江山最後可以說是老朽滅的,東勝神洲的大趙國如今這殘局,說是算老朽打殘的,老朽也認。”


    “大溱帝國的溱帝,老朽也能說是看著他長大的,他母親邾雅太後曾經帶他去見老朽,老朽不忍看天下生靈應劫,想改變他的命數,叮囑他要施仁政。”


    “他明明能做,卻沒有去做,隻想著稱王稱霸,一統天下。”


    “項祤背後這範家大家長範珍,用因果強把老朽拖來,希望老朽幫項家出謀劃策。”


    “但項家出身不正,老朽能想到的就是叮囑濋王,讓濋王給項祤封王,禪讓給項祤。”


    “但沒用啊,項祤自個兒把路斷了,這就是天數。”


    劉挷眨巴眼睛,“什麽叫把路斷了?”


    山崎歎道:“你走吧,有膽沒膽全在你,不過你就算理智上不敢去,但為了當王的野望,也會去的,你控製不了自己。”


    劉挷瞠目結舌,“山老所言極是,我還真是那麽想的。”


    “好自為之吧。”山崎揮手,然後幹脆起身離開了。


    劉挷無語,這老頭子真是夠賴皮的。


    不過也沒辦法,隻能客隨主便,撤吧。


    ……


    劉挷回溱都,一路足足又磨蹭了兩個月,等快過年了,這才帶著路上遇到的一些投效之人回去。


    要過年了,諒項祤再怎麽怒火衝天,也不能在這時候殺他。


    而隻要過了頭一茬,以後就不會有事了。


    至於項祤會把他怎麽樣,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反正隻要不是要他死,他都認了。


    哪怕他要那溱都,也可以交給他。


    ……


    結果卻與想的完全不同,雖然項祤那臉黑得跟炭似的,殺氣更是猶如一把把利劍,隔著老遠就要給他來個萬劍穿心。


    但終究沒有動手,而且是笑臉相迎,哪怕笑得異常猙獰,一副會在下一刻掐住他,如雞一般扭斷他脖子的樣子。


    劉挷寒氣大盛,從心裏冷到表皮,再從表皮凍徹骨頭。


    隻是臉上也得堆起笑臉應付,同時硬捱那哥倆好似的,拍得山響的巴掌。


    肩膀後背都是火辣辣的疼,但疼好啊,疼說明他還活著。


    “項將軍,小弟……”


    項祤巴掌連拍是拍,“什麽都別說了,某家說話算話,一言九鼎,當初大家商定的是誰先拿下溱都,誰就是王,如今恭喜劉將軍了。”


    “不敢不敢。”劉挷忍著疼硬挨,他手下有人氣不過,也隻能捏著拳頭轉過臉不看。


    沒辦法,是真打不過。


    項祤冷笑,“有什麽不敢,甭客氣,你多日不回,我們就沒有等你,先行商量了封號和封地,地圖和文書等下送你那邊,你看看是不是合適,要改趁現在,等新年時宣布以後就改不了了。”


    “啊?”


    劉挷呆滯了,他感覺有什麽不對,但一時沒明白。


    “行了,走走,我們兄弟先去喝一杯。”


    “將軍請。”


    ……


    一頓拎著心的酒宴過去,劉挷應酬完各種虛情假意的,拿著地圖和文書回營。


    看過以後才恍然大悟,他為什麽沒死。


    當初商議,先拿下溱都者為王。


    但沒有說過,其他人要以這個王馬首是瞻,更沒說過其他人不可以稱王。


    現在,各路義軍統帥,大大小小的都封王封爵了。


    他這個先拿下溱都的人,雖然也是王,但這這許多王裏,也就不那麽紮眼了。


    劉挷鬆了口氣,轉而大笑,因為感覺到了天數。


    項祤為了麵子和口碑,真的沒有殺他,反而承認他是王,雖然把他攆出了溱都,但他仍然是有大片領地的王。


    劉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之他有一種衝破束縛,破繭而出的感覺,一種草莽大蛇生腳化龍的感覺。


    ……


    (淩海國曆350年)新年後劉挷去了領地,而溱都很多人都追隨他走了,因為擔心項祤會大開殺戒。


    所有人都知道,他恨溱人,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守信用,會在人投降後再殺俘。


    項祤還真的做了,燒了溱都,然後才返回濋地當王。


    一路上行軍都慢吞吞的,所過之處皆要盡力款待。


    項家軍到處得意洋洋的炫耀,趾高氣昂,似乎完全不知道,人家不是崇敬他們,是怕他們,他們在別人眼裏,就是作威作福的混蛋。


    溱都大火足足燒了三個月,溱國建設了幾百年的王都,能夠容納百萬戶的巨大城池,溱帝耗費六國人力物力建築的奢華帝宮,延綿幾百裏的宮廷院落,全部毀於一旦。


    ……


    濋地。


    項祤歸來,特意穿著王服到範府去見了山崎,眉飛色舞的述說他的豐功偉績。


    山崎沒多說,等他炫耀夠了離開以後,再次詢問範珍,要怎麽辦。


    範珍猶豫不決,山崎見此就沒再問。


    範珍想到一個事情,“兄長,你是不是要走?”


    按照兩人的約定,項家為將時,山崎會留在範府,而項家為王時,山崎可以離開。


    山崎搖頭,“時機未到。”


    範珍一個激靈,大喜的詢問,“就是說項祤還有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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