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快穿上衣,別凍著。”謝玲瓏臉頰潮紅,杏仁眼波光流轉,在和泉身上打個幾個轉,艱難的別過臉去,下了炕給他選好衣棠堆放在一旁,背對他讓在四方桌前,仍是問道:“你吃火鍋,還是燴麵?”


    和泉利落的穿衣,笑道:“你吃什麽,我跟著。”


    他身邊隻有親衛,沒有小廝。親衛多是醫武僧出身,醫術、武功均高明,就是未學過服侍人脫衣沐浴。


    他在軍營一人獨居,倒是沒有潔癖,不過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凡事自己做,沐浴時是絕對不讓親衛進來搓背,就連穿衣、倒馬桶、洗內衣都親力而為。


    他與謝玲瓏成親之後,在侯府居住的那幾天,連帶著洗了她的內衣。


    “那咱們吃鴛鴦火鍋,你要是吃得覺得不飽,最後往鍋裏下點綠豆雜麵。今個我陪你喝點靈果酒。”謝玲瓏從空間裏取出吃食往桌上布菜。


    紅銅火鍋炭火燒得紅通通,盛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兩大盤切成薄紙般的靈羊肉片,靈蔬、靈菇各六樣,洗淨收拾好的靈河蝦一盤、調料幾樣,一壇靈果酒。


    溫暖如春的軍舍飄蕩著肉菜濃鬱悶香氣與謝玲瓏淡雅奇異的體香,和泉喉頭微動,在銅盤裏用靈水淨了手用帕子擦幹,從背後摟著正在往杯中倒酒的謝玲瓏的纖腰,吻了她露於衣領外白晳誘人的脖頸,柔聲道:“你受累了。那些將士今個都在我跟前感激你把他們的妻兒平安帶過來。他們知道是沾著我的光。”


    謝玲瓏微笑道:“沒有他們,你還是光杆將軍。你的侯爺爵位是他們幫襯著得來。咱們坐下,先喝點湯,吃肉吃菜,墊墊肚子再喝酒。”


    兩人挨著坐下,先喝了一小碗靈羊肉湯。


    和泉又添了碗湯,愜意無比的笑道:“兩年未吃了。頭兩年九月你來沙城,每次隻呆了兩日就走。今年我回長安,天氣正炎熱,不適宜吃這個。”


    “我原是不愛吃葷的,獨愛吃你弄的靈羊肉火鍋,特別是這湯鮮美無比,精華都在這裏頭。”


    “你在湯裏還放了什麽?讓我猜猜,靈何首烏!”


    謝玲瓏點頭道:“不愧是外門長老,我在莊裏做了這湯,幹爹都吃不出來,隻有大師說中了。我往裏頭放了千年靈何首烏須!”


    “今個我隻燉了這一鍋,專門給你喝,好好補補。”


    四年前眾人遊華山,紫真道人放出群蜂蜇明王,小白救明王,誤打誤撞發現了一堆年份久遠的何首烏,謝玲瓏把它們全部收進了空間。


    人世間過去四年,何首烏在空間裏呆了四百年,吸了靈氣,早就變成了至寶靈藥。


    謝玲瓏在福樂莊隻是偶爾取出幾百年的何首烏,叫小白施法術切成沫,放進湯裏讓親人們吃,明王自稱吃盡山珍海味,都沒有品嚐出來,倒是被熟通藥理的李萬清發現了。


    謝玲瓏在李萬清今年過壽誕時,在靈雞湯長壽麵裏偷偷放了小拇指大小的千年何首烏須磨粉,結果他喝了竟是當場白發變黑發,白眉毛也變成黑色,全身肌膚緊致,以肉眼能夠看到的速度變得年青,看上去如同四十歲的中年男子,真正的返老還童。


    此事在長安還引起不小的轟動,當時李自原、唐皇後等人在場,親眼目睹,青春重返這是人人夢寐以求的事,無不震撼羨慕。


    這次米照麗跟來沙城,李萬清留守福樂莊。


    和泉動容道:“竟是千年?真是難得。那我今個得把這些湯都喝了。”


    謝玲瓏見和泉根本不追問千年何首烏的來曆,心中喜上加喜,輕聲道:“你我喝了這湯,容顏不老,做個長壽百年好合夫妻。”


    和泉喜形於色,握住謝玲瓏的手放於胸口,問道:“我比你大八歲,你可是怕我變老了?我修煉童子功大功之後,五十歲之前,保持著二十四歲的容貌。”


    謝玲瓏心說,這勞麽子破功還有這功效。抽出手來撫上他俊臉,道:“你去沙城找幾個人問問,看他們說你像多少歲,就你還好意思說自己老,你今年二十二歲,生著一張麵嫩的娃娃臉,看上去頂多十六歲!”瞧著他正喝湯,故意道:“我是怕我自個老了,人老珠黃被你嫌。”


    和泉果然聽到最後兩句大笑,差點把湯嗆到氣管,道:“你最是自信不過,怎麽還自卑了呢。嗯,瓏瓏,我絕對不會嫌你。”


    辣湯鍋早開鍋,和泉將肉片都夾到了謝玲瓏的碗裏,偏頭寵溺愛戀的望著她張開櫻桃小口秀氣的吃著肉,不發出半點聲音,伸手輕輕輕撫她的後背,等著清湯鍋開鍋,他這才開始吃起來。


    酒過三杯,和泉知道這屋子被小白用法術隔絕起來,聲音傳不出去,讚歎道:“你費心思在突厥投入人力財力的商鋪效果顯著。”


    “商鋪大量收購糧食,使得突厥的糧價幾年步步升高。今年秋天別說國都,就連康城都貴得出奇,麵一斤八個銅板、米一斤十個銅板、玉米六個銅板。百姓餓得賣牲口又賣兒賣女。”


    “我們打下十二座城府,見到的百姓皆是麵黃肌瘦,聽說成了平唐國子民就能在年前有糧食吃、明年開春有種子播種,全部跪下降了。”


    “商鋪釀的燒刀子烈酒,突厥人喜歡的很,如今已售賣到一斤一百二十個銅板,一小壇五斤就是六百個銅板。”


    “突厥鐵騎的軍士人人愛喝燒刀子,可惜國庫空虛,突厥新帝變著名目克扣軍餉,一名最低層從軍三年的軍士發到手軍餉每月僅有五百銅板,還不夠買一小壇燒刀子。”


    “突厥鐵騎軍士怨聲載道,一成人當了逃兵,還有兩成人臨陣逃脫,餘下的人心惶惶,戰鬥力大打折扣。”


    “今年出征出奇的順利,我的軍隊按照兵部下達的作戰方案,奪下十一個城府,本是要打到明年三月,竟在今年臘月底就早早結束,這其中你的商鋪起了大作用。”


    謝玲瓏道:“這商鋪明明當初是你我一起定的,你也有份。還有呢,你綽號冷麵閻羅,所過之處屠盡突厥軍人,血流成河,他們聞你名字心驚膽戰,哪還敢跟你的軍隊硬碰硬正麵交戰。”


    和泉握筷子夾羊肉片的微抖,側臉定定望著眉飛色舞的謝玲瓏,擔憂的道:“瓏瓏,我不該講這些。我身上戾氣太重,你怕我嗎?”


    謝玲瓏柳葉眉一揚,笑靨如花,柔聲道:“我怕得很,怕得每天想要夢到你給我唱曲子、帶我騎馬奔馳、為我作畫。來,給你蝦肉吃。”


    和泉朗笑兩聲,張嘴接了謝玲瓏玉手剝好辣鍋裏出來的食指長粗粉白色的河蝦肉,慢慢咀嚼,沒有一點腥氣,鮮美細嫩,道:“實是美味。這蝦剛出鍋燙手,你快不要剝了,我來剝給你吃。”


    謝玲瓏瞧著和泉瘦得凹陷的眼窩,布滿血絲的丹鳳眼,想著他為了早回沙城,帶領軍隊隻用四個月一口氣攻下十二座城府,餐風宿露,極其操勞,就這般還見縫插針給她寫信。他從不擅長花言巧語,隻會真心實意默默的對她好。


    和泉剝了十幾個蝦肉,全部放到了謝玲瓏的盤子,見她一個個夾著喂過來,笑道:“你多吃些,我再剝就是。”


    兩人四目傳情,彼此關愛,這一頓飯吃得漫長而溫馨。


    長秀、長萍稟報之後低著頭進來快速收拾,和泉瞪了兩女兩眼,把兩女嚇得屏氣凝神趕緊退下,稍後再次進來倒茶水的就換成了湘景、湘葉。


    長秀等六位奴婢與李湘的四位貼身奴婢就住在隔壁軍舍。


    長秀、長萍進了屋子,恐懼緊張的長長出口氣,被和泉盯著如同被閻王爺盯著。


    幾月前在侯爺府便是如此,和泉不喜她們四個近前侍候。她們找機會向謝玲瓏婉轉表明,唐皇後根本沒有讓她們做和泉通房、“監視”的意圖。


    一間間住著軍眷的軍舍熄了燈,何家長孫至四孫躺在床上摟著如花似玉堂客,就算有那心思,可長途奔襲幾萬裏,經常幾天幾夜不睡攻城,腦袋係在褲腰帶上,時刻生死攸關,身體精神都極度疲憊,根本力不從心,閉上眼睛下一秒就打起呼嚕。團聚的第一夜就這麽過去了。


    夜晚大風停了,方圓千裏的天空飄落鵝毛大雪,很快黑暗的天地四處是白雪。


    臘月二十二早晨,太陽躲在厚厚雲層裏頭,天空落著大雪,地上厚達兩尺的雪把一間間軍舍的門堵住。


    喝了靈羊肉湯渾身熱呼呼好睡歇息一夜的將士們自發的拿起掃帚,清理軍眷居住軍舍門前的積雪。


    依舊早起的和泉戴著厚實的灰色兔毛圓型軍帽,穿著灰色軍將棉袍、棉褲,係著代表將軍身份的銀色鑲紅玉腰帶,踏著灰色厚底快靴,咯吱咯吱走在雪地,身後跟著四名親衛,巡視軍營。


    幾十個活潑可愛小孩子睡不著醒得早,軍眷把他們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像一隻隻小笨熊。


    他們在雪地裏興奮的奔跑,高興的叫道:“瞧這雪花落的真快,長安哪有這麽大的雪!”


    “我來了七天,一直未下雪,昨個我爹爹剛打仗回來,就下雪了。”


    “昨晚我聽一個夥頭叔叔說,今個早飯吃靈蔥靈油餅、靈豆漿。我肚子餓了。”


    二十處大夥房飄出來的炸靈油香,在軍營空氣裏四散,勾得一群群掃雪的將士不時的咽口水。


    “我剛才打聽出來,今個早飯吃靈蔥油餅、靈豆漿,中飯吃紅燒靈雞塊、靈豆腐炒西紅柿、魚香靈茄子、靈絲瓜炒靈蛋,晚飯吃靈羊骨海帶湯燴靈麵。”


    “難怪如此香,原來是炸靈蔥油餅!好些日子吃頓熱呼飯,弟兄們手裏動作快些。”


    “將軍夫人一來,咱們就跟著沾將軍的光,頓頓好吃食,比我老家鎮裏人過年吃得還強許多。”


    眾將士瞧到和泉雙手背負從漫天雪花中走出來,紛紛站直恭敬無比的叫道:“將軍!”


    和泉走後一會兒,有幾名膽大的將士小聲道:“將軍氣色很好,看上去更年青英俊了些。”“那個,將軍年青了,跟將軍夫人更加般配。”


    二十個大夥房,三百個灶裏火燒得紅通通,做著兩萬人的早飯。軍舍夜間涼下來的炕很快熱燙起來,軍舍暖烘烘,跟外頭大雪冰寒極度的反差。


    謝玲瓏夜裏亢奮的失眠,又不敢進空間,聽了和泉半宿的呼嚕聲,到了清晨,困意湧上來,一下睡著,還睡得很沉,和泉起床倒馬桶何時走的都不曉得。


    她醒來睜開眼,瞅見和泉下巴光溜胡子,坐在床邊看官報,問後得已將近午時,羞惱的道:“你怎地不叫醒我?這讓外頭人怎麽想我?”


    和泉抬手將官報拋到不遠處的桌上,俯身連著被子抱起她,認真道:“他們頂多想你昨晚扶侍我太累,今日腰酸的下不了床。”


    “原先還以為你純潔,成親後才知道你花花腸子多得很。讓你取笑我!”謝玲瓏伸手擰他腰間的軟肉,見他疼得蹙起眉頭,手一探快速把他釵子解了,墨發如瀑般披散開去,紅著臉低聲道:“我倒想腰酸呢,你練那破功能行嗎?”


    和泉想要親吻她,被她伸手推開了,目光不解。


    謝玲瓏道:“話本上說女子起床最美,我說根本就是胡扯。我去洗漱了,喝點靈水。哥哥、嫂嫂怕是早起來了,莫讓他們等著咱們用午飯。”


    和泉坐在一邊,靜靜的瞧著她穿好衣、洗完漱,柔聲道:“瓏瓏,為夫給你綰發?”


    他的手能握鋼劍殘忍的屠殺全城突厥將士,也能拿木梳溫柔的為深愛唯一的妻子綰發。


    謝玲瓏坐在梳妝台前,聽了眉梢一動,回頭瞧著和泉已站在身後,他的俊臉漸漸放大,兩片唇瓣落了下來,親吻吮吸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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