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金公主夫妻走後,李自原揮手讓宮人退下。


    明王冷哼道:“這個突厥新帝真是狡猾,見到各國人緊急從突厥國退出,便嗅到大戰的味道,為了拖延時間迎戰,利用我國朝中的求和派打擊我們的決心,竟是玩起了議和。”


    “我們為了滅掉突厥,永絕戰患,已經費盡心思布局多年。”


    “我們擁有鋼兵器、靈馬鋼騎、靈獸大軍,這剛剛才和東羅馬帝國秘密聯盟,得到帝國的援助,豈能被新帝的一句議和弄得半途而廢。”


    “皇帝哥哥,我敢肯定,議和是突厥新帝的陰謀。”


    “我們出使十三國,秘密送去國書,表示要對突厥展開全麵進攻,請各國下令國人在六月之前全部撤離突厥。”


    “我們若是同意議和,將失信於天下。”


    “突厥國奪帝內戰消耗巨大國力,我敢肯定,等過幾年,突厥國力恢複,新帝必會毀約,攻打我們的北寒之地。”


    明王出使十三國,交流各項技術的同時,給各國皇帝送去兩輛靈馬車、十匹靈馬、一隻黑靈雕,告知平唐擁有龐大的靈獸大軍,將於六月攻打突厥。


    各國皇帝得了這麽大的好處,見識了平唐國的實力,紛紛承諾中立,絕對不會給突厥國任何援助。


    李自原目射凶光,道:“我從未想過跟突厥議和!隻怪突厥新帝生不逢時,我兒子和泉的大軍必會取他頭顱,突厥必會滅亡!”


    明王喜道:“皇帝哥哥英明。”


    李自原麵色陰沉,冷笑道:“各國國民還未全部撤出突厥國,我們要遵守國書。”


    “我會同意突厥使者隊進入長安,以此麻痹突厥新帝。等到六月我們的大軍便會北上攻打突厥!”


    李自原召見東羅馬帝國第一劍聖卡羅,請他回國轉告奧,攻打的突厥決心絕對不會動搖。


    三月春暖花開,細雨過後的清晨,長安府試、各縣鄉試。


    在太學任博士七歲的謝平安與老頑童李萬清,將六歲的弟弟謝平康送去參加鄉試。


    長安書舍迎來第一批入住各縣的寒門秀才,多達三千人。秀才們考完試紛紛到護國寺上香,感激免費提供這麽好的食宿溫習書本的環境。


    幾日後鄉試放榜,謝平康獨占鼇頭,一鳴驚人。謝奇陽修建水庫,身陷巨量繁雜的事務當中,無法抽身回來,寫來信件賀喜。


    何屠夫、何二寶帶著莊裏的奴仆、侯爺府的下人在六十畝田地裏種上玉米、西瓜。


    曾是謝玲瓏的貼身奴婢荷花誕下一個康健可愛的大胖小子,廖小鬆騎著靈黑雕千裏迢迢趕過來見妻兒。


    廖小鬆如今已是從七品下宣義郎,在南郊置了一個三進的院子,買了四個下人。荷花是官夫人,不用做任何事,心思都用在帶兒子。


    就在福樂莊喜事不斷時,突厥國的使者隊、錫拉木林寺眾僧浩浩蕩蕩從邊防長途跋涉,在平唐國成千上萬的百姓一路的臭罵聲中抵達長安,進了城門,住進驛館。


    福樂莊一號院的大廳,眾人憤慨的談論突厥使者隊入長安一事。


    明王在皇宮忙碌無比,特派一名親信到福樂莊將突厥使者隊的情況告知。


    親信恭敬的將一條條情況細說,道:“此次突厥使者隊的正使者是胡和魯皇子,副使者是阿古拉皇子。”


    “胡和魯譯成平唐語的意思是青龍。他今年十四歲,生母是突厥新帝的貴妃。貴妃家族曾是突厥的大貴族,不久前暴發大型民亂,財產被搶劫一空,族裏死了許多人,勢力一落千丈。”


    “阿古拉譯成平唐語的意思是山嶽。他今年十三歲,生母是突厥新帝的皇妃。皇妃娘家家族多出文臣,去年突厥新帝查出貪汙受賄大案,殺了皇妃的祖父和兩名親叔叔。”


    “兩位皇子的生母如今都已失寵。”


    “突厥新帝獻給陛下的兩位公主,名叫高娃、寶音,今年都是十五歲。當年新帝隻是皇子,她們的生母曾是他的貼身侍女,生下高娃、寶音之後,沒過多久就病逝。”


    “年前,新帝有意將高娃公主嫁給吐蕃國王當王妃,把寶音公主嫁給高麗國王當王妃,均被兩國國王拒絕。”


    “二十名美人年齡最小的十二歲,最大的十九歲,均是罪臣之女。”


    “使者隊的千名隨從,八成是犯過殺人罪的凶犯,兩成是俘虜。”


    “九十九突厥寶馬,經過馬醫查看,全為失去生育能力的騸公馬。”


    “二百萬兩黃金都是雜金,我國技藝最高超的煉金師也隻能從中提煉出四成黃金。”


    何屠夫聽到這裏氣憤無比,忍不住罵了幾句粗話,道:“我就知道突厥新帝議和是假,拖延時間是真。他當我們平唐人都是蠢材,這麽容易就被他騙了?”


    李秦蹙著小眉頭跟聽不懂的張巧鳳一句句耐心解釋,道:“突厥的兩位皇子、公主都是新帝不寵愛的兒女。她們就是死在平唐國,新帝也不會傷心。”


    “二十名美人是罪臣之女,按突厥朝規,她們是要被送去軍營侍候所有的軍官。她們的性命卑賤如泥。”


    “千名隨從都是殺人犯和俘虜,這些人的性命早在突厥就該被斬首。新帝卻把他們派到平唐。”


    “所謂的寶馬是不能繁衍後代的公母,黃金是四成色,都是劣貨。”


    “俺都看出來了,突厥新帝根本不是真心議和!”


    “曾婆婆,您現在明白了嗎?”


    張巧鳳眼睛瞪圓道:“我曉得了。突厥人真的是太惡。”


    李靜砰砰拍桌子震得茶杯直響,冷哼道:“好陰毒的計策!來得人都是突厥新帝棄掉的棋子。新帝就沒想著讓他們回國,是要讓他們死在平唐,這樣會激起突厥人對平唐滔天恨意,到時平唐攻打突厥,要更加的艱難!”


    她的夫君、兒孫都死在突厥人手裏,恨意比何屠夫深百倍。她的政治頭腦勝過尋常女子,立即猜到了新帝的用意。


    謝玲瓏道:“小泉子說,無論突厥新帝是否真心議和,這戰都會打,還要打到突厥滅亡!”


    江碧難得神色凝重道:“瓏妹子,你大哥前幾日回來還說,軍營裏的將士已經準備好,就等著妹夫一聲令下,千裏奔襲,趕赴北寒之地打突厥國。”


    “我跟他說,如今我剛上細伢子,你就上戰場?他說,國不安家難安,為了後人不再上戰場,一定要把突厥滅了。我想了幾天,漸漸想明白了。突厥國必須要打。”


    眾小高聲叫嚷著要從軍上戰場打突厥。李青、李城更是跺腳揮拳頭嚷著要為爹、爺爺、叔叔報仇雪恨。


    李靜將李青兄弟攬在懷裏,囑咐道:“你們還是隻個小郎,氣力都不夠,絕對不能去譯館挑釁突厥人。”


    謝玲瓏挨個點著眾小的名字,高聲道:“你們給我聽好了,使館裏住的突厥人多半是殺過人極凶殘的犯人,他們可不是善男信女,才不管你們的背景身份。”


    “你們若瞞著大人們出莊去驛館,被他們逮住害了,就是天下頭號的蠢貨。”


    “打仗是大人的事。你們如今還小,好好習武讀書才對。都聽到沒有?”


    眾小長長歎口氣,乖乖點點頭。


    那名親信在謝玲瓏的揮手示意下繼續講,道:“主子說,請各位近日稍安勿躁,莫被人挑釁著去驛館殺死突人。”


    何屠夫大手一揮,道:“你轉告瓏妹子幹爹,我們將這口惡氣暫時咽進肚中,等著平唐軍隊攻打突厥!”


    親信道:“錫拉木林寺此次派來那日鬆、阿古達木、哈森三位長老,二百名僧人。”


    “那日鬆的意思是青鬆。阿古達木是廣闊。哈森是玉石。”


    “那日鬆長老今年十二歲,有神童之稱,相傳過目不忘,武功、禪學、醫術均是出類拔萃。他是錫拉木林寺下任主持。”


    “阿古達木長老今年六十歲,是突厥國第一高手,在我國被誅的哈斯巴根是他的弟子。”


    “哈森長老今年四十四歲,棍法天下第一,是個武癡。”


    “那二百名僧人是從錫拉木林寺同輩人當中選拔出來的,武功、佛學、醫術都很好。”


    “錫拉木林寺很重視此次出訪,要將寺裏的至尊佛寶三粒高僧的舍利子送給護國寺。”


    始終未開口的李萬清與米照麗先後激動問道:“那三粒舍利可是錫拉木林寺前三任主持坐化結成?”


    親信點點頭道:“正是。主子說,錫拉木林寺目的是與護國寺摒棄仇恨,化幹戈為玉帛,結下友誼。”


    謝平安攤開雙手,疑惑道:“兩國即將開戰,兩國的國寺卻要建立友好關係,這是什麽事?”


    謝玲瓏結合和原主持說的話,道:“錫拉木林寺主持不想十萬僧人卷入大戰,為突厥國白白犧牲,這是在謀退路。”


    “如果護國寺答應他們建交,大戰時他們便會以佛門子弟不參朝政為由拒絕幫助突厥軍隊。”


    “錫拉木林寺下屬的寺院、庵堂條件比平唐的差數倍,那裏的和尚、尼姑都是被突厥人拋棄的孤兒,他們隻求在佛祖的庇護下活下來,有一口飯吃。突厥改朝換代,誰當皇帝都不會在意。”


    “錫拉木林寺的香客信徒遍及突厥各地,多達幾百人。他們若是不參戰,那這些香客信抵抗平唐大軍的情緒會少得多。”


    親信目光精亮,道:“主子也是這般說的。”


    謝玲瓏讚歎道:“難得錫拉木林寺的石頭主持悟透了,寧願背著賣國賊的罵名,做下這麽重大的決定。他若是成功了,就是保全了所有的寺院、僧人、信徒。”


    謝平泰抬起小腦袋問道:“姐姐,錫拉木林寺的主持名字叫石頭?”


    謝玲瓏微笑道:“他叫朝魯,譯成平唐語便是石頭。”


    夜幕低垂,星光燦爛,長安城大小街坊仍是人流如織,熱鬧非凡。


    東市的福臨門酒樓高朋滿座,統一戴著藍色軟腳襆頭帽、穿著海藍色靈絲綢圓領開襟上衣、黑色靈絲綢長褲的小二,臉上溢滿笑容,端著香氣四溢的靈菜,穿梭在各個樓層。


    三樓的一個包間,飯桌滿滿一桌的佳肴,桌前坐著一名大臉龐英俊的黑衣少年、一名容貌普通穿著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


    兩人用突厥語低聲交流著,小二若是端菜進來,便由中年男子用平唐國語詢問一些看似尋常的問題。


    “這裏每日都是客滿?”


    “其他客人也像我們一樣點這麽多的菜?”


    “冬季也是這麽多人?”


    小二耐心的答複,除去這些,若是中年男子再問到東家、靈物進貨的渠道等等,一律無可奉告。


    兩人用完晚飯結了帳,竟是九百二十五兩銀錢,比突厥國皇城最貴的酒樓還要昂貴,不過靈物成本高,靈物做出的菜就是貴,也是物有所值。


    兩人各提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出了東市,東拐西轉,走到一個偏僻的坊街角落,從包裹裏取出突厥服換上,快速返回驛館。


    大臉黑衣少年就是突厥國皇子胡和魯,中年男子是突厥國的譯官。


    胡和魯進了屋長長籲口氣,躺在床上靜思心算了許久,鯉魚打挺站在床板上望著桌上擺好的筆墨紙硯,像下了什麽決定,跳下床穿著襪子走到桌前,提筆在紙上給娘親貴妃寫下長達二十五頁的一封信。


    信裏的大概意思,他喬裝打扮成平唐人,帶著驛官在長安打聽了整整七日,確定了幾件事,謝玲瓏富可敵國,平唐國靠著她銀錢方麵不用愁,李和泉軍隊、南方得勝軍隊日日操練,百姓對突厥國恨之入骨反對議和,李自原肯定要攻打突厥。


    他勸貴妃立刻出家、外公帶著剩餘的錢財和族人離開突厥,去天竺國定居。


    為了說服貴妃,他不得不說出一個天大的機密,來之前他已查出,民亂時趁亂深夜搶劫外公部落的黑衣人是他的爹突厥新帝的密探隊。


    他等著貴妃出家、外公家族離開突厥國,便就在護國寺出家,直至大戰結束突厥被滅,他還俗接貴妃去天竺國與外公家族的人匯合。


    他把信寫完,叫來兩個親信,讓他們牢牢背記住,令他們在平唐國境內喬裝成平唐人,到了突厥換回衣褲,直接去他外公家,先把信背誦給外公聽,由外公將信的內容傳告他娘親貴妃。


    隔壁屋子床上的阿古拉熟睡打著小鼾。他的性格魯莽狂野,心思跟胡和魯截然不同。


    阿古拉是個狂熱的好戰者,對突厥鐵騎盲目的自信,連續在驛館裏呆了七天,李自原都未召見他們,胡和魯也不帶他去早朝,他心裏極為不滿。


    清晨阿古拉起來洗漱完畢,帶著兩名隨從、一名譯官騎著駿馬直奔皇宮。既然胡和魯還在睡覺,那他就以自已去,以副使者的身份上早朝去質問李自原。


    阿古拉置身於輝煌高大的大明宮前,在平唐國文武百官的白眼中跟著太監進了宣政殿,見到了高高在上的李自原。


    阿古拉狂妄的言語引起文武百官的憤怒,便連四大世家的官員聽了都汗顏不該相信突厥誠心議和。


    李自原臉無表情,道:“既然你自稱突厥人騎術天下第一,那想必都無比精通馬球。”


    阿古拉叉腰大笑道:“那是自然。本皇子三歲便學習馬球,五歲騎著小馬駒戰勝成人。”


    “我國男女騎馬,每年那達幕大會,舉國上下進行馬球比賽,各個部落、家族都要派隊伍參加。”


    “這次我國使者隊千人,個個都是騎術高手,便連本皇子的侍妾都是馬背上的巾幗英雄,比你們平唐國的將軍絲毫不差。”


    唐虎兒怒道:“閉嘴,無知小兒,突厥鐵騎聞李和泉將軍名字喪膽,難道突厥鐵騎還不如你的侍妾?”


    阿古拉一怔,收了笑聲,道:“李和泉不算在風,他是軍神不是人。”


    李自原突然間仰天大笑三聲,道:“好,那朕就下旨在長安遠郊舉行馬球大會,突厥使者隊派出三十支球隊,平唐派出三十支球隊,十日之後正式比賽,勝者朕有重賞。”


    阿古拉亢奮無比道:“十日太長了,三日之後如何?本皇子在驛館裏要呆出病來了。”


    賀棟冷眼望去,道:“長安這麽大,不遠處還有聞名天下的天下第一險華山,你可以隨處遊玩,無人把你拘在驛館。”


    阿古拉搖頭抱怨道:“本皇子穿著這身衣服很醒目,一出驛館走到長安哪裏都是鋪天蓋地的臭雞蛋、爛菜葉。今日本皇子起個大早來皇宮,這才避開了被你們平唐人侮辱!”


    文武百官心裏暗罵,活該,老百姓沒有蜂擁而上殺了你就算仁慈。


    李自原威嚴喝道:“朕說十日就是十日。你退下吧!”


    阿古拉被帝威震攝,順從的離去。


    李自原挨個點各大家族、軍隊的名,叫他們派出馬球隊十日後跟突厥使者馬球隊比賽。


    洛陽何家一名官員出列,高聲道:“陛下,長安何家近年崛起,府裏出了四位少將軍,臣聽聞府裏人人習武,騎術精湛,他們應該出一支馬球隊。”


    李自原虎目寒光一閃而過,道:“朕剛才已點了三十支隊伍。七日之後長安何家與你們洛陽何家比試一場,勝者參加馬球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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