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屠夫立刻閃躲退到一邊,急道:“哪個跟你說定了?”


    明王壞笑道:“老伯,您若不同意,那以後野炊我可就守在簡易茅廁堵著不讓您出來。”


    何屠夫哭笑不得道:“上次你就是這樣逼著我同意你當瓏妹子幹爹,這次你還想故計重施?瓏妹子的事得奇陽做主。你去堵他吧。”


    謝奇陽早就摸透明王的性格,知道他跟誰關係好就跟誰胡鬧,笑道:“我說瓏妹子幹爹,咱們誰堵誰還不一定。”


    明王嗬嗬笑兩聲,早就發現謝奇陽是個心思縝密腹黑的厲害人物,若不是他搞水利相當有一套,真想向皇帝哥哥把他要來當密衛隊的副隊長。


    謝平康叉腰不滿道:“喂,饞嘴幹爹,你那麽著急想把我姐姐嫁出去幹什麽?你可是我姐姐的幹爹,不是漂亮哥哥的幹爹,你要幫著我姐姐啊。”小家夥跟著姐姐哥哥叫明王做幹爹,叫隻見過一麵的和泉做漂亮哥哥。


    明王聳聳肩道:“小康子,你這就不懂了,我看和泉那臭小子不順眼,小玲瓏是唯一能製住他的人,我打算讓和泉成親後好好受受小玲瓏的管教!”


    謝平康恍然大悟,激動的猛拍小手尖叫道:“太好了!讓姐姐像管我們一樣好好管管漂亮哥哥。”


    眾人哄然大笑。謝玲瓏始終笑而不語,狐狸幹爹大過年開她玩笑過火些也無妨,隻要無傷大雅就行。她原來以為幹爹是和泉的親生爹爹,後來小白無意中聽到謝勤武給明王把脈時說他是純陽之男,將話轉告,她這才知道判斷失誤,兩人不是父子關係。


    在明王的提議之下,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去給兩位大學士、江芳拜年,而後一起去給靜夫人拜年。


    十五號院的大廳、靜夫人的臥室,四個一尺多高長頸圓肚名貴琺琅彩花瓶裏插的臘梅花一夜間都開了,嬌豔嫩黃的梅花散發出淡淡清香,看著清爽生機勃勃。


    李青、李城昨夜睡著很晚,按著謝玲瓏的囑咐今個很早就醒了,洗漱吃過早飯就給靜夫人磕頭拜年說許多的吉祥話,小手剝好瓜子、花生孝順的喂給她吃。


    本來靜夫人每逢過年就會想起去世的夫君、兒子、孫子心情悲痛,看到兩個小人兒身體健康很皮實又如此聰慧懂事,不由得悲傷去了多半,取而代之的欣慰和對未來充滿期望。


    明王向來心思細膩,自是知道靜夫人的心情,特意和一大幫子人一起過來,把場麵弄得熱鬧歡樂無比。


    靜夫人是個喜歡熱鬧的,跟一堆人說著話,沒有功夫想傷心事,明王再挑著何陽山、何陽明說和泉是否無敵的老問題,這兩個傻小子哪能說得過比狐狸還精的明王,激動萬分找靜夫人評論,把靜夫人笑得肚子都疼,餘下那些悲傷就拋到腦後去了。


    福樂居的人不知道靜夫人的身份,起初是看在和泉、玄燈大師、明王的麵子,知道她的一些情況心生同情憐憫,後來久了處出情分,把她當成家裏的長輩尊敬孝順著,對她毫無企圖從未想著得到什麽,就是單純的好。


    孩子是最天真也是最敏感的,誰真心實意對他好一清二楚。李青、李城天天粘著謝家三個孩子,跟何家孫子相處甚歡,靜夫人看在眼裏,心裏把謝家孩子、何家孫子當做親戚。


    大廳的窗戶上貼著圖案喜慶的紅色剪紙,四個角落八隻炭盆燒得通紅,臘梅花香夾帶著靈果、靈蜜茶、幹貨點心的香味,年味十足,眾人的高笑聲傳得很遠。


    賀棟一家起個大早拾掇好就趕到福樂居給靜夫人拜年,兩個門奴自然認得他們連忙請進去。


    李氏見了靜夫人,激動的摟著她,道:“老堂嫂,我們給您拜年了。”


    靜夫人去世的夫君李肅是李氏的親堂哥,李氏今年六十二歲比靜夫人小一歲。


    李氏出嫁前跟李肅關係很好,她是早產兒身體不好,李肅娶了靜夫人得到皇帝賜的珍貴藥材,給李氏送了不少。


    李氏是靜夫人的婆家人,是真正的親戚,感情深厚勝過旁人。


    兩位老婦不過幾天沒見麵,就仿佛時光過了好久,互相攥著手坐在一起說話。


    靜夫人望著李氏一下子想起亡夫,說著話就熱淚盈眶,那隻恢複些許視力的眼睛睜著強忍不落下淚來。


    李氏急忙說起呂賀兩府聯姻的事,靜夫人聽了立刻眉笑顏開,叫過賀知清到跟前問話囑咐著以後要對呂青青好。


    謝玲瓏聽到好友的親事定下來,心裏十分高興,正想著她,就見大廳外開了,靜夫人的奴婢領進來幾個人,前麵兩位是呂方正夫妻,第三位就是披著正紅鬥篷眉梢含喜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好友,笑著喚道:“青青!”


    賀知清扭頭去望,正好與呂青青目光對視上,這一眼立刻顛覆了他以前對她是個小女娃的印象。


    呂青青臉微紅點點頭,看到賀知清目光驚豔露出笑容,心裏有些竊喜,卻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長時間盯著他看,目光緩緩移開落在迎上來的美如嫡仙的謝玲瓏身上,道:“瓏妹子!”


    謝玲瓏拉著好友熱呼呼的小手,真誠的道:“恭喜你和知清大哥得到陛下賜婚,祝你們早日成親,早生貴子,萬事順心如意!”


    已長成翩翩俊美少年的賀知彬跟呂方正夫妻行過禮之後,朝呂青青深深鞠一躬,笑道:“小弟給嫂子拜年!”


    呂青青還未開口,賀知清也走過來立於三尺外聲音清朗柔聲道:“青青,新年好!”


    呂青青再次望向玉樹臨風的賀知清,感受到他目光裏的些許灼熱,心花怒放卻羞得臉頰通紅,道:“我以為我家算早的,沒想到你們哥倆和爺爺、奶奶今個來得更早。”這便把賀爺爺、李奶奶的姓給去掉了,顯得親近不少。


    謝玲瓏瞧著馬上就要做夫妻的好友跟賀知清目光擦出火花,替兩人高興,在這個世界高門高官的子女婚姻幸福的極少,他們很幸運,耳邊冷不丁一個男孩子聲音響起,“嫂子新年好!”


    謝玲瓏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跟她一樣高生日比她大一個月的呂照趙,立刻抬手給了他腦袋一個暴栗,瞪眼道:“乳臭未幹的毛小孩子,你瞎叫啥!”


    呂照趙一蹦老高,道:“哎喲,哥哥,小嫂子瓏妹子打我了。你快來救我。”


    謝玲瓏道:“你再亂叫,我讓菩薩收回你的靈獸!”


    呂青青看著立刻老實安靜下來的小弟呂照趙,又看看紅著臉過來想跟謝玲瓏說話卻放不開的大弟呂童同,忍俊不禁笑道:“這對活寶在家裏還沒鬧夠,來了這裏還鬧,快把你家當自己家了。你莫怪他們。”


    呂青青這話裏有話,誰都能聽得出來。賀知彬眉頭一蹙,大過年得嫂子就幫著親弟弟跟他搶謝玲瓏。


    “他們是你弟弟,我心裏一直把他們當著弟弟。走,去那邊。”謝玲瓏帶呂青青去給靜夫人、明王行禮,又跟賀棟、李氏磕頭。


    賀棟望著呂青青滿意的點點頭。李氏則是比往常更加親熱拉著呂青青坐在一起說話。


    眾人得知賀棟官複舊職馬上要去長安,紛紛賀喜。呂家、賀家又向何七雪和何屠夫賀喜升官。


    賀知彬走到呂童同身旁,故意上下打量,高聲道:“瞧不出,同伢子你還打著瓏妹子的主意?你不是一直對白如意有心思嗎?”


    呂童同一愣,板著臉道:“你莫亂講。我何時對意妹子有過心思?”


    賀知彬連忙朝謝玲瓏那邊望了一眼,道:“還說沒有,當年你不過見了白如意幾麵,就親熱的叫她意妹子,一直到剛才你還叫呢。我聽說你們還鴻雁傳書互相通信。”


    呂照趙強拉過何陽正,道:“正伢子也叫白如意做意妹子的。他們之間也通過信的。你怎麽不說他?”


    何陽正一直很喜歡漂亮的白如意,笑問呂童同道:“意妹子給你寫過幾封信?”


    呂童同老實答道:“七封信,我回了五封信。”


    何陽正掩飾不住內心的失望,臉色微變搖頭道:“我給她寫了八封信,她隻給我寫了三封信,說明她在意你多些。”


    賀知彬拍拍何陽正的肩膀,一本正經的道:“正伢子,你看看他,跟白如意糾纏不清,還想著瓏妹子。這樣的人做你表妹夫,你放心嗎?”


    呂童同急道:“我怎麽就讓人不放心了。我娘說我是最好的男子!”


    賀知彬笑道:“你是最好的,那你弟弟和你爹爹呢?”


    謝玲瓏站在不遠處瞅到滿臉醋意的賀知彬、一臉肅容的呂童同、失落的何陽正,心裏暗笑,三個家夥最大的年齡才十一歲。不過這個世界的男子十六歲成年就能成親,他們現在起了跟女孩子談情說愛的心思也算正常。


    福樂居的人不是外人,靜夫人又是李氏的親戚,賀棟也不客氣,請上明王叫著呂方正、謝奇陽、賀知彬、何屠夫,一同去旁側的書房。


    如今何屠夫已是六品上的官員,雖是個散官,但卻是李自原親自下旨冊封,比由吏部發官文冊封的官員榮耀的多。他以能旁聽明王、正二品的尚書令和正三品中都督談論國事為榮。


    賀棟的兒子賀立現在長安任吏部尚書,是李自原信任的大臣,最近頻頻被李自原單獨召見。賀立在家信提了幾個重要官職的人事變動,賀棟多年為官十分敏銳立刻發覺出其中蘊含的深意。


    賀棟蹙眉道:“太子已從太後陵墓回到長安,皇後被宮禁,何如失勢,陛下再這麽步步逼緊,太子恐怕會狗急跳牆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在這個時期,李自原召他回長安。他和兩個兒子就是身陷凶局,直麵跟太子、皇後黨洛家何家對抗,每日在生死之間徘徊。這些他都不怕,隻是擔心太子真的謀反會牽連多少人死亡。平唐國這幾年洪災、戰禍已把國力耗盡,經不起內亂折騰。


    明王難得沒有嬉皮笑臉,嚴肅道:“陛下把您老調回長安不就是防著那個蠢貨的人關鍵時刻攔截下麵報上來的重要折子。陛下擔心太子對您老下毒手,特意派禦林軍護送您老回長安。”


    賀棟搖頭道:“我給太子教過三年治國策,他尊稱我為老師,應該不會害我。”


    呂方正道:“老師,幾年前若不是陛下的禦林軍及趕到,我的妻兒都被太子的近衛擄走。太子已經變了許多,他身邊都是小人,他行事陰險毒辣全然不顧舊情,您一定要防著。”


    謝奇陽聽到這些,內心已是翻江倒海。他一直是平唐的低層官員,隻是從官報上得知一些朝事和三品以上官員官職的變動,從未想過太子會殺重臣謀反,看上去風平浪靜的長安局勢竟已是如此凶險。不過他不會怯懦,長安一定要去的。皇恩浩蕩,他們全家都隻忠於當今天子李自原。


    明王冷笑道:“那個蠢貨隨了他舅舅何如,擅於搞陰謀詭計,隻是每次都低估了別人的智慧,弄得破綻百出。陛下擔心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如果他們兩人聯手,那還能掀起風浪,若在加上一些皇室宗親在裏麵推波助瀾,興許會惹出一場大亂子。”


    太子是明王的侄子,兩人年齡相差四歲,幼時一起住在皇宮。


    太子的親生母親是何皇後。明王和李自原的母親是唐太妃。何家和唐家之間積怨很深。何家人一來何太後和何皇後宮殿就罵唐家人,年幼的太子聽得多了,就認定唐家人包括明王在內都是仇人。


    太子當著何紫薇的麵罵明王短命鬼,明王懶得理會,何紫薇是個能虛偽能裝的立刻讓宮女掌太子的嘴,扭頭就跟李自原告狀,竟說明王欺負太子。


    明王體弱中毒,每次李自原賜下東西,隻要太子沒有的,太子就立刻向太後和何紫薇討要。何紫薇不教育太子,反而不止一次在宮人麵前埋怨李自原偏心。


    明王和李自原的親生母親唐太妃彌留之際,太子帶著兩個太監跑到她宮殿裏翻找她存放在庫房裏嫁妝寶貝,宮人立刻去稟報明王。


    明王趕到後訓斥太子,反被太子反咬一口,說明王偷寶貝被他抓住,要跟明王去太後跟前評理。太後是何紫薇的親姑姑,自然會偏袒太子。


    明王才不會中計跟太子去太後宮殿自找苦吃,就叫宮人把太子和兩個太監帶到李自原那裏去。李自原幾句話就拆穿太子的謊言,親自用戒尺打太子手板五十下,讓禦林軍將兩個太監拖到皇後殿前仗打三十棍。


    類似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最嚴重的一次是大冬天太子把看護明王的一位老宮女推進禦花園的蓮花池裏,害得老宮女凍得發燒受了驚嚇,半年後就去世了。


    太子成年後沒少幹壞事。明王掌握著密衛,對於太子所作所為不說了如指掌也能知曉七成,幾年前會試泄題案就是密衛根據呂方正抓住的那十幾個作弊的舉子順藤摸瓜最終查出是太子泄題。


    明王秉公辦事稟報李自原,太子卻認為明王公報私仇想趁機廢掉他,恨之入骨。


    特別是太後因為太子事發氣死,太子不找自身原因,把責任推到明王身上,在離開長安去守太後陵墓之前,特意叫人給明王傳話道:“希望孤回長安,你還活著。”


    明王深知若自己死,許多人會高興,其中就包括太子。其實明王一直未恨過太子,他是太子長輩,隻是跟李自原一樣看不上太子。


    如今太子重返東宮,李自原再三削弱太子的權勢,也不能取消他的親衛軍。


    太子是個狠辣人物,卻沒什麽頭腦不會用高明的計謀,隻擅長搞暗殺。


    明王嘴上對太子不屑一顧,心裏在擔憂他會在被廢前來個魚死網破瘋狂的搞一係列暗殺活動引起平唐國震蕩。


    明王早在年前就布置下去,讓密衛十二個時辰全麵跟蹤太子。另外他打算等體內毒清除後立刻離開福樂居返回長安。


    賀棟和呂方正相視對望點點頭。明王所說的另一個人就是在山東有封地軍隊的勤王李自勤。


    明王見何屠夫有些疑惑,修長的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個“勤”字。


    何屠夫立刻恍然大悟,低聲道:“勤王的母親是已故的何太後。我記得三十幾年前,陛下登基時勤王不到十歲就被封王,他的王位和封地應是何太後和洛陽何氏爭取到的,如今勤王羽翼豐滿,斷然不會坐視母族洛陽何氏倒下。山東和洛陽緊挨著,若是連成一片,對長安所在的陝西威脅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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