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們莫過去。”四名奴仆慌忙排成一行擋著不讓激動的孩童們往前衝,怕被馬給踏了。


    謝奇陽一眼望到小不點謝平安,篤定是自家兒子,這麽熱的天才一歲多的兒子就知道出來迎接,滿腔喜悅,早早下馬將韁繩拋給身後的六僧,快步奔跑過去,抱起他高高揚起後抱在懷裏,舐犢情深,重重親了小胖臉幾下,笑得嘴巴合不攏,道:“安伢子長得這麽高大了,身子蠻重哦。”


    “爹爹,我好想你哦。”謝平安一點不認生,抱著老爹猛親,親完又道:“爹爹身上臭臭。”


    “哈哈哈!”謝奇陽大笑幾聲,今日一路疾奔午飯都沒顧得吃,恨不得插翅飛回家,出了好幾身汗,衣衫都濕透了,身上自然臭,“你怎麽認出爹爹的?”


    謝平安道:“姐姐說,來人裏麵長得最俊的就是爹爹。”


    “哈哈哈。”謝奇陽笑得合不攏嘴。


    廖小鬆歡喜的將七歲的何陽正頂在肩膀上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何三寶待廖小鬆停下來,緊緊握著何陽正的手,心疼的道:“這熱的天怎麽還出門?”


    “瓏妹子說你們今天回來了,我們九個孩子沒有功課就來接你們。快回家吧,娘、爺爺、奶奶、姑姑、瓏妹子她們都在莊子等著呢。”


    “姑父!”“三叔!”何家七個孫子湧過來摟著謝奇陽和何三寶的大腿。


    “哈哈哈。咱們騎馬回莊子!”謝奇陽笑著將兒子抱上馬背,自己跟著坐在兒子背後。


    九人正好每人帶一個孩子,揚鞭打馬,奔向前方,很快便將四名奴仆拋得遠遠。


    那名女香客先見孩童們所坐小靠背椅是名貴的紫檀木所製,又見謝奇陽氣質威嚴英俊不凡,六位隨從都是武功高手,起了好奇心,使貼身奴婢上前問四名奴仆道:“四位大哥,請問下那名年齡最小童子的爹爹可是官身?”


    四人見奴婢穿戴不俗口音是外地的,不敢輕視,年長的奴仆實話實說道:“我家老爺今年在長安殿試二甲進士,被陛下冊封朝請郎兼湘江道都水監丞。”


    奴婢麵露驚色,道:“你家老爺一上任官職便是正七品上,日後前途無量呢。”


    “謝謝小妹子吉言。”四人齊聲說完,將折疊小靠背椅收好。


    那奴婢指著小靠背椅問道:“此物做得真是精致,孩童坐上去背後有塊板子能靠著很舒服。”


    “這叫靠背椅,是我家小姐想出來的,潭州城府九湘齋裏有賣,隻是材質是柳木和楠木,柳木一把六百個銅板,楠木一把三兩銀子。我們要趕著回府,告辭。”四人夾著靠背椅急匆匆離開。


    女香客聽了奴婢回複,心裏更加好奇,索性日頭很大不急著上山,便令奴婢快去快回打聽有關朝請郎的事情。她貴為高門嫡女沒有關係主宰命運嫁給好男人,卻能辨識誰是好男人,剛才這個小童子的爹爹像是個好男人。


    奴婢去了前麵的幾戶村民家打聽,很快就問出許多訊息,回來興奮的道:“夫人,您猜這朝請郎是何人?”


    女香客伸出玉般蔥細纖長的食指輕戳奴婢的額頭,道:“你這丫頭,今日還敢賣開關子。”


    奴婢環視四周,壓抑著興奮,低聲道:“夫人,不是奴婢賣關子,隻是這位朝請郎相當的有來頭,他就是護國寺一等供奉謝玲瓏的爹爹,也是陛下親封雪湘縣主的夫君。”


    女香客一字一句道:“原來是他。”


    奴婢激動道:“夫人,剛才在樹前方便可愛小童子是朝請郎和雪湘縣主的幼子名叫謝平安,今年才一歲,體型跟三歲的孩子一樣,小腦袋比七歲孩子還聰慧呢!”


    女香客難以置信道:“那小童子才一歲?”


    奴婢點點頭道:“奴婢聽村民們說謝平安是去年春天觀音日的第二天在平安寺誕生,體重近十一斤,是本國最重的新生嬰孩,潭州府都將此事上報了朝廷。”


    女香客感慨道:“他有這麽好的一雙兒女,我若能有其中的一個就好了。”


    奴婢又道:“村民們還講從未見過朝請郎,隻知道他一家四口是跟嶽父一大家人同住在前麵名叫福樂居的莊子。”


    女香客驚詫道:“他怎麽跟老丈人一家子合居?”


    奴婢聲音壓低道:“是啊。村民們從未見過朝請郎,剛開始還誤會他是入贅女婿,後來聽莊子的奴仆說,整個福樂居包括大部分田地都是他女兒玲瓏供奉置下的,他一家人都極孝順仁義,富貴不忘共患過難的窮親戚,將嶽父一大家幾十口子接過來享福。”


    女香客聽了若有所思,心道:他是一家之主,若堅持不同意,嶽父一大家子怎麽可能搬進莊子住。這更證實他疼愛妻子心胸豁達,是個世間難得的好男人。


    當日女香客拜了菩薩許了心願便下山住在潭州城府的親戚府裏。第二日派奴婢去九湘齋買了二十把楠木小靠背椅子,托江家商隊帶給遠在長安的娘家,買了五十斤綠色尖辣椒、五十斤燈籠紅柿子椒要帶回去自家吃,下午去平安寺拜觀世音菩薩,兩日後離開潭州,返回蘇州城都督府。


    原來女香客名叫白麗,是平唐國高門白家的嫡女,當今戶部尚書白東旭的親侄女。六年前她嫁到平唐國高門歐陽家,成為江南都督歐陽震的嫡長子歐陽鳳鳴的正妻。


    歐陽鳳鳴是個虛有外表的花花公子,家中美妾兩位數還不知足,常流連蘇州青樓。


    白麗成親後無所出,今年她已二十二歲,受不了丈夫的冷落、婆婆整日的埋怨、十幾個小妾暗地裏的挖苦譏諷,想著生下一兒就離開歐陽家回娘家好生撫養教育再也不回來,橫豎占著原配的位置,兒子又是嫡子,老了有所依。


    她聽說潭州湘楓寺、平安寺觀世音菩薩靈驗,便帶著奴婢和奴仆千裏迢迢來許願求子。


    這次無意中見到可愛的謝平陽和好男人謝奇陽,打聽到謝奇陽的一些事情,閑暇時偶爾想起,倒沒起邪念,隻是好奇雪湘縣主何七雪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有此等好丈夫、好兒女,如此大的福氣。


    卻說謝奇陽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到了福樂居,早就在大門前守候多時的管家兒子王冬生朝裏麵高聲喊道:“老爺、三老爺從長安回來了。”


    剛搬進福樂居時,管家王福怕弄混了,讓奴仆們稱謝奇陽、何七雪、謝玲瓏、謝平安為夫人、老爺、小姐、少爺,稱何家六寶為大老爺至六老爺,何家六個兒媳為大夫人至六夫人,稱何家十一個孫子做大少爺至十一少爺。


    四個奴仆舉著長長的竹竿同時放起鞭炮,砰砰砰,驚天動地,好不喜慶。


    何家一群人從各院裏快步跑出來將謝奇陽等人迎進第一座大院,何屠夫夫妻、廖家老夫妻、何七雪、謝玲瓏等人均在大廳等候多時。


    謝玲瓏前日便派奴仆將廖小鬆的爹娘接了過來,已成親的廖小梅為了照顧爹娘一同來了。


    女為悅己者容,提前得知謝奇陽今日回來的何七雪精心打扮一番,熱烏發梳成高聳大氣的椎形髻,右髻戴一支釵頭鑲著形成梅花狀五瓣紫水晶的金釵,一襲白色繡紫線碎花荷花領窄袖收腰綢緞上衣深紫衣百褶裙,米色繡花錦鞋,圓臉和露在衣領外的肌膚玉瓷般白淨光滑,五觀精致,胭脂輕點朱唇,美麗華貴英氣,癡癡望著日思夜想的夫君,熱淚盈眶,旁若無人輕喚道:“奇陽哥哥,你清減了許多。”


    謝奇陽見到已是兩個孩子娘的嬌妻,竟然年青的像是十五、六歲的少女,目光驚豔,臉上溢滿笑容,緊緊握住她的手,千言萬語到喉邊隻說了一句,“堂客,你辛苦了。”


    何七雪有些受不了丈夫驕陽般灼熱的目光,臉紅低下頭,道:“我不累。你在長安考取了功名那才辛苦。”


    “爹爹!”謝玲瓏從人群裏奔過來。


    謝奇陽心裏一暖,抱跑過來的寶貝女兒,親親吹彈即破的小臉蛋,寵溺的道:“我的寶貝瓏妹子越來越漂亮了,爹爹好想你。”


    謝玲瓏心裏十分想念謝奇陽,摟著他的脖頸道:“爹爹是想我和小弟弟多些,還是想娘多些呢?”


    謝奇陽伸手給喜極而泣的何七雪抹淚,柔聲道:“都想。”


    謝奇陽見妻女兒子健康平安,新宅貴雅大氣幹淨整潔,奴婢奴仆成群,一切井井有條,對著何屠夫夫妻無比感激道:“爹、娘請受小婿一拜!”執意跪下硬是磕了三個響頭。


    滿頭烏發精神抖擻看上去頂多四十多歲的何屠夫上前雙手扶起謝奇陽,大笑道:“哈哈哈。朝請郎女婿,如今你的官職可比我高三級,這可使不得,快請起來。”


    謝奇陽突然故作神秘低聲道:“爹,七雪是聖上親封的縣主正五品上,比我高八個級別,比您高十個級別。若按官職,我和您都得向她行禮。”


    何屠夫哈哈大笑兩聲,而後配合默契的小聲道:“言之有理,還是按輩份來吧,不然家裏人除了瓏妹子見了她都得下跪,這可使不得。”


    謝奇陽笑道:“爹真英明,瓏妹子是護國寺一等供奉麵見聖上都不用行禮,家裏最厲害的是她啊。”


    翁婿小聲嘀咕,旁邊的謝平安覺得不被人重視急了,擠到兩人中間待謝奇陽一抱起他,身體前傾探手扯住何屠夫下巴新蓄一寸長的胡子,叫道:“外公跟爹爹說什麽秘密,我也要聽。”


    何屠夫冷不防被胡子猛揪住,舍不得打罵外孫子,叫喚道:“哎呀,好痛。安伢子,你的手勁好大,外公的胡子要被你扯斷了。”


    謝玲瓏板臉道:“小弟弟莫欺侮外公,下地來自己走,爹爹很累要去洗漱用飯,待明日再陪你玩。”


    謝平安撅著嘴怏怏不樂的鬆開手又叫爹爹放他下來。這麽多人裏麵,他最怕的人就是謝玲瓏,若說長姐為母,可這個長姐才五歲,對別人都甜甜笑,唯獨對他很嚴厲,要是他不聽話,她就動真格拿柳枝條打他小屁股,誰幫他求請都不行,說打五下絕對不會隻打四下。


    謝奇陽望著愛女把兒子治得服服貼帖,會心一笑,摸摸兩個小寶貝的腦袋,道:“爹爹不在時,你們都是好的。”抬頭望向何七雪眉眼笑意濃濃道:“你娘帶你們受累了。”


    何七雪笑道:“瓏妹子根本不用我操心,反而時常幫我出主意,就是安伢子頑皮些。”


    謝奇陽欣慰道:“瓏妹子比十幾歲的大妹子都懂事,我不在家,她幫著你和爹爭到了官職,還置了這麽大座莊子,家裏能有今天她功勞最大。”


    謝玲瓏笑道:“家裏所有的好事加在一起都不如爹爹考上二甲進士當官平安榮歸故裏好呢。前幾日老太太接了娘的信,高興的燒香告訴已故的老老太爺、老太爺、爺爺,還邀請咱們家去她住洞庭湖莊子避暑。”見謝平安絲毫沒有接話的覺悟,輕踢他的腳後跟,假裝咳嗽一聲。


    謝平安立即想起謝玲瓏之前的囑咐,仰頭道:“爹爹,娘一接到你考中進士的信,第二天就帶姐姐和我去平安鎮給奶奶燒香磕頭。從去年到今日,娘去奶奶墳前燒了六次香。”


    謝奇陽望著妻子滿腔感激。


    何七雪並不居功,道:“我最後一次去上香還不知道你封的什麽官職,過幾日咱們一家去,你親自給娘說。”


    謝奇陽目光更加的溫柔深情,道:“要得。”


    謝玲瓏就是要這樣的效果,要讓爹爹知道已是縣主的娘仍跟以前一樣默默為他做著一切,讓爹爹感動更加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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