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顯中又道:“娘娘當日所求,也全都達到了。”


    顏金枝隻覺得這些年,自己修煉得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境界,在父親麵前全都功虧一簣,她提高聲調喊道:“父親!當初張國公與穆國公的鬥爭,您以為若不是女兒機靈,暗中助力,我們侯府還能這般輝煌麽?”


    顏顯中冷然:“這正是老臣不願娘娘入宮的原因,人生皆有起伏,隻要行得正坐的直,何須擔憂那一波又一波的風浪?”


    顏金枝頹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默垂淚。她知道父親一直怨她,甚至後來,父親手書家訓,最重要的一條,便是效仿齊國公府,絕不站隊。那簡直是□□裸打她的臉呀。


    顏顯中長嘆一口氣又道:“娘娘,事情都過去了,再如何回憶,都不是你我能改變的。”


    顏金枝擦幹眼淚,又恢復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妃娘娘。她也不再繞話,直接說道:“最近太後,在琢磨著給皇上選妃。孤甚至看好碧彤那丫頭。”


    顏顯中毫不猶豫拒絕:“老臣絕不會讓碧彤入宮的。”


    顏金枝問道:“父親,為何女兒想要做任何事情,你都是反對的?這件事對碧彤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父親想想,皇後如今既不得寵,也不能生育了,碧彤入了宮便可獨寵,又有女兒照拂,她的將來,肯定是貴不可言的。”


    顏顯中沉默半晌,方試探道:“碧彤年幼,娘娘若是願意,妙彤年長一歲,讓妙彤去吧。”


    顏金枝慌忙站起來高聲喊道:“父親!”


    顏顯中盯著她,直盯得她心虛。


    顏金枝避開顏顯中的眼睛,說道:“碧彤貌美,妙彤不如碧彤。”


    顏顯中冷笑一聲:“為皇室延綿子嗣,無關容貌,更何況妙彤溫柔賢淑,容貌也不差。”


    顏金枝思慮片刻,勉強道:“父親,妙彤幼時,女兒便與二哥說好了,紹輝與她結娃娃親…”


    顏顯中失望的看著顏金枝,說道:“紹輝娶碧彤或是青彤亦可。”


    顏金枝嚇了一跳忙道:“可是父親,女兒與二哥先說好了的…”


    顏顯中冷淡的說道:“無妨,老臣與軒兒說清楚。”


    顏金枝忙搖頭說道:“不是…女兒是覺得碧彤…碧彤她身份高貴,自是更合適做皇妃…”


    顏顯中彎腰行禮,說道:“娘娘,老臣話已至此,與娘娘無話可說了,隻有一句,老臣年邁,不日將入土了。娘娘的長兄亦是親兄,他性格和善,在朝政上懂得進退,有他在一日,永寧侯府將屹立不倒。”


    顏金枝愣怔半晌,深悔今日貿貿然提出請求,父親這是顯然知道了,自己親二哥,不親大哥。當下又有些抱瑟,大哥二哥的能力,父親最是清楚,便點點頭說道:“父親莫要憂心,莫說旁的,大哥對女兒如何,女兒清楚得很。”


    顏顯中得了顏金枝的話,抬腳往外走,行至門口說道:“娘娘,老臣還有一言,前路漫漫,您與王爺名聲太過,必須斂其鋒芒…也望娘娘,莫要行錯了路。”


    顏金枝瞪大了眼,想不到父親竟然猜到自己的計劃了。隻是還未等她分辨,顏顯中已經離去了。


    第64章


    顏金枝打起精神,到暮春院去瞧董氏,比起嚴肅的父親,母親董氏是最寵愛她的。隻是現在想想,董氏一心隻想她往上爬的心思,讓她受了那樣多的苦。皇宮內院,哪裏是常人能忍受的?可是她有了紹輝,她要為紹輝考慮,那個金光閃閃的位置,她要想盡辦法,讓紹輝拿到。


    董氏靠在床上,眼巴巴的看著這個,十五歲便被她送入宮的女兒,這麽多年,偶爾入宮,也隻能待個一炷香的時間,哪裏有機會,好生看一看呢?


    顏金枝瞧見董氏這般模樣,心中又是一陣酸楚,母親終究也年紀大了。


    董氏趕緊喊道:“娘娘,娘娘,來,讓娘看一看您。”


    顏金枝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前坐下,二人相視而泣。楊媽媽在一旁勸了許久,二人方擦去眼淚,勉強笑了起來,董氏看了楊媽媽一眼,楊媽媽會意,轉身出去守著,不叫任何人靠近。


    董氏拉著顏金枝的手,嘆著氣說道:“娘娘,母親無用,一件事都沒辦好,如今你哥哥他被你父親壓在家裏,對外稱病了四個月了,你大哥向來是不願意好生攜帶弟弟們的,等他再回官場,恐怕隻能混個芝麻官了……娘娘,如今隻能靠您了,妙彤已經滿了十三歲,娘娘,不如早日將她的親事定下來吧?”


    顏金枝斂下眸子,沉吟片刻,如今母親的身子不好,還是不要刺激她了。這樣想著,便抬頭說道:“母親,不是金枝不願意。實在是如今朝堂不太平,皇上不肯納妃,四王爺尚未大婚,我們紹輝又怎敢說出定婚的事情呢?”


    董氏猶豫的想一想,低聲說道:“早知道,娘娘便不該弄了皇後那孩子,隻要皇後生下孩子,紹輝大婚也是名正言順了。”


    顏金枝有些煩躁的說道:“母親這是何話?母親以為皇後的胎那麽容易解決?還要不暴露自己。好不容易得了這個機會,女兒自然得好生把握。好在張國公心大,倒是讓女兒有機可乘。”


    董氏一震,又嘆著氣說道:“那娘娘,您有無同你父親說,讓碧彤入宮啊?碧彤這個小賤人,上次一定是她,是她害的我……害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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