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蕙本不是挑事兒的性格,可是被方姨娘這樣哭了一通,心裏麵便也有些厭煩。所以今兒見了劉七巧,雖然沒什麽好臉色,終究大家閨秀該有的氣度還是維持了的。誰知道青梅那一通話,偏偏又戳到了她的痛處來,便不由的生出了一些埋怨了。


    周蕙自己說完,也覺得略有失態,隻有些尷尬的低著頭。倒是王妃仍舊一臉淡定的坐在馬車裏頭,安安靜靜的吃完了一塊豌豆黃,這才開口道:“女孩子家,講究貞靜嫻淑,那些風言風語還是少聽為妙,你過不了半年就要出嫁了,還能在王府裏待多久,別聽了那些人的挑唆,給自己找不自在。”


    周蕙聽王妃這麽說,頓時麵紅耳赤,王妃的意思很簡單,你過不了多久就要出嫁了,嫁妝都定好了,如今再來說這些也沒用,肯定是有人在你麵前說了什麽,擾亂了你的心智,才會為了一時的不痛快,說出這些話來的。周蕙想了想,越發覺得王妃說的有道理,隻低頭道:“虧得太太提點,我竟就信了別人說的,我在王府的日子,不過就是數著過了,竟還去想那些沒有的。”


    劉七巧見周蕙自己想通了,便笑著道:“說起這個,二姑娘還得好好謝謝我呢,你可知道若不是我,二姑娘可真就錯過了一位如意郎君了。”劉七巧說著,便把那安之遠如何體恤下人,又如何敬重兄長的事情給說了說,隻把周蕙也給弄了個大紅臉才罷休。王妃在車裏麵聽著,也隻搖了搖頭,由她們年輕人玩笑去了。


    卻說春生自從去牛家莊祭拜過了錢大妞的爹娘,又見了錢大妞的姥姥姥爺,便越發對錢大妞給上心了起來。那日他翻看錢大妞給他做的鞋的時候,正巧翻出了二太太房裏的秀兒給他的一雙襪子。上次因的在院子裏,他怕別人瞧見了,所以急沖沖就收進懷裏給溜了,這會兒想想,這東西終究是不能留在自己這裏的。


    正巧那日二太太聽了杜若說的事兒,總覺得裏頭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她一時也想不明白,便喊了秀兒再去找春生打聽打聽,也不用說什麽正事兒,就當是聊聊天罷了。


    春生本就想找了秀兒還襪子,秀兒正等著春生打聽事兒,兩人“巧合”的在杜家的宅子裏偶遇了一回。


    春生見了秀兒,開門見山就把襪子還給了秀兒道:“剛才遇到你哥,他腳上穿的鞋都破了一個洞呢,這襪子我是萬萬不能要的,你還是給他吧。”


    秀兒原本是抱著會情郎的態度來了,誰知道情郎沒會成,倒是一開口就被春生給戳著了,隻低頭蹙著眉,身子往角落後麵靠了靠道:“他的鞋壞了關我什麽事兒,他有本事就替我找個嫂子,也省的我娘整天為他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秀兒的哥是杜府裏頭看花園的花匠,小時候跟人打架瘸了一條腿,如今二十出頭也沒娶到個媳婦,便是家養奴才的閨女,也都求了主子,不想讓自己的閨女配給一個瘸子。


    春生聽秀兒這麽說,也有些不齒,一來他們畢竟是親兄妹,秀兒在二太太麵前很是吃得開,但凡稍微照顧著點自己的哥哥,讓他人前有個體麵,又何至於他哥哥過的如此不如意呢?春生想起錢大妞,為了自己妹妹,心甘情願的在劉家當下人,什麽髒活累活都搶著幹,他平常就算隻是在劉家的大院裏頭坐著,都能看見錢大妞忙進忙出的背影。偶爾得了空,也是拿著針線端著小籮筐,在廊下頭做針線。如今想想,這針線活做的這麽好,倒是便宜了自己,不由又多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穿的鞋子來了。


    秀兒見春生在那邊發呆,又低頭看了一眼春生腳上的鞋,頓時一陣狐疑,隻指著他的鼻子問道:“我問你,你這腳上穿的,又是從哪裏來的?李媽媽平日裏忙的腳不著地的,你姐姐嫁出去幾年了,也從來沒見過她給你做針線的,你倒是說,你這腳上的,從哪裏來的?”


    春生平日裏穿的鞋都是杜家繡房裏頭的繡娘們做的,再不然就是外頭買的。那些人專門給下人們做針線的人手藝也很一般,再沒有做的這麽好看合適的。若是外麵買的,那這鞋底少說也得薄那麽幾分,再沒有這麽厚實的。


    春生哪裏知道女人的眼睛都跟針一樣毒辣,頓時被問的說不出來什麽話,隻連忙擺手道:“你別胡說些什麽,我這鞋自然是外頭買的。”


    “你少哄我,外頭買的能這麽蹬腳嗎?前兒我聽齊旺說了,他在外頭買了一雙鞋,鞋底裏頭還戳著一根針呢,怎麽沒把你的腳底給戳個洞了?”秀兒這會兒怒火攻心,又礙於姑娘家不能這麽直白,便火冒冒的,一把搶了他手裏的襪子道:“你不要就算了,有的是人要,反正你也是杜家家養的奴才,這院裏年過十五的小丫頭多了,我隨便讓二太太給你配了一個便罷了。”


    春生一聽可就急了,隻攔住了秀兒的去路道:“你少在這裏胡說,我是少爺的跟班,也輪不著二太太給我配人,以後等少爺娶了少奶奶,自然由少奶奶張羅這事兒,也由不著你們瞎操這個心啊!”


    秀兒隻跺腳道:“什麽少奶奶,快讓人笑話了,前兒二太太還在老太太麵前的了風聲,壓根就還沒個人影呢,當我們不知道,隻管嚇唬人呢,行啊,你倒是說說看,少奶奶在哪兒呢?是哪戶人家的姑娘?”


    春生被噎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隻能咽了咽口水,這會兒正巧有人往她們這邊過來,兩人便各自退後了幾步,隻做擦肩而過狀。春生盯著秀兒瞧了兩眼,隻壓低了聲音恨恨道:“等七巧過門了,看你還眼睛長頭頂上。”


    秀兒這邊光顧著發火了,等回了西跨院才想起來,二太太讓她打聽的事情她還一件都沒打聽,隻急的團團轉,卻正好遇上了外頭進來辦事的張媽媽。


    張媽媽數日和李媽媽最是要好,平常彼此的事情也都是相互交託著辦的。所以秀兒便上前道:“好媽媽,你這邊先坐一會兒,太太在裏頭歪著,你好歹陪我說幾句話再走。”


    張媽媽原就是有幾分八卦心思了,便好奇的問道:“怎麽今兒太太沒去梁大人的府上參加那桂花宴呢?我昨兒在別人家串門子,還聽說梁夫人請了好多京城的貴人們去她府上,我尋思著今兒老太太和兩位太太沒準都會過去呢。”


    秀兒命小丫鬟上了茶,跟張媽媽聊了起來道:“我們二太太懶得參加這些,不過就是帶著未出閣的姑娘家去認一認未來的老婆婆罷了,幾位姑娘倒是跟著老太太和大太太去了。”


    張媽媽笑著道:“二太太隻怕是平日管家累了吧,我看著大太太最近走動頗多,老太太那邊命她準備大少爺的婚事,她這又是綢緞莊,又是珠寶店,又是錢莊的到處跑,我們都尋思著,這大少爺到底是攀了哪家了姑娘的,怎麽就瞞的這麽嚴嚴實實的,半點兒風聲也沒露出來?”


    秀兒擰著秀眉微微思考,隻搖了搖頭道:“從來沒聽過連人家都沒定下來,就已經急急忙忙張羅彩禮的,我怎麽覺得這事兒不對呢?張媽媽難道也沒聽說半點風聲?”


    張媽媽隻笑著道:“我能聽說什麽風聲,倒是聽李媽媽說起,那日進西跨院來給沐姨娘看病的那位七巧姑娘,可是個厲害角色,聽說這回又是她跟著大少爺一起,把人家快見了閻王的產婦給救了回來。”


    秀兒一聽,隻手中的茶杯顫了顫,擰眉道:“大少爺去看病,怎麽就帶著她呢?”


    張媽媽也沒細想,隻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這還是李媽媽私下裏頭跟我說的,我可偷偷告訴你,他看上了這七巧姑娘家的一個丫鬟,正尋思著什麽時候找了媒婆去求呢,隻不過我們家養的奴才,但凡婚事也是主人家做主,所以她正想找了日子回了太太這件事兒呢。”


    “什麽?”秀兒一驚,隻差點兒把手中的茶水潑出來一半,強自鎮定了道:“大太太素來寬厚,若是李媽媽親自去求,大抵這個恩典還是有的。”


    張媽媽卻搖頭道:“我看未必,那劉家上回贖了方巧兒回去,我冷眼在外頭看著,人家雖然貧苦些,但還是清白的人家,也並非是王府家養的奴才。可李媽媽家,那可是杜家世世代代的奴才,隻怕那姑娘願不願意進府來當奴才還兩說呢。”張媽媽吃完了茶,見時間也不早了,便起身辦事去了。


    秀兒隻失魂落魄的往房裏去,險些撞了房裏的花架。二太太昨夜睡的不好,故而今早歪了一會兒,見秀兒進來,便問道:“你方才在外麵跟什麽人嘀嘀咕咕的。”


    秀兒回過神來,隻蹙眉走到二太太身邊,小聲道:“太太,我聽張媽媽說,大少爺這次去李子村,竟然是和那劉七巧一起去的。可是大少爺回來同老太太講的故事裏頭,可沒有劉七巧這個人,是不是很奇怪?”


    二太太掀了毯子從軟榻上坐了起來,接過秀兒遞上的茶抿了一口,抬眸道:“怎麽處處都有個劉七巧,這事兒倒是奇怪了?”二太太往那裏頭才想了一想,便隻搖頭道:“我那大嫂子還是官家出身的,再怎麽糊塗,難不成會給大郎找這樣一個媳婦?我看八成是看中了想娶進門當貴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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