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公子,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周行笑著拱手,“隻是這逗弄姬妾的做派,在我祁國公府的正堂上做出來,恐怕不大好吧?”


    鄭榮聞聲回頭,來不及與周行說話,就下意識重新調轉了目光,回望周隨。


    “周公子,你這小哥哥,是從哪兒撿回來的?”鄭榮眨眨眼,露出一絲不可置信又暗藏著你知我知的壞笑。


    在發現周行抿直了嘴角瞪視著自己時,鄭榮才用扇子搔了搔脖頸,笑道:“其實我今日,是向著久別重逢,來參加你生辰宴的。萬沒想到換了主人,是以這禮一不小心多備了些。”


    他偷瞄一眼正在跟自家父親說話的祁國公,拿扇子戳了戳周行:“周公子也知道,我父為官清廉,家產有數,見到三——公子真容後,才會壓不住惱火言行失當,還請不要見怪。”


    周行反手抓著他的扇子,手腕一轉便奪了過來,展開扇麵觀賞,並不答話。


    周隨為今日不知做了多少準備,還未開始踏入世家公子們交際圈的第一步,就被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鄭榮打亂了計劃,被受屈辱之後,竟又碰上這個煞星。


    如此想著,方才就委屈兮兮的臉,愈發可憐起來。


    “哎呦喂!”鄭榮也顧不得摺扇被搶,連退兩步,“周——三公子,您把眼淚收收,免得一會祁國公看見,還以為咱欺負你。”


    周隨深吸口氣,視線在周行和鄭榮身上來回梭巡著。


    當發現鄭榮第一反應是躥向遠離周行的方向時,他心中的委屈才少了些。


    這囂張跋扈的鄭公子,看來與周行並非好友。


    視線輕移,掃過立在周行身後的幾人,除了之前見過的瘦小公子外,周隨暗自記下另一人的形貌。


    “鄭公子誤會了。”周隨吸了吸鼻子,強笑道,“鄭公子是麽?舍弟……”


    周行皺眉,冷覷他一眼,又轉向鄭榮,雲淡風輕道:“這扇子不錯。”


    被對方冰冷的目光所激,茶棚外濺了一身滾燙鮮血的腥臭感再次回籠,讓周隨好不容易恢復些許血色的臉,再次變得蒼白起來。


    “你!目無尊……”


    不等周隨把話說完,鄭榮又打斷了他的話頭。


    鄭榮挑眉,向著周行冷笑道:“怕是許久未見,周公子忘了,小爺的東西,再沒有不好的。”


    “我便說嘛,鄭大人再如何兩袖情分,依舊是侯爵之身,怎會虧待了鄭公子。”周行合攏扇子,輕笑道,“鄭公子既將壽禮送錯了人,為了不使你過分歉疚,這扇子就當是你的補增了。”


    一邊是明搶也視作平常的周行,一邊是敢怒不敢言丟盡自家臉麵的周隨,想起今日周家老三變老四的這段公案,圍觀的公子哥兒們不由鬧笑。


    小輩們的動靜太大,很快引起了正在互相恭維的老爺們的注意。


    正與同僚講述尋子回府艱辛的周振作為主人家,是第一個起身看向這邊的。


    當看到被圍在中心,不知何時出現的周行後,周振麵色突變,與同僚告罪後,領著庶弟走向周行等人身邊。


    “這是怎麽回事?”周振將周隨攔到身後,怒視周行,“大好吉日,你一回來便生事端。”


    周行也不再端著那副笑臉,十分應付地向著周振拱了拱手:“見過老爺。”


    “今日賓客盈門,晚些再教訓你!”周振說罷轉向鄭榮,十分親和的笑道,“我這孽子從沒個好性,賢侄不要見怪。”


    “伯父哪裏話。”


    “隨兒。”周振向著鄭榮含笑點頭,又喚過周隨,“這位是理國公的獨子,理國公府與咱們周家世代交好。”


    他打的什麽盤算,在場眾人但凡有點腦子,都能看明白。


    鄭榮拱手行禮,在悄悄與好友對視後,又快速地將視線在周行和周隨身上打了個轉。


    不止是他,大概這堂上除了周家下人外,一眾老少爺們,都瞧不上眼前這位“周三公子”。


    能收到帖子,或被帶著來參加一府公子加冠禮的小輩,定是嫡出。


    祁國公想讓周隨與他們交好,不是打錯了主意,就是真覺得自家寶貝蛋真是個人見人愛的金窩窩。


    本就因瞧不起周隨身份而出言諷刺的鄭榮,自然也在自幼的對頭和使人憎惡的奸生子之間,選擇了站在周行一邊。“賢侄文如錦繡,你以後學問上有什麽不通的地方,都可向鄭賢侄討教。”


    周行聞言挑了挑眉,而他身後的蔣存與方奇然,也快速交換了個眼神。


    鄭榮受恩蔭,於國子監讀書,祁國公此言,怕有深意。


    在祁國公看不見的地方,小輩們不是竊竊私語,就是撇嘴嗤笑。


    “如此謬讚,小侄受之有愧。”鄭榮羞澀一笑,向著周行抱拳道,“周兄乃江南解元,相比在教導三公子讀書習字一道上,要比小侄事宜的多。”


    周振、周隨:……


    周行:……


    他已不曉得,是該感謝鄭榮,還是打他一頓出氣。


    周行正欲嗆聲,就被身後的劉拂扯了扯袖子。


    側目回頭,正見劉拂向他搖了搖頭。


    “這兩位小公子麵生的很。”周振皮笑肉不笑道,“行兒,你既要帶朋友回府,總要跟為父說一聲——以免冷落了賢侄。”


    劉拂鬆開周行的袖子,從他身邊繞到周振麵前,拱手道:“學生劉拂,見過祁國公。”


    “劉……”周振眼前一亮,“原是劉小先生啊!”


    他抬手拉住劉拂的手腕,笑得十分親和:“行兒失禮之處,我這個做父親的,代他賠禮了。”


    作者有話要說:  煙行媚視:害羞不自然的樣子,沒用錯,就是這個意思


    第一百一十章 ·恩蔭


    短短幾句話, 從倨傲到有禮有節, 祁國公的態度幾如從懸崖峭壁突地轉至溫潤平原。


    在場的其他公子們聽到“劉拂”這個名字,都忍不住撇了撇嘴。就連滿臉意氣風發的鄭榮, 也露出牙疼的神情。


    劉拂通報性命的那一刻, 包括祁國公周振在內的所有人,目光都短暫地從開口說話的劉拂身上移開, 停留在了退居周行身後的蔣存身上。


    當看到蔣存側首以對劉拂, 認真聽那小公子說話的模樣時,牙疼的更疼了,激動的也愈發激動了。


    從去歲冬天, 蔣存於江南科舉中名列前茅一事傳回京中後,與他年歲相當的少年公子不拘是平日散漫的還是勤奮好學的, 都常被拎去自家老爺書房裏喝茶, 一遍遍的明示暗示敲打威嚇,幾乎直言他們這些文臣之子,決不能比武威將軍府的少將軍差。


    比之周行不知人緣好了多少的蔣存, 就這麽成了京城貴公子們的公敵。


    江南文風鼎盛,各大書院人才輩出,蔣存接連兩次鄉試的名次都十分好看,與他日日課上睡覺, 課下捧著刀槍劍戟的過往極其不符。


    要不是舞弊案的端倪浮現的太早,聖上大怒後第二次絕不敢有人在其中做手腳,怕是連蔣存他老子都要疑惑一下自家祖墳的青煙是不是冒錯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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